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因為擔心媽媽,也擔心某些再不請自來的人。

  我和遲皖清幹脆睡在了沙發,他一邊我一邊。

  好不容易睡著,迷迷糊糊的聽到了聲響。

  我立馬彈坐起來,警戒的看向門口,卻發現家門緊閉毫無異樣。

  那是…?

  我回過頭去,看見了正躡手躡腳穿過雜物的媽媽,在發現我醒了以後,停下來,歉意的問,“小白,吵醒你了嗎?”

  家裏的東西自從南嬌倩他們離開後就沒有整理過。

  我搖搖頭,瞥了眼還在熟睡的遲皖清,放輕了聲音問,“怎麽了媽媽?”

  順著她走過去的方向,我看到了桌上擺著的水杯,了然的點點頭。

  “渴了嗎?我去給你倒。”我撐起身子,就要下沙發。

  “不是。”媽媽連忙擺擺手,“你睡吧,我去就好。”

  倒杯水離我不過幾步的事情,我當然選擇讓自己去,腳往沙發下一探,成功勾到了拖鞋。

  “小白…”媽媽為難的看著我,舉措之間頗有幾分窘迫。

  媽媽這是怎麽了?我停了下來,不解的看著她。

  “我來,我來就好,你睡吧。”媽媽見我不再往前走,鬆了口氣,走到我身邊,把我肩膀往下一按,讓我坐到沙發上。

  我皺了皺眉,到底沒有再說什麽,看著媽媽小心翼翼的繞過那些東西走到那張桌子麵前。

  然後拿起了一疊白色的紙。

  那是什麽?

  媽媽拿到東西後,睡也沒喝,又再度小心翼翼的回來了,看樣子是要回房間。

  看媽媽這個樣子,我知道我本不應該過問。

  但是我眼尖的看見了最外麵那張白紙上麵所標的字。

  離婚協議書。

  “媽,那是什麽?”最終,我還是開口攔下了媽媽。

  媽媽腳步一頓,轉過來,很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舉起手裏的一疊白紙揮了揮,風輕雲淡的說,“離婚協議。”

  “媽,你要簽嗎?”我問。

  “不簽又還有什麽辦法呢?”媽媽淡淡的說。

  我沉默了,遲皖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此時正坐在沙發上,同我一起沉沉的盯著那疊協議。

  “你們有什麽想要的嗎?錢或者股份,我看他協議裏說的挺好聽。”媽媽翻了翻,抬頭問我們。

  “不要。”我和遲皖清異口同聲,毫不猶豫的答道。

  “好。”媽媽笑笑,“我也不想要。”

  我看著媽媽,她似乎已經看開了一切,但是我還是能感受到從她心底漫出來的痛苦,從她的眼底得知她的傷心。

  “媽媽,如果你不想簽…”我不禁開口勸她。

  如果媽媽不想簽,法律上誰也沒辦法越過她,再辦一張結婚證。

  以南宛如而言,這件事會成為她永遠的刺,哽在她的的心裏,喉中。

  這也是綁住爸爸的最後一根線。

  “何必呢?我累了。”媽媽沉默了一會,說。

  十幾年的感情猶如泡沫,轉瞬即亡。

  他的心已經不在她的身上。

  這樣苦苦掙紮,彼此折磨,又有什麽用?

  不過是更落笑柄,到最後彼此厭惡。


  我沒有再說什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一步步的走向了房間,眼眶發熱,似乎看見她一步步走向深淵。

  最失望的莫過於心死。

  “叩叩叩。”門被人敲響了。

  我和遲皖清對視一眼,皺了眉。

  從醫院回來後,我幹脆直接把門鈴給拆了,不想讓任何人再打擾到媽媽。

  而且我覺得,來人可能不是我想見的人。

  大姐有一個習慣,就是先敲門,後進門。

  她有鑰匙,三聲之後會自己開門。

  於是我和他都是定定的坐著,不去開門,隻希望門外的人趕緊走開或者開門進來。

  敲門聲停了下來,我們聽到了扭動鑰匙的聲音。

  姐姐回來了?我和遲皖清都站了起來。

  門被人打開了,站著兩個人。

  一男一女。

  都是剛見過的人,還有那挺著的大肚子。

  是爸爸和南宛如。

  差點忘了,他也是有鑰匙的,隻不過在以前,媽媽總是能精確的判斷出他的腳步聲,未到門口就替他開了門,站在門口等著他。

  可是現在不會了,以後也不會了。

  他們似乎沒有注意到站在客廳的我們。

  爸爸蹲下身去,打開鞋櫃翻找片刻,拿出了一雙拖鞋,“宛宛,來。”

  南宛如雙手抱著她的大肚子,低頭瞥了一眼拖鞋,頓時不樂意了,癟嘴道,“不要她穿過的,好髒。”

  那雙拖鞋開過封,但實際上媽媽一次也沒有穿過。

  就算媽媽穿過了,輪得到她說髒?

  爸爸聞言一笑,把拖鞋丟開,從裏頭翻出了一雙全新的拖鞋,她這才委委屈屈的把腳伸了進去,抱怨道,“真是的,連人家的拖鞋也沒有。”

  “以後就有了,以後就有了。”爸爸殷勤的說,“以後我們住在這裏,把你的東西都搬過來,這裏都是你的。”說著,直起了身子,往客廳一看,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浮上了尷尬。

  我冷眼看他。

  南宛如嘟嘴,“才不要呢,我不要住在這裏,亂糟糟的。”

  “我家怎麽樣不需要你來置喙,和你站在一個地方,呼吸同一片空氣,我就覺得惡心。”我諷刺道,語氣裏是滿滿的鄙夷和厭惡。

  南宛如一愣,轉過頭來,看見是我,表情變幻莫測。

  但是她根本不需要親自來回擊我,因為她的護花使者早已經忍不住了,爸爸怒了,吼道,“小白!”

  “別這麽叫我!”我也怒了,惡狠狠的吼了回去。

  嗓子有點疼,聲音也有點啞了。

  現在的我就是一個炸藥包,誰碰一下都會著,瞬間爆炸。

  他兩個人就是我最好的引線,就像現在。

  “你…你媽媽是怎麽教你的?沒禮貌!”他似是氣極,訓斥我道,“還不去倒杯茶給你宛如姨喝?”

  可是現在的他根本沒有資格管我,也沒有資格提到媽媽,更沒有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我媽怎麽教我關您老人家什麽事?何必仗著我沒有爸爸來指責我。”我冷聲說,“還有,我沒有她這個姨,別亂攀親戚,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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