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第三回合的比賽開始還有十五秒鐘的時間,何金銀閉上了眼睛,開始回憶過往。
在過去的一個月里,他每天清晨就要起床進行艱苦的體能訓練,從一開始的完成就可以,到后來在規定的時間里必須完成所有的項目,那時候岳斯會單手拎著一把改裝過的步槍對著他描邊。
然后簡單進餐補充體力之后,便是貨車訓練大法,再然后是被各種狂揍的抗打擊能力訓練,甚至后來還有吉普車沖撞的“勇氣訓練”。
那一個月遭受的苦難,所為的都是今天這一場比賽。
睜開雙眼,何金銀擺出架勢,整個人前所未有地認真,他已經下定論決心,要堂堂正正地打敗斷水流大師兄。
第三回合開始。
一開始,斷水流大師兄便又一次對何金銀發起了沖鋒,讓正面對著他的人感覺大師兄并不只是一個人,而是一輛狂奔的汽車正面撞來,沖到足夠的距離,斷水流大師兄一拳打出,拳頭帶出爆破聲響。
何金銀輕輕一閃,就躲過開那爆炸般的一拳,然后一拳揮在斷水流大師兄的臉上,把他的鼻子打出了血。
“你看到沒有,大師兄被何金銀打中了一拳!”兩個解說員神情激動地說到。
兩個回合了!兩個回合了!何金銀和大師兄總算正兒八經地動手了,他們小作文愣生生地編了一回合,現在終于有的解說了,怎么能不激動。
斷水流大師兄摸了一下鼻子,感到非常意外,因為何金銀那一拳的時機把握得非常巧妙,是他招式中最大的破綻,但是以他的力量與速度,沒有人能夠抓住這個弱點進行反擊。
“沒理由的,可能是巧合吧!”
大師兄收斂心思,向著何金銀發出狂風驟雨般的攻擊,拳、掌、手刀、踢、踹、蹬、蹴接連不停,但是何金銀總能恰到好處地躲閃過去,即便躲不過去,還能用手臂格擋開來。
兩人就像武術表演里的套招一樣,配合得親密無間,只不過何金銀總會抽冷子打大師兄一拳或者踢他一腳,因為沒人教他如何去打,滿身的功力用不出來,并不能對斷水流大師兄造成足夠的傷害,兩人只能在這里耗著。
而斷水流大師兄越打心里越慌,因為何金銀的力量、速度都不弱于他,根本不是一個月之前那種廢材的模樣。
還有何金銀的扛打擊能力,他這一拳下來沒有人能夠抵擋,即便是精英中心西洋拳的主將,那個勾拳能夠打出878英鎊的高手,硬接他一拳也要被打斷手臂骨骼,但是何金銀就跟沒事人一樣,硬接下來之后很快就卸去自己力量,然后進行反擊。
當然,最關鍵的是,何金銀對自己的拳腳招式非常熟悉,這也是他在自己的攻擊下游刃有余的原因,就好像有人在不斷地對他進行喂招,讓他熟悉了自己的格斗風格。
“不可能的,沒理由的!撲街,是不是有人向你透露了我的武功路數!”
何金銀也是一個實誠人,架住斷水流大師兄打來的一拳,說到:“沒錯!”
擂臺之下,鬼王達吹了一聲口哨,吸引斷水流大師兄的注意,而從角落里,一個另斷水流大師兄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赫然便是精英中心的陳主任。
鬼王達拿出一根雪茄給自己點上,然后又拋給了陳主任一根,替他把煙點上,還拍了拍陳主任的肩膀。
陳主任叼著煙,發出奸計得逞后的笑容,而鬼王達同樣發出奸人般的笑。
兩個老男人并排站著,看著臺上的兩人比武,吞云吐霧的。
“一個叛徒,竟然出賣我!”斷水流大師兄硬抗何金銀的兩拳一腳,指著臺下的陳主任叫罵到。
這一個月來,陳主任為了這場比賽為他忙前忙后的,每天都有各種關于何金銀的一手資料——雖然不過是何金銀吃喝玩樂的事情。
并且在自己訓練的時候,還放下手中的工作,對自己噓寒問暖的,要不是知道陳主任的取向,斷水流大師兄還以為他對自己有意思。
但是沒想到,現在這個人竟然和自的對手站在一邊,很明顯他的那份關心是假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哪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都是為了利益!”陳主任夾著雪茄,一臉理所當然地說到:“有人給了我三十萬塊,讓我把假消息透露給你,并用小型攝影機把你練武的場景拍攝下來。”
“三十萬塊雖然不多,但是加上內部一手消息就很值錢了,拿去下注贏來的錢,我后半輩子即便不做什么也能當個富家翁了。”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在精英中學當我的主任還不是要受你的擺布,還不如發上一筆財,老老實實地退休當我的富家翁。”
“哇,三十萬那么多,我才二十萬。”鬼王達一聽這話頓時不高興了。
他辛辛苦苦忙前忙后,才得了二十萬,為什么陳主任只做了一點小事,就能拿三十萬。
雖然他的二十萬是美金,但這一點他是不會說出來的,財不露白就是如此。
“王八蛋!”
斷水流大師兄怒罵一聲,雙目通紅地頂著何金銀:“好,既然你們這群撲街暗算我,那我就使出來真正地絕招了!”
臺下的鬼王達變得不淡定了,一口本應吐出的煙氣吞下,嗆得他練練咳嗽,拉著陳主任著急地問道:“絕招,什么絕招,你知不知道大師兄練了什么絕招!”
陳主任一臉無辜:“這我哪兒知道,我看到他練了什么武功,都用攝像機拍攝下來,錄影帶都送了出去,你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七傷拳!”
大師兄忽然大喝一聲,打出一招七傷拳。
那是崆峒派鎮山絕學,所謂一練七傷,七者皆傷。
一拳打出,損心、傷肺、損肝腸、藏離、*、意識恍惚。
七傷拳傷人先傷己,唯有武功高強者才能駕馭,是斷水流的前輩趁著時局動蕩巧取豪奪而來,一代只傳一個弟子作為殺手锏使用,作為同輩中的第一人,大師兄被傳授了這門武功。
鬼王達大驚失色,雖然不清楚斷水流的人是從何處得到七傷拳的拳法的,但他深知七傷拳的威力可怕,但擂臺上直面這一拳的何金銀不慌不忙,雙手畫圓成盾,使出一招乾坤大挪移,將大師兄這一記七傷拳的威力化解于無形當中。
“乾坤大挪移!”
何金銀擺開架勢,一副大俠做派地說到。
一個月前岳斯拿出一打秘籍讓他練,他隨手就挑了一本《九陽神功》來,然后岳斯又私底下教他一套叫做“人體力學”的東西,他從中悟出來這招功夫,便以武俠小說當中的武功為其命名。
“還剩下最后十秒鐘的時間,大師兄!”
擂臺下,空手道部的人對斷水流大師兄大聲地提醒到。
再拖延下去,比賽就要結束了,就算按點數來,也是何金銀占據上風。
斷水流大師兄眼神中兇光流露,也不講究什么功法招數了,運起七傷拳的拳勁,向著何金銀快速出拳,而何金銀連消帶打,大呼一聲,將從斷水流大師兄那里匯聚的掌力匯聚成一掌,向著斷水流大師兄拍了出去。
“十二成功力!”
大師兄也大喝一聲,運起十二成功力,向著何金銀發出決勝一擊。
拳掌相碰,猶如平地里放了個炮仗,發出一陣巨響,產生的沖擊波奔雷手文泰來連退數步,靠在邊繩上,滿臉震撼。
最終還是何金銀技高一籌,大師兄整個人倒飛出去,在空中吐出一口鮮血,摔在臺下,整個人暈厥了過去。
與此同時,比賽的鐘聲敲響,本次比武宣告結束。
空手道部的人急忙去扶倒在地上的大師兄,電視臺請來的醫生護士連忙對大師兄進行進行處理,并將其抬上擔架,送往醫院搶救,電視臺記者與攝影師全程跟蹤拍攝報道。
“贏了,我終于贏了!”何金銀跪在地上,喜極而泣。
明明是獲勝者,但是沒有人為何金銀感到高興,紛紛對著他叫罵了起來。
因為何金銀的獲勝,他們賠得個干凈,除了少部分人之外,所有人都是輸家——不對,還有開盤的莊家,這次賺翻了。
“有沒有搞錯,我拿了所有的錢壓你三個回合被人打死!”
“我全部身家買大師兄兩個回合就能贏的!大師兄去死,吃米田共去吧!”
一開始讓何金銀第一回合倒下去的那個大媽一時想不開,直接暈倒在了作座位上。
人與人之間的悲歡并不相通。
榮記冰室的三個人還有鬼王達以及陳主任沖上擂臺,把何金銀高高舉起——因為何金銀的獲勝,他們的身家翻了幾倍。
四位評委互相握手,表面說著合作愉快,實則也是心里偷喜,因為一手資料,他們同樣賺得盆滿缽溢。
這個消息他們誰也沒有告訴,就連自己門下弟子都沒有透露。
但是鬼王達笑著笑著卻哭了,陳主任見到他的表情問道:“你教出來的徒弟獲得了勝利,你為什么還在這里哭啊!”
“我把所有身家都買了阿銀能夠活著下擂臺,但是沒有壓他會最后獲勝,如果對阿銀的實力有信心的話,我現在……”說著說著,鬼王達掩面哭泣。
這就是賭狗的邏輯,輸了我一定要贏回本,贏了覺得自己贏的還不夠多。
陳主任拍了拍鬼王達:“好了,好了,何金銀這場比賽打出來你們中華古拳法的名氣,你以后有大把的發財機會,不在于這一時。”
抬頭看到陳主任面帶喜色滿臉紅光,鬼王達問到:“你壓了多少?”
“全部,我把我和我老婆半輩子的積蓄、還有那位唐牛先生給的三十萬全部投了進去,全部壓何金銀贏。”陳主任終于忍不住了,狂笑著說到:“你壓了多少。”
鬼王達哭得更傷心了。
自己辛辛苦苦一個月,起早貪黑地陪著何金銀訓練,但是最后掙到的錢卻沒有這個人多,怎么能不傷心。
在塵埃落定之后,女主角阿麗終于姍姍來遲。
她的目的是阻止何金銀和斷水流大師兄的決戰,因為她并不想這兩個人因為她而打生打死,但只可惜,那是她自己想多了,雖然談不上自作多情,但也差不了多少。
在一開始,斷水流大師兄冒充何金銀蒙面加菲貓的身份,是為了接近阿麗,向著何金銀發出警告,并挑釁地讓他發挑戰書,只是個人惡趣味而已。
但是當何金銀以中華古拳法傳人的名義真的下達挑戰書之后,這場比武就變了性質,不再是何金銀與大師兄之間的矛盾,是中華古拳法與空手道斷水流兩個武術流派之間的名譽之戰。
何金銀見到阿麗之后,立即跳下擂臺,走到阿麗面前,如同羞怯的大男生一般說到:“阿麗,其實我就是那個蒙面加菲貓,我打贏了。”
電視臺的記者非常有眼力地拿著話筒杵到了何金銀的嘴邊,并有攝像師扛著攝像機揍了過來,問道:“何金銀先生,你打贏了這次擂臺賽,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何金銀拿著話筒,滿含深情地對阿麗說到:“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面前這位美麗的女士相戀、結婚、生子,白頭到老。”
“阿麗,你愿意嗎?”
阿麗笑了笑,牽起了何金銀的手,記者適時地把話筒杵到她的嘴邊:“阿銀,很抱歉,這次來,我是和你們道別的,我的父母打算送我去國外留學深造。”
“為什么?”
“我爸媽認為你們太野蠻了,現代社會,武力并不是全部,他們希望我最后能找個律師或者醫生。”
何金銀聽聞此言,整個人猶如丟了魂一般,木在原地,看著阿麗遠去的背影沒,忍不住哭了出來。
鬼王達下來安慰他,結果安慰沒兩句,又想到傷心事,結果師徒二人抱頭痛哭。
第二天的新聞頭條,“外賣仔奇跡戰勝斷水流大師兄——贏了比賽,輸了人生”
配圖分別是何金銀獲勝后跪地歡呼,以及他看著阿麗背影時那落寞的表情。
但是這份傷心并沒有持續多長時間,拿出畢生積蓄下對了注之后,何金銀獲得了一大筆財富,然后再仔細想想,發現自己對阿麗的感情并沒有那么深。
自己對阿麗的感情,其實不過是一廂情愿罷了。
甚至從最開始的那個吻到現在,他和阿麗說過的話,加起來還不到一百句。
用徒弟的勝利洗刷掉過去輸了比賽且斷腿的陰霾之后,鬼王達也變得斗氣昂揚起來,并與榮記冰室的老板商量著,借著本次比賽的熱度未消,合作做個小生意什么的。
而岳斯,在從何金銀身上取得實驗結果之后,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