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藥師當國
武昌城下旗鼓相當,打了個難分勝負,王鐵柱催動兵馬強攻五日,慕容靈孟烏鴉靠著弩箭滾木礌石拚命死守,雙方各有損傷,城池仍在梁軍手中。
這邊陳宏義帶著騎兵按照約定回到了墨盤村,這墨盤村倒是個世外桃源一般的所在。
進村口須得進入一道深穀,這深穀入口的水深不見底,劃著竹筏進去兩裏路,便能見到水下有巨石蜿蜒向前。從水麵到巨石上,不過水深一尺左右,眾人依次牽馬下了竹筏順著巨石往裏走,又走了數十裏,豁然開朗。
一大片稻田赫然出現在眼前,彎著腰的稻穗已經開始泛黃,幾個老人和孩子牽著牛在田間走著。看見陳宏義一行人過來便招起了手:“老陳,打獵回來啦?”
陳宏義哈哈大笑:“哈哈,這次空手而歸啊,家裏人都好嗎?”
“托老陳的福,都很好,都在忙著搓麻繩準備收穀子了”一位老農答道
陳宏義點了點頭:“好好好,各位都忙去吧,我們回去歇息歇息”
到了村東頭新搭的竹屋和草棚,陳宏義與眾人下馬,把馬栓好,竹屋裏出來十多個人迎接:“陳,陳老,進屋休息,這幾天一直都沒有情況”
陳宏義輕輕把手在空中撫過幾下:“今夜召回其他人,我們明早開拔!”
眾人應了聲:“諾!”
陳宏義在竹屋和草棚裏都看了一遍:“走之前收拾幹淨,把這些都留給百姓!”
天還沒亮,一千多人集結完畢,陳宏義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嘴裏含了根木棍,眾人也跟著含著木棍,一齊往東去了。
走了三十多裏,天才蒙蒙亮,陳宏義傳令眾人歇息兩刻後再出發。
李小飛悄悄問陳宏義:“師父,莫非是要去金陵?”
陳宏義敲了他腦袋:“別把大家嚇著了,咱們不去金陵,你去便好,老夫要來個出其不意!渡江!”
李小飛有些吃驚:“渡江過去水網密布不利於騎兵作戰,師父這可是。。。”
陳宏義摸了摸胡子:“敵軍也是你這麽想的,所以我們這渡江必定成功!倒是你,就要和我們分道揚鑣了,去了金陵切記隨機應變!”
李小飛跪在地上:“師父,保重!”
陳宏義伸手拉起他:“行了,別來這些虛禮了,出發!”
陳宏義帶著一千騎兵往南邊的渡口奔去,李小飛一人一騎繼續向東奔馳。
到了渡口,幾十個守渡口的軍士正在收錢喝酒,見有大隊騎兵過來,以為是自己人,便起身吆喝:“各位兄弟辛苦了,敢問各位可是從金陵過來?要過渡口須得何元帥的令牌才行!”
梁軍騎兵沒有答話,徑直衝了過去把他們圍住,守渡口的軍士嬉笑起來:“我等隻是奉命行事,各位要渡江便渡!”
陳宏義哈哈大笑:“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來接管渡口!”
“沒有朝廷與何元帥的命令,我們不敢讓出渡口!”
“這是本帥的命令!把他們剝光了放回金陵!告訴他們我們是大梁的陳家軍!”陳宏義一下令,梁軍便一齊把敵軍按住剝光繳了兵器鎧甲放了回去。
梁軍征用了渡口大小十多艘船隻,用了半天才把這一千多人馬運了過去。
陳宏義是最後上船的,踏上船之後,陳宏義轉身大喊:“公無渡河!公竟渡河!”
這一去,確實是兵行險著,各位士兵也是捏了一把汗,但確實又如入無人之境,一千多人馬就從容渡河了。
敗兵逃回金陵報了陳宏義渡江南下之事,朱藥師把麵前堆滿的奏折一把掀翻在地:“都拉出去斬了!”
此刻邱行之與何無極都沒在,沒有人敢求情,這幾個報信的敗兵便哭著被拖了出去砍了。
朱藥師又一拳打在案上:“這王鐵柱不是勢如破竹嗎?怎麽連個渡口都守不住?這都半個月
了,郴州武昌都還沒有動靜!你們說說,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殿中的諸位新納的大臣們麵麵相覷,終究還是有人先說到:“一小股敵軍不足為慮,這都是王元帥用人不當,疏於防守,陛下可下詔讓王元帥限期剿滅,陛下但放寬心!”
“陛下,當前兩路大軍都已是強弩之末,依臣下所見,不如先讓兩位元帥回朝修整,否則時間一長,必將有變!”
朱藥師聽到這句,心裏不免打了個冷戰:“宋尚書所言有理,即刻擬詔,讓何無極王鐵柱班師回朝!”
“陛下,邱丞相征兵已有兩月,臣以為當更換大臣前去辦理此事!”又有一人對邱行之也提出了異議
朱藥師看了他一眼:“吳侍中,你覺得邱丞相不行,那你覺得誰能辦成此事?”
吳侍中被朱藥師盯得眨了下眼:“陛下,臣毛遂自薦,半月內為皇上征集二十萬大軍北上!”
朱藥師輕蔑的笑了笑:“你的辦法朕知道,不過是前朝強行抓人充軍罷了!”
宋尚書接過話來:“陛下,前朝能持續三百年基業,必然有可取之處,陛下仁德不忍強抓民夫,我等深感敬佩。但自古有言,慈不掌兵,義不掌財。陛下不忍抓民夫,可北邊強敵西邊殘賊會不忍來進犯陛下嗎?陛下派丞相征兵兩月,已是仁至義盡。吳侍中願主動承擔惡名為陛下分憂,陛下還有什麽可憂慮的?”
朱藥師有些猶豫,吳侍中跪在地上抬起頭大聲說道:“臣願為陛下分憂,若招致民怨沸騰,臣願以死謝罪!”
朱藥師伸手:“吳侍中有如此忠心,好,朕下詔擢拔你為持節都督前往淮北代替邱行之,你可不要辜負了朕的信任!”
吳侍中連連磕頭:“臣定不辱使命,為陛下在半月之內征集二十萬大軍北上!”
朱藥師點了點頭:“看來朕選賢任能還是做對了!”
殿上大臣紛紛跪下磕頭:“皇上英明!”
朱藥師起身,旁邊內監喊道:“退朝!”
退朝之後,朱藥師便跟著內監去往後宮。
說起這選賢任能,是朱藥師一月之前主持了一場考試,把自己難以處理的政務案卷全部做了考題,選出來幾十人全部任用,填補朝堂之上的空缺。
這些被選拔的人,多是一些過去的私塾先生和懷才不遇的士子,一下子被擢拔到高位,自是喜不自勝。
但這些高官卻仍然在朱藥師的舊部麵前抬不起頭,倒不是這些人自卑,而是朱藥師的舊部手握兵權專橫跋扈慣了,管你是什麽尚書侍中掾屬,通通不認。
新擢拔的官員們起初還是想以禮相待,以德服人,但吃了一些拳頭棒子之後,便意識到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讀書人造反是不可能了,但結黨營私搞起陰謀卻是無人能及。既然不能和平共處分一杯羹,就隻能結黨了。
邱行之何無極王鐵柱是朱藥師舊部的倚靠所在,自然成了官員們要除去的首要目標,於是就有了朝堂上發生的那一幕。
朱藥師已經許久不召見舊部了,而是經常臨幸後宮。
說起後宮,就得從金陵城破說起,明帝殉國之後,後宮妃嬪宮女來不及逃走,以為會被殺害擄走,於是自殺了一批。
留下來的也是哭哭啼啼戰戰兢兢,朱藥師進宮之後,就吩咐手下把這些女人統統帶到麵前審問一番。
說是審問,卻隻問年紀與是否貴妃美人,再就是問問有無子女。
明帝多病,這些女人都是沒有子女的,朱藥師大為歡喜:“朕赦你們無罪,你們被關在這深宮中太久了,都回家去吧”
話雖如此說著,眼睛卻隻在幾個姿色最好的身上打轉。
這些女人也知道出了宮便逃不過被擄走的命運,於是齊刷刷跪下:“皇上是千古明君,萬歲萬歲萬萬歲,奴婢們願意留下來
為皇上當牛做馬!”
朱藥師大喜過望:“難得你們一片忠心,就留下來吧,傳令下去,所有人不得傷害這宮裏的女人和太監!”
當夜,朱藥師摟著兩個最漂亮的妃子在龍床上入睡,聞著被褥上的香氣做起了好夢。
這兩個妃子,一名萬鈞兒,一名黎禦風,不僅姿色過人,還應變機智。
朱藥師問她們:“朕與前朝皇帝比,誰更厲害?”
“陛下是開創新朝的開國皇帝,豈是他人能比?”萬鈞兒首先答道
“陛下春秋正盛,精力無限,霸氣無匹,服侍陛下是我們的榮幸,自進宮以來還是頭一次有此殊榮!”黎禦風說的更好
朱藥師一把摟過二人:“哈哈,你們真會說話,朕喜歡!哈哈”
自此之後,兩位妃子便費盡心思帶朱藥師吃什麽魚翅宴、全魚宴、五珍宴、九州宴,又與朱藥師玩起雙陸、投壺、射獵等等。
時間一長,宴席吃厭了,遊玩也沒了花樣,兩位妃子便慫恿朱藥師閱兵觀禮。
朱藥師覺得閱兵之事不能兒戲,便沒有答應。
兩位妃子又講了許多天子威儀丈夫英雄的故事,還說朱藥師當初進金陵沒有擺出天子儀仗,很多百姓都還不認識天子等等,纏了朱藥師幾夜,朱藥師隻得答應下來。
閱兵的事朱藥師召集文武商議,將此事交由宋尚書全權負責,由金陵守將趙威全力協助。
天子閱兵不是小事,宋尚書第一道命令便是讓趙威前來籌劃路線。
趙威瞧不上這宋尚書:“皇上出來閱兵自然是進到軍營,我等生死弟兄山呼萬歲,跟著皇上走一遭,這路線想走哪裏就走哪裏,籌劃個挫鳥!”
宋尚書一拍桌子掏出朱藥師的欽賜令牌:“一派胡言!皇上如今已貴為天子,豈能等同於昔日!趙將軍若不遵皇命,本官隻好將你法辦了!”
趙威拔出劍來:“本將自範陽起兵以來,便追隨陛下,幾時有你這挫鳥在我們麵前吆五喝六?”
宋尚書大喝一聲:“內衛何在!”
頓時撲進來十餘人按住趙威,趙威死命掙紮但哪裏掙的開。
宋尚書起身伸手掐住趙威的下巴:“皇上令牌在此,你都如此放肆,你這是造反,本官可將你先斬後奏!”
趙威啐出一口痰到宋尚書臉上:“你這挫鳥,你看爺爺的眼睛會不會眨一下,你若敢殺我,皇上哥哥必饒不了你!”
宋尚書退後一步擦去臉上的痰:“本官不會與你爭辯,把他帶進宮去,讓皇上發落!”
趙威狂笑起來:“你這挫鳥,還是怕了爺爺,看我進宮去奏明皇上,免了你這鳥官!”
趙威被押進宮去,正逢朱藥師與兩位貴妃喝酒嬉鬧:“皇上哥哥,臣弟被你新封的鳥官綁了,還要殺我,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朱藥師扭頭看去:“是趙老弟啊,你們鬆開他,誰讓你們綁他來的?”
趙威得意的看著內衛們跪下,內衛開口便將先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萬鈞兒端著酒杯跌進朱藥師懷裏:“陛下,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不過是些小事,別掃了陛下的興致”
黎禦風也湊了過來:“陛下,這趙將軍也太得理不饒人了,從尚書府鬧到宮裏,還不罷休”
趙威一聽怒目圓睜:“你這妖女,竟敢離間陛下和我的兄弟之情!”
黎禦風打翻手中酒杯:“陛下,這趙將軍當著陛下的麵都如此,臣妾,嗚嗚嗚嗚嗚”
黎禦風哭了起來,朱藥師有些心煩,一揮手:“去去去,都下去!”
趙威還想說話,朱藥師大喝一聲:“趙威,休得放肆!不要仗著是跟隨我多年的舊部,就隨意欺負他人,你給我去尚書府向宋尚書請罪!”
趙威一下子懵了,但朱藥師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隻好退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