第13章 那年暗戀
第13章 那年暗戀
“阿姨,我不收。”劉奕天連忙站起來,將手規矩的背在身後,表現出原則上的堅持。
我本就不會人與人之間的這種“客氣”,這會更是不知道說些什麽了。
就在我尷尬的連該有什麽表情都不知道的時候,劉奕天又說:“君小夢,買水果的錢是同學一起集的,是大家的心意。”
他的這句話是對我說的?!原來是同學們……
我扯出一抹強笑,對媽媽說:“我們收下吧,回去再好好謝謝她們。”
他說的同學,我大概猜到是哪些了,初中時期我人緣算好的,不過玩的比較好的,也就那麽幾個。
“那好,等夢夢出院,你們到我們家來,我做飯給你們吃。”媽媽說道,手裏還攥著兩百塊錢。
劉奕天像是鬆了口氣,他重新坐了下來。
“哐——”
不知道是踢到床底下的什麽東西,突然發出了這樣一個聲音,他有些尷尬,腳一縮,我順著他腳的方向往床底下看,是那個裝著千紙鶴的箱子。
“這是他們寄來的,裏麵全是紙鶴,還有幸運星。”我說道。
“是你同學寄來的?”他問我。
我隻以為他不懂我說的話,便回了他,“嗯。”
隻是,聽到他說“你同學”三個字,心裏有些膈應,幫我折紙鶴的有高中同學,也有初中同學,我們是初中同學,那也是他的同學吧。
我沒將這份心思表現出來,便聽到媽媽接話:“那些同學寄了好多東西給她,還寫了同學錄。”
“對了,小夥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啊?”
我剛想跟媽媽說劉奕天的名字,劉奕天就先說了:“阿姨,你叫我天天吧。”
“哦,天天是吧,真有禮貌啊,你是夢夢的初中同學嗎?”
“嗯。”
媽媽果真是個熱腸子,幾句話就把尷尬氣氛調節了,我被冷落在一旁,正好可以聽他們聊天,反正我也不知道說什麽,趁這個機會,還可以對劉奕天多些了解。
印象中的他,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穿著白襯衫,冬天頂多穿著校服外套,相比於他來說,我冬天怕冷,穿得就較多了,羽絨服加線衫,裹得像個粽子,沒一點美感。
記得有一次為了風度,沒要溫度,還徹徹底底感冒了一次,就那一次,我再也不敢卸下我的羽絨服了。
2008年,注定不平凡的一年,北京奧運會,汶川地震,南方雪災……
我們家鄉也因為雪災,受到了嚴重影響。
也許在北方,這樣的冬天很常見,但南方,一年難得下一次雪,那年,卻整整下了一個月。封路,斷電,連水都差點用不上,都結成了冰。
停電的第一周,學生上晚自習的時候隻能點著蠟燭寫作業,學校門口的蠟燭賣的火爆。
當時我留著的是一個馬尾,長度剛好到肩膀上,而他是我的後桌,細細長長的紅蠟燭被他滴了蠟油固定在課桌的一角。
我寫著老師布置的要交的作業,時間一長,便忘了身後課桌上還燃著的蠟燭。寫完後,我習慣的動了動肩頸,卻沒想到,身後的馬尾辮正好掃到了正在燃燒跳躍的火苗。
我渾然不知,過了好幾秒,才聽到身後他說道:“快走快走,燒起來了。”
“啊?”我一臉懵的回過頭一看,就看到已經被吹熄滅了的蠟燭,隻剩下幾絲生煙。
“剛燒到了你頭發,幸好發現及時。”
他難得主動跟我說話,我心裏是開心的,甚至可以用激動來形容,但聞到一股焦味後。
我後知後覺,攬起馬尾側頭用餘光瞥到頭發的發梢,看到被燒的亂七八糟還有些焦味的一大撮頭發,臉都黑了。
其實我不是心疼頭發,隻是因為那年年初的時候,表姐賣了她的一頭長發,得了一百多塊錢,我才想著也留長一點,然後賣錢。
然而才一年時間,頭發就被燒了三分之一,比年初的時候還要短些。
“對不起。”
我正鬱悶著,就聽到他道歉的聲音,我看了他一眼,他卻在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收到我的視線,他又趕緊收起笑意,恢複誠懇的表情。
“要不要剪掉?”
我白了他一眼,轉過身,趴在桌子上,生氣了。
我也不知道當時是什麽心理,有他在我被燒了頭發後還笑得出來的氣,還有……可能好不容易能引起他的關注,我想要更多一點,讓他記得我更多一點,可能這就是小女孩的心思。
後來,我聽到他向女同學借美工剪刀,還有他幫我剪頭發的“哢嚓”聲。
他在幫我剪頭發耶!他真的在幫我剪頭發,因為當我假裝氣消,然後若無其事捋了捋頭發後,我發現發梢沒有紮手的感覺,是那些被燒壞的頭發被剪掉了。
我因為他幫我剪了頭發,嘴角不自覺的含著笑意,他是不是也對我有好感呢?
想到這裏,我心跳不自覺的加快了些。
“夢夢,你累不累?要不要躺下來?”媽媽問我。
“我靠著吧。”我回答她說,還因為剛才想的事情有些心虛。
而且我也不想躺著,總覺得那樣就表示我要休息了,那他是不是會走了?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發現他正拿著一次性醫用口罩,從裏麵抽出了一個。
他正好朝我看來,我急忙閃過眼神,假裝在看藥水的滴速。
他應該沒發現我看了他,對我說:“阿姨說你在化療,免疫低。”
所以要戴口罩!能多說幾個字嗎?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多話,我在心裏說道。
“夢夢,你也戴上。”媽媽又拿了一個口罩給我,是在醫院樓下買的活性炭口罩,十塊錢一個,這裏的病人大多戴這種口罩。
我“哦”了句,媽媽將枕頭放好,讓我能靠的舒服些,然後她又問我有沒有胃口,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在化療期間,中午沒吃飯,本想回答不想吃的。但我想到劉奕天好像是午後一點多的時候過來的,不會也沒吃吧。
“你中午吃飯了嗎?”生怕他知道我的心思,我小心的問了他一句。
“沒吃的話讓我媽媽去樓下買吧,我正好有點餓。”後麵那句話我是揚起了腦袋對媽媽說的。
媽媽見我想吃,正好劉奕天也沒說話,她便囑咐了我要看藥水之類的話,然後離開了病房。
媽媽走後,剩下我們兩個人,我突然覺得又有些尷尬了,媽媽在的時候,我還能趁機搭幾句話,可現在……
一個坐著,一個靠著,我實在找不到好話題聊啊。
我望著以幾秒一滴的滴速滴的藥水發愣,那是化療藥,化療藥一般是下午開始掛,怕病人身體吃不消,都會滴的很慢。
我突然找到了可以聊的話題,我跟他說:“我以前不知道,原來化療就和我們輸液一樣誒。”
他可能也不知道,明顯愣了一下,然後他說:“我聽說化療副作用很大。”
“嗯,你還不知道吧,化療藥就是毒藥,以前的砒霜就是現在其中一種化療藥,沒想到它還能治白血病。”我順著他的話說,把我這段時間在醫院裏了解到的事都跟他說了。
因為都是關於白血病的事,我猜到他肯定不知道,所以心裏有些小小驕傲,能在他麵前賣弄一下。
初中三年,我們同班三年,我學習一般,但他是學霸,在我們學校,算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吧。
剛注意他的時候,是夏天,上初一,他穿著白襯衫上課積極回答問題,無論數學英語,都回答的很好。
就算有回答錯的,老師指出來,他也不會有絲毫覺得不堪。
相比於當時課堂上難得有人舉手,就算回答問題也要老師主動點名的學生來說,劉奕天簡直就是老師眼中的香餑餑。
但是次數多了,老師便不高興了,有一次英語課上,老師請同學讀一篇短文,同樣是除了他,沒人舉手。
“難道我們班就劉奕天一位同學嗎?”老師聲音加大,眾學生則是能躲則躲,生怕自己被殃及點名。
我當時已經注意他有一段時間了,他個字高,坐在後麵,我坐在三排,我們之間隔了好幾個座位,但我還是會不自覺的偷瞄他。
假裝向後桌的同學借橡皮擦,然後悄悄往他的座位瞥,他在低頭寫習題。
下課時坐位子上和同學聊天,順便掃一眼他的方向,他在讀課文,聲音不響,我隻聽得清幾個英語單詞。
時間長,便成了習慣了,便想變得和他一樣優秀了。
但是,我性子軟,雖然在同學之間玩的開,在老師麵前卻比老鼠還膽小,連課後見到老師喊句“老師好”都要鼓起好大的勇氣。
所以,那節英語課上,我沒敢舉手,我怕站起來,在全班同學麵前緊張到連一個單詞都說不出口。
後來,依舊是他,完整的讀出了整篇文章,雖然老師有說他的語速不流暢,但是,全班都鼓了掌。
向他投了崇拜的眼神,那一刻,我突然想變得和他一樣,有膽量,有勇氣,得到全班人的認可,也得到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