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薄禮
月族老豁然走下階梯,猛地揪住他的領子問,“你說什麽?再說一次。”
“瓊山醫老進城了,應該……應該是來參加品酒大會的。”
月族老麵色笑容頃刻間揚起,激動的手都有些顫抖了,“好,好,真是太好了。醫老現在在何處?快點請他來……不對,我親自去,親自去。”
巫二爺見他如此,抿了抿唇也沒忍心潑冷水。雖然說瓊山醫老負有盛名,可上次見到他的那個徒弟實在糟糕透頂,有這樣的弟子,作為師父的醫老……巫二爺覺得月族老這一行,不太理想。
“月族老,我和瓊山醫老的弟子有些過節,就不陪你過去了。為了避嫌,我看,我先離開府,在外邊住幾天吧。”
“這……”巫二爺和蒙榕是好友,難得的關係親近的朋友,這進了蒙族,怎麽能住到外邊去呢?
可巫勉生說的也有道理,他畢竟不敢拿自己兒子的性命開玩笑。
“族老,這沒什麽好為難的,咱們都關心蒙榕的病,自然是以他為重。”那位白衣男子並非正人君子,在他看來就是個心胸狹窄,錙銖必較的人,若是他也是跟著醫老一塊來的,恐怕關係會鬧得很僵硬。
月族老聽他這般說了,也不好再挽留,點點頭,讓下人收拾他的東西,送他去附近的客棧休息。
而他自己,卻進府換了一身衣物,親自攜著重禮,去了瓊山醫老所住的客棧,禮數周到的請他為蒙榕看病。
隻是可惜,接待他的人,卻並非瓊山醫老。
看著麵前這一身白色衣物的男子,月族老心下驚了驚,方才巫勉生離開之前,與他詳細說了瓊山醫老那名弟子的模樣,和如今麵前這個,似乎……是同一個人。
“你找我師父?他不在,請回。”
月族老臉色微微下沉,這人和巫勉生說的一般無二,果真沒有禮數。他是蒙族的族老,就算是一國宰相都對他畢恭畢敬的,他一個毛頭小子,居然敢這般和他說話?
月族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到府中奄奄一息的兒子,到底壓下了心口的怒意,笑道,“不知道醫老去了哪裏?我這裏備了點薄禮,想請醫老……”
“這禮,確實挺薄的。”白衣男子瞄了一眼月族老身後,笑嘻嘻的打斷了他。
月族老手指倏地握緊,眸中閃過一絲戾氣。
白衣男子卻一點兒都不在意,動手敲了敲禮盒,一臉不屑。“一直以來想請我師父治病的人多不勝數,他們送的禮可是你這個‘薄禮’的好幾倍啊,我……”
“住口。”門外忽然傳來一道淩厲的冷喝聲。
白衣男子一愣,張了張嘴,呐呐的倒退了兩步,對著進門來的人點頭道,“師兄。”
月族老詫異了片刻,扭頭看向進門的男子。
男子對著他微微一笑,姿態倒是沉穩內斂,“月族老,在下萬鵬龍,是瓊山醫老的大弟子。師父他老人家還未到客棧,便已經迫不及待的去尋找草藥了,估計要三四日才會回來,請月族老見諒。”
要三四日?月族老眉心幾乎打成了一個結,這可如何是好?
萬鵬龍細細的看了他兩眼,笑道,“不知道族老有什麽難處,在下是不是能幫的上忙。”
月族老倏地回過神來,對啊,就算瓊山醫老不在,如今有這個大弟子在此處,就算沒有瓊山醫老那般厲害,卻也比一般的大夫要強很多的。
想到此處,他忙把府裏蒙榕的情況和萬鵬龍詳細的說了說。
萬鵬龍讓人上了茶,一邊聽著一邊點頭,看樣子十分的有耐心,和白衣男子的性子簡直天差地別。
看他如此,月族老不由的安下心來。
萬鵬龍聽完,心裏有了數,“我知道了,蒙公子的情況看來很是嚴重,師父他老人家現在不在,我們也不知道去哪裏找才好。這樣吧,若是月族老不嫌棄在下醫術淺薄,在下想隨族老去一趟府上,看看蒙公子的病情。”
月族老聞言心中大喜,麵上定了定,說道,“那就有勞萬公子了。”
一旁的白衣男子瞪大了眼,倏地站直了身子,“師兄,你真的要去啊?”
“你也跟我一起去。”萬鵬龍點頭,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的眸光微凝,白衣男子心下一哆嗦,到嘴邊的反對的聲音被他死死的咽了下去,有些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
萬鵬龍也不耽擱,收拾了一下藥箱,便隨著月族老一塊離開了客棧。
白衣男子有些嗤之以鼻,他實在不明白,他們的師父是全天下聞名的,連各國的皇帝都對師父禮遇有加。他們隻要抬出瓊山醫老的名頭,誰不是恭恭敬敬麵露崇拜的?師兄做什麽還要這麽降低自己的身份,對一個小小的族老這麽客氣?
可是這些意見,他也隻敢藏在心裏麵。他這人向來囂張跋扈,可在瓊山醫老和萬鵬龍的麵前,卻不敢造次的。
月族老的馬車早就等在了客棧的外麵,車夫見他們出來,立刻端了矮凳過來,讓兩人踩著上去。
白衣身影在眼角餘光處一閃而過,玉清落剛轉進其中的一條巷子,便又蹭蹭蹭的倒退了幾步,看向客棧門口的那輛馬車。
那個白衣男子,好像就是在路上與巫二爺有過糾葛,自稱是瓊山醫老的弟子。
他怎麽會在這裏……難道,瓊山醫老也來到了蒙族?
還有,這輛馬車上的標誌,好像就是蒙榕府上的標誌。甚至於站在馬車邊緣的那個穿著絳紫色族老服的男子……
如果她猜得沒錯,那這個男人,應當就是月族老了。
月族老親自來請,八成就是為了瓊山醫老的。
玉清落摸了摸下巴,默默的又往下走了過去,心裏在一瞬間卻轉過了許多的念頭。等到她臉色又凝重到冷漠再到輕鬆時,她已經漫無目的的走過兩條街了。
等她回神,再想轉身回客棧之時,耳邊卻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吆喝聲來。
她一愣,倏地扭過頭去,順著鼻尖濃鬱的酒香味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