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訓斥
蘭玉兒知曉這隻是激將法,但她絕不甘願被外來的孤魂野鬼占據了身份。
“我已虛弱至此,若沒有任何救治手段最後也隻是一死,你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吧。”
說完便沉寂無聲,不欲多言。
顧沉暮不再過問她任何意見,兩人共用一體,蘭玉兒此時的身體狀況她最是清楚了。
如今已是將近無力回天,再繼續耽誤下去,不吃藥止血,就算最後止住了血,也會有大量淤血淤積。
再多抗生素也救不回來這條命。
“今天就當我這個已經死了的孤魂野鬼為自己積德行善,該你吃的藥我幫你吃,醒著就記住你欠我個人情。”
蘭玉兒始終不作出任何回答,顧沉暮卻能感覺到蘭玉兒這會兒並沒有陷入昏迷。
正主不願意出來,此時周邊隻有幾個伺候的小丫頭,顧沉暮隨意的從旁邊的書架上拿了本書看。
誰知這竟然是一本雜記,上麵記載了沉壁國各處大大小小的奇聞異事,以及風土人情,地勢天象。
讓人不禁感慨此書包羅萬象,又精彩至極。
就算是不懂其中深意,顧沉暮仍然看得津津有味。
等看到一處有趣的雜談時,忍不住笑出聲來,卻牽扯到了傷口,一口淤血就吐了出來。
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顧沉暮猛地拍了一下腦門,急忙又拿出了藥。
“沒想到蘭玉兒一個大家閨秀,收集的這些書還挺有意思,不知道她本人有沒有那麽博文廣識。”
顧沉暮把藥片幹嚼了咽下去,急忙找來了守在外麵的丫鬟,咕嚕嚕喝了好幾杯水。
看的人是目瞪口呆。
顧沉暮爽快的喟歎一聲,正想道句謝,忽然天旋地轉,一晃神就被搶走了控製權。
“你叫什麽名字?”蘭玉兒麵無表情,手中仍然拿著茶杯,讓人看不清楚心裏在想什麽。
那丫鬟一驚,急急忙忙跪下來道:“奴知錯!”
蘭玉兒抬手輕輕為自己倒了一杯茶,送入口中。
剛一入口,便忍不住輕鎖眉頭。
“罰你半月俸祿,今後以此為戒,做事不要再那麽毛手毛腳,更不要再不知尊卑的一直盯著閨閣小姐。”
丫鬟長出一口氣,不知何時頭上已經溢滿汗水,恭敬拘謹的謝恩後緩緩退出,順便關上了門。
這一係列發展讓顧沉暮看得眼花繚亂,更是對那小丫鬟做錯了什麽事情感覺摸不到頭腦。
她平生最是見不得有人仗勢欺人,頓時惱火道:“那小姑娘做錯了什麽?你要罰人家的俸祿,還要一頓訓斥。”
“小姑娘大多臉皮薄,你這麽一說,沒準她一出門就要哭哭啼啼半宿。”
蘭玉兒氣得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就和她理論,“有時候見你聰明的很,見識也廣,有時候又覺得你像是出生在乞丐窩裏長大,什麽都不懂一樣!”
她輕輕緩了緩,喘了幾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以免火大傷身。
知曉顧沉暮大可能不是故意的,便於其嚴厲的為之解釋。
“我是院史嫡女,身份尊貴,一言一行都需妥帖有度。”
“雖然沉壁國對此要求不算苛刻,但你方才動作粗獷,又毫無尊卑觀念,那小丫鬟見之大驚,直勾勾的盯著我看!”
“若是不加以懲戒,我這邊還要不要規矩,若是在有人做同樣的事情,是罰還是不罰?”
“若是善良大度的放她一馬,若下次是個男兒如此盯著呢?我的名聲還要不要!”
顧沉暮和蘭玉兒短暫相處的時間裏,從未見他什麽時候真正的動怒過。
驕傲自大,十足十是個尊貴至極的嫡女作派。
可今天這是真的動了肝火。
雖然顧忌傷口未曾真的大動幹戈,但左一個乞丐右一個名聲,壓的顧沉暮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心道古代的規矩真多,也知道方才應該確實是她自己做錯了什麽舉動,才牽連那個小姑娘的。
蘭玉兒先前訓斥時說要以此為戒,估計也有說給她聽的意思。
微微垂下眼簾,蘭玉兒把手覆蓋在了傷口之上,確實沒有先前那麽鈍痛的感覺了。
雖然還是一陣一陣的疼,可她的魂體一點一點的增強,卻也是不可忽略的事實。
那藥竟然真的有用。
“之前的事情是我錯怪你,怎麽說你也救我一命,我會幫你查的。”卻是不動聲色的,收起了把這孤魂野鬼打到魂飛魄散的想法。
顧沉暮喜不自勝,她初來乍到哪裏懂這些彎彎繞繞,當然還是蘭玉兒自己心甘情願更方便些。
頓時覺得蘭玉兒也沒有表麵上那麽冷漠,“那就多謝你了,也不枉費我非要救你一命。”
語氣中的歡快不像作假,蘭玉兒思襯著將先前的想法暫時不要透露。
就如今這樣看起來似乎是相處的不錯也好。
蘭玉兒身上的傷勢好得極快,顧沉暮原本估算蘭玉兒大概有三四天才能夠見到起色。
可實際上一天的時間她就能夠四處走動了,雖然要忍著劇烈的疼痛。
但出血確實止住了,而且情況正在不斷改善。
這不禁讓顧沉暮感慨:“從小到大一點都沒有接觸過抗生素,果然沒有免疫力。”
毫不誇張的說,對於這個時代的每一個人,抗生素都屬於神藥。
比顧沉暮更加聰慧敏銳的蘭玉兒同樣懂醫術,早就知道了這一點。
雖不知道顧沉暮從哪弄來的藥,一個孤魂野鬼又是怎麽憑空拿出來一瓶神藥的,卻不準備多問。
“按照如今這個恢複的速度,這瓶藥吃不完我就應該好了。”蘭玉兒暗自思忖,將藥慎之又慎的鎖起來。
這東西說輕了能救人一命,往重了說卻能夠對如今的醫術產生顛覆影響。
蘭青川中間來看過幾次,愈加意外。
蘭玉兒幾乎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好,而原先毒素加上嚴重的傷勢,可以說是聖手出麵也無力回天。
蘭玉兒我也曾告訴任何人抗生素的存在,隻說偶然間夢到神跡,醒來記不清楚什麽了,傷勢卻在逐漸好轉。
這說法未曾引人懷疑,但某些人卻險些咬碎了一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