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蘇皎皎突然轉頭，妲寂也跟著她轉頭。
蘇皎皎看著那雙淡得像水的雙眸，粲然一笑，美得甚至連太陽都難奪其光芒。
她緩緩靠近妲寂，將嘴唇貼在他的耳邊，“我喜歡你，哥哥。”
滴。
羅盤發出一聲輕響。
愛情，點亮。
妲寂緩緩垂下眼簾。
兩人就這麽僵持著，看上去就像是一對極為親密的戀人。
實際上兩人都知道，他們都動心了，卻又都沒動心。
與此同時，百鳥齊鳴，百花齊放。天空中傳來寥寥仙樂。
數十人乘著雲霧自天際而來。為首的是一對容貌極為俊俏的男女，男女眉眼間都和妲寂有五分相似。
若說之前還有人懷疑是怎樣的一對夫婦能生下妲寂這般姿容無雙的孩子，在看到這一對男女時，腦海中的疑惑就自然而然消散了。
男子的容貌已是世間罕見，女子的更是可以當得上豔色無雙，隻是輕輕一眼就能惹的人心都酥了。
來的人不是別人，就是妲亞和寂滅。
知道這是自己兒子的決定之後，他們也沒多幹涉。但是妲亞卻沒有放過上宮的一眾人，好好的給他們上了一課。然後就開始焦急的等待著兒子的好消息。
直到今天看到自家兒子的星辰散發出耀眼的光芒，急急的將一眾仙人都打包了來接他。
“他們來了。”妲寂起身。
眼中原本的那一點悸動已經消散了。
“兒子！”妲亞二話沒說，上來就給了妲寂一個大大的擁抱，“我們回家吧！”
說著就要攜了妲寂離開。
“娘親，等等。”
妲亞疑惑的回頭，不太明白為什麽妲寂會拒絕。
“孩兒在這還有些因果未了，需要些時間。”
妲亞恍然大悟。
因果這東西是需要好好料理，若有不慎，很容易變成孽緣的。便許了他過幾日在回宮。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返回。
唯有一人回頭看了山頂的兩人一眼，勾唇一笑。
山下的差不多都傻眼了。
他們活了那麽久，還是第一次見仙人，還是那麽多仙人。那其中隨便拉出一個來，都能秒了他們。
這還不算，他們一個個白衣飄飄，神情淡漠，身上沒有一絲煙火氣，隻是看一眼都覺得遙遠。
“寂滅，你說兒子身邊的那個女孩子是誰啊？”妲亞傳音道。
“公主若是好奇，剛才怎麽不親自問問小寂呢？”
“這麽好呢，萬一兒子臉皮薄怎麽辦？”
寂滅無奈，那他又怎麽可能知道呢。
“那等小寂回來公主再問他。”
“說的也是。”
知道妲寂即將離開，蘇皎皎牽頭準備給他辦個離別宴。不少認識妲寂的人都前來捧場。
宴會算不上奢侈，卻格外的溫馨。
妖尾，新蘿，還有不少兩人這一年多才認識的人都來了，還帶來了各族的珍饈美食。
蘇皎皎自然也不能落後，將自己親手埋的一壇好酒給挖了出來。
“對不起。”妖尾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跟出來了。
蘇皎皎握著鋤的手一頓，“有什麽好道歉的。不是你告訴我的嗎？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今夕是何夕。”
“至少我霸占了他那麽久。”蘇皎皎將酒壇子抱出來，“倒是你，該怎麽辦？”
暴動期迫在眉睫，解藥卻要走了。
妖尾隨手從地上將鋤撿了起來，“什麽怎麽辦？船到橋頭自然直。難不成我還能強了他不成？你也不看看我這小身板能不能成。”
“你那後遺症好了沒？”妖尾又問了那麽一句，將一個瓷白的瓶子遞給她，“大巫說了，你不能再多吃了。若是再吃，你的身體會受不住的。”
“知道了。”笑盈盈的將瓶子收下。
縱使將身體搞成現在這樣，她也從未後悔。
敢動她親人的人都得有被她報複的覺悟。
“你去看看他們準備得怎麽樣了，我隨後就來。”
待妖尾徹底離開之後，蘇皎皎淡淡道，“她走了，出來吧。”
墨恒從柱子後轉出來，“看來妲寂的教導很有用，你現在居然都能覺察到我的蹤跡了。”
“你來幹嘛？”
墨恒，“來看你履行承諾。”
蘇皎皎沒有答話，從懷中將墨恒給她的那粒晶瑩的石子拿了出來，沉默片刻後，最終將它放到了一個碗裏。
倒滿酒液，那東西幾乎轉眼就融進了酒中。
墨恒的身影在這一刻消失。
“酒來了。”蘇皎皎親手將酒杯一一端給眾人。
“我們祝上仙渡劫成功。”
一眾人一齊舉杯。
蘇皎皎同樣舉杯，明眸善睞，“上仙，恭喜。”
妲寂也舉杯，可看著蘇皎皎的笑顏，他卻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開心。
為什麽呢？這不是自己這麽多年來一直在追求的東西嗎？
為什麽得到了反倒不開心。
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蘇皎皎輕聲道，“我們兩清了。”
“什麽？”妲寂沒聽清。
“沒什麽。”
三天後，妲寂回到了上宮。
妲亞公主高興，上宮大宴三天。
“兒子，這是娘親新找到的布料格外的柔軟，娘親特地給你做了一套衣服，你絕對會喜歡的。”
“謝謝娘親。”
“這種果子特別好吃，你試試。”
“多謝娘親。”
平常隻會得到兒子兩個字回答的妲亞又欣慰又擔心。
雖說話多了，卻總感覺他心不在焉的。
“寂滅，你說咱們兒子是不是渡劫渡出後遺症來了，怎麽總是心不在焉的？”
“他在想念某個人。”寂滅道。
“那······”
“什麽都不該做。”寂滅打斷了妲亞的話，“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很快，他就會忘了那個人。”
妲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隻要是時間足夠長，你也會將我忘了？”
沒想到自家老婆被自己一句話惹怒了，寂滅俊俏的臉上出現一絲狼狽，哄道，“我是在說小寂，沒說我自己。我就是忘了自己也不會忘了你的。”
“那你是說，我兒子是薄情寡義？”
怎麽隻是一句話就又牽扯到小寂身上了？
不過也習慣了自家老婆這種變化無常。寂滅同平常一樣許下無數承諾，並答應去和小寂談談這才平息了這場怒火。
妲寂在上宮的宮殿叫清商宮，是上宮最美的宮殿。小橋流水，永不凋謝的鮮花。終年有輕柔的霧氣繚繞其中。
不過也隻有最好的才配得上他。
那些許久沒有見妲寂的女仙們，秋水都要望穿了。
妲寂才回上宮，賀禮就已經將他的宮殿堆滿。
“小寂，我想和你聊聊。”
寂滅推門而入的時候，妲寂坐在庭院中，沉默的看著庭院中的鮮花。
“爹爹想和我說些什麽？”
“你愛上了某個人。”
這是一個陳述句。
是嗎？
連羅盤都這麽說了，那應該就是了。
妲寂點頭。
“願不願意和我說說她？”寂滅在妲寂旁邊坐下。
“她······”妲寂想了想，“是一個脆弱又強大的女孩。很聰明也很厲害。”
在說起蘇皎皎時，妲寂不自覺的翹起嘴角。
他想起和蘇皎皎一起看過的那些美好景色。
漫天雪景中，一身雪白的蘇皎皎就像是一個生活在雪中的精靈，她在雪中奔跑，微笑，用雪堆了一個人，說這是她。
“我們一起看了許多我以前從未見過的美景。很美很美。我從未見過那麽多美麗的景色。我很高興。”
“喜歡她，那就去找她。”寂滅笑道。
這傻孩子看樣子是不不太清楚自己對那個女孩子的感覺。
“可以嗎？”妲寂的眼中蹦出驚喜的神色。
這時的他就像是個得到滿足的小孩，眼中的驚喜就像是星光，點亮了整片天空。
得到了父親的許諾，妲寂幾乎是立刻就準備好下去。
不過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樣，他現在已經是標準的上仙，所以若是想去到其他界就必須將自己的能力壓製。
“妲寂上仙。”妲寂才走出宮殿，就看到墨恒迎麵走來。
“墨恒仙者，”墨恒現在還沒有晉升為上仙。
“上仙這段時間身體還好吧？”墨恒問道。
墨恒問得莫名其妙，讓妲寂有些疑惑，“很好。多謝掛念。”
“是嗎？”墨恒的臉黑了那麽一瞬，“那就好。”
那為什麽他感覺到東西已經被使用了？
他從未放心過蘇皎皎，所以在將東西給蘇皎皎的時候，就在上麵動了些小手腳。若是那東西進入了身體中，他會在有所感應。
在妲寂回上宮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東西已經被用了，為什麽現在妲寂還好好的？
妲寂下去之後，第一時間去了兔族，卻沒有尋到蘇皎皎。
他們都說君上外出遊曆了。
這是常有的事，蘇皎皎經常都在外麵有力，有的時候一年都看不到幾次，他們已經很習慣了。
“去了那裏？”
“不清楚，君上從來不會暴露他的行蹤。不過上仙可以去問問大公主，大公主可能知道。”
“上仙大人怎麽還在這裏，不是已經回去了嗎？”
妖尾罕見的沒有在看到妲寂的瞬間貼上去，反而顯得有些怠倦。似是不怎麽想看到他一樣。
“我想問問皎皎去那裏了？你知道嗎？”妲寂問。
“不清楚，這次她走得很急。本宮還有事，可能無法招待上仙，所以上仙請吧。”
妲寂疑惑，“我有得罪你嗎？”
妖尾冷冷一笑，“從未。”說完甩袖而去。
在妖尾這裏沒有得到答案，妲寂又到了很多認識蘇皎皎的人妖族人那裏詢問，可是都遍尋無果。便到了江東去尋。
項少羽看到妲寂，顯得很驚訝。
這個長得很好看的男子不就是那時隨著皎皎回來的那個嗎？
這次怎麽一個人到這來了？
不過來者是客，項少羽也沒有趕人的意思。
“請問你知道皎皎在哪兒嗎？”妲寂沒有進門。
“皎皎？之前回來過一次，然後就離開了。我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你找她？”
“謝謝。”得到答案，妲寂便離開了。
人之前明明還在自己眼前，一眨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項少羽稍微一想就知道妲寂也不是什麽一般人。
“那祝好運了。”
看到他的眼神，他就知道他喜歡皎皎。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可他希望皎皎能幸福。
“項少羽，這麽冷的天，你在外麵幹什麽呢？”有些蠻橫的嗬斥聲從屋裏傳出。
蘇眉一邊將手上的大氅披到他身上，一邊叨叨。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身體太好了，所以想作踐一下。這麽冷的天，就穿這麽點就在外麵逛。”
雖然已經步入中年，可許是蘇眉性子本就有些跳脫。並沒有多少年老氣，不僅保留了那幾分少女感，身上還沉澱了時光對她的溫柔。橫眉冷對間，依稀可見十幾年前那個眉目張揚的少女。
一轉眼，都那麽多年過去了。
項少羽敞開大氅，將麵前的女子納入懷中。紛紛揚揚的雪花雨一般從空中落下，很快就將黑色的大氅染白。
“你今天是怎麽了？這麽這般？”蘇眉依偎在他寬闊的胸膛中，熱氣蒸紅了一張俏臉。
項少羽微微笑了，看著漫天雪花，“我很高興。”
“嗯？”蘇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這一生能和你相守，能得到那麽多的親人，能這麽平淡幸福的生活。”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感謝的。
但他最高興的就是，那個他們都心疼的女孩，現在也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