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暗流
一聽可以在黑旗汗國傳教,大祭司態度大為轉變:“貴我兩部,本就是同根同種,鷹神也一定會保佑你們的,國師和白狼王真是有大智慧的人,我看貴我兩部完全可以親如一家”
胡高舉起酒碗:“大祭司和突比利可汗才是真正的有大智慧,也不枉我們來走這一遭,來,為我們火龍族將來馳騁中原幹杯”
突比利、紮達爾、大祭司也都紛紛舉碗示意,這一頓酒喝到滿天繁星,這一餐飯也是吃的精光。之後幾日,胡高代表黑旗汗國與突比利達成了如下盟約:“一、兩國約為兄弟之國,出兵時可相互借道,探查的情報相互告知;二、一年後秋高馬肥之際再同時向中原進軍;三,以太行山為界,西邊打下來歸屬綠旗汗國,東邊打下來歸屬黑旗汗國;四、黑旗汗國準許大祭司派人去傳布鷹神教”
而此時的中原大地,上演了一場另類的結盟。
陳宏義看了鍾誌明貼出的文告後,大笑幾聲,眾將以為他被氣糊塗了,陳宏義卻對眾人說道:“這個鍾誌明,確實是個人才,難怪蕭山如此器重他!”
沈德問道:“大帥,此人要來羞辱你,你卻還如此抬舉他,難道大帥也怕他們了不成?”
陳宏義喝了口水:“這個鍾誌明若真是要來羞辱我,何必這麽大張旗鼓,生怕我沒有準備,他這是在和我溝通消息”
陳寬也發問了:“既然要與大帥溝通消息,他為何不來一封密信?反而要弄得世人皆知?”
陳宏義放下杯子:“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他的身邊怕是有不少人在監視他,他的一舉一動金陵都會知道,現在到處張貼文告,反而沒人起疑心,這不是很高明嗎?”
沈德哈哈笑了起來:“那也就是大帥這樣聰明的人才能參透玄機,若是我的話,就要與他叫陣打仗了”
陳宏義一指沈德:“你小子倒是提醒我了,陳寬,你也去貼出文告,就說我陳宏義恭迎朝廷特使前來斥責”
陳寬也會心一笑:“謹遵大帥吩咐,我馬上去辦”
鍾誌明懷揣著斥責陳宏義的詔書,把各州郡的官員帶了一半前往襄國,鍾誌明一路上與各位太守司馬談笑,心裏其實沒有底,畢竟陳宏義能不能參透他的用意,他還沒有把握。
等進襄國城門的時候,鍾誌明看到新貼出的文告,才舒了口氣。眾官員卻吹捧起鍾誌明來:“鍾將軍神威所至,哪怕是驃騎大將軍也要禮讓鍾將軍幾分啊”
“鍾將軍正值壯年,將來前途無量,豈是驃騎大將軍所能比的”
“鍾將軍為人為官都是我等楷模啊”
鍾誌明既不否認也不多說,隻是抱拳謝過眾官員。這些官員其實也是來看鍾誌明與陳宏義二人究竟能鬧出什麽事來,在他們心裏,最好是兩個都鬧得身敗名裂,畢竟自己土皇帝當的好好的,朝廷卻派人來統領他們。
鍾誌明與陳宏義終於見麵了,陳宏義早早帶著左右在校場等候,搭了個十幾丈的高台恭迎鍾誌明。陳宏義跪在高台之上,沒有帶頭盔,鍾誌明捧著詔書一步步往高台上走去,跟著他一起來的一行人也準備上去,卻被陳寬擋住了:“這個高台是恭迎朝廷特使和皇上詔書的,各位難道都是朝廷特使,手裏都有詔書嗎?”
陳寬一邊說著,旁邊沈德
怒目圓睜把手按在刀鞘上,眾官吏嚇得連連後退,隻好在台下等著。
台下的官員將士看著鍾誌明一步一步慢慢上到台頂,隻見陳宏義連連磕頭,鍾誌明掏出詔書邊指邊說話,但高台上旗幟太多,風刮得呼呼作響,眾人隻能時不時聽到陳宏義三個字,其他的卻一句也聽不清楚。一會兒功夫,鍾誌明從高台上慢慢下來了,眾人抬頭看去,隻見陳宏義仍然跪在原地。
鍾誌明再看向沈德陳寬,這二人帶著幾百名士兵倒是立即跪倒在地齊呼:“皇上萬歲,皇上英明,誓死效忠皇上”,城內的梁軍也跟著一起喊了起來,把眾官員都嚇了一跳。
眾官員很是失望,但鍾誌明確實斥責了陳宏義,這陳宏義的手下也全都下跪一齊喊著效忠皇帝,也不好挑刺,隻得跟著鍾誌明去了襄國太守府赴宴。
陳寬稱陳宏義深感自責,哭暈在高台,目前已回營中養病,由陳寬代為招待眾位官員。眾官員紛紛謝過,一起對鍾誌明歌功頌德,又紛紛給鍾誌明勸酒。鍾誌明不勝酒力便醉倒了,離他最近的幾位官員抬著他去了驛館。
到了驛館,幾名官員便在鍾誌明身上摸了起來,他們早就懷疑陳宏義與鍾誌明在高台之上達成了某種交易。果然很快就從鍾誌明貼身的地方搜出了一封書信,上麵寫著陳宏義手書,眾人很是得意,忙打開來看。一看之下卻大失所望,這書信裏全是陳宏義自責悔過和誓死效忠皇帝之詞,眾人又隻得把書信塞了回去。
待鍾誌明領著眾官員回了浮陽,陳宏義病好了,又回到襄國府衙,陳寬沈德等人見了陳宏義追問當日在高台上發生的事,陳宏義卻隻字不提,隻告訴他們武將終究是武將,武人之間要會配合。
金陵那邊早有數十封密信送到了蕭山他們麵前,蕭山他們看了半天,隻是疑心這件事不像眾人表麵看到的,但是又無法查證,隻得歎了口氣:“這武將耍起心眼來,我們都猜不透,是我看走了眼啊”
袁康立即接話:“那這鍾誌明是不能用了,要不找些官員把他彈劾,免了他”
蕭山白了他一眼:“免了他你去河北領兵如何?”
蕭鼎笑了:“用人不疑,這鍾誌明差事辦的不錯,雖說他和陳宏義可能暗中有交易,但他目前還是不會背叛我們的,畢竟他身邊全是我們的人,糧草軍需全靠我們的人給他籌措。相信他也知道孰輕孰重”
謝睿皺了皺眉頭:“我們這些世家大族,竟然就沒有自己的子弟能去領兵,長此以往,恐怕會有變故。畢竟像鍾誌明這樣忠心的人不好找”
蕭山搖了搖頭:“行軍打仗太苦了,我們誰肯舍得把自己的孩子送上戰場曆練呢?況且刀劍無眼,有個閃失我們也承受不起。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蕭家遠枝子孫中若是有如意的,我得先送到軍中去,不能再往官衙裏塞人了”
話雖如此,可當今天下州郡縣的官吏大部分都是從蕭王謝陳袁這些大家裏出來的,其餘的也是崔氏楊氏李氏盧氏等分了。賤民要想當官隻剩下從軍一條路,必須得從死人堆裏麵爬出來。
李小飛和朱藥師在獨石口倒也盡心盡力,花了半年時間,修建起了獨石堡,地麵上便是層次分明的高矮牆與箭塔,牆造的是錯綜複雜,若不是常在裏麵走,便會迷路。地下則是坑道溝壕相連,一來可以儲備雨水,二
來也可以藏身,其間也有死胡同和陷阱。若地麵失陷,可撤到地下堡壘之中堅守。這一座獨石堡建成後,李小飛看了看北方,笑道:“若黑旗汗國大軍再要從此處入寇,非要扔下幾萬屍體不可”
朱藥師則看了看關內,轉身拍了拍李小飛肩膀:“阿飛,過去幾百年這長城上也有無數險關雄隘,最後不也是無人守衛嗎?我看關鍵還是在於人,再好的堡壘關口,沒有人把守,或是把守的人不力,也不過是擺設”
李小飛點了點頭:“確實如此,話說我們的糧草已經隻夠四個月的了,馬上就要入冬了,這一入冬,從襄國運糧就很困難了,我們要早作打算啊”
朱藥師想了想:“若要有的吃,我有辦法,隻是這是違禁的事,就怕你不敢”
李小飛笑了:“隻要不是要我調轉馬頭殺到金陵,你隻管說,我來看行與不行”
朱藥師拍了拍手中的刀:“咱們軍中不是有修補兵器的鐵匠嗎?咱們把已經壞掉的刀劍鑄成鐵鍋,用鐵鍋和火龍族人換來馬匹牛羊,哪裏還用擔心沒有糧草呢?何況入冬之後,火龍族人草料也不多,每年都會餓死凍死一些馬匹牛羊,咱們在入冬前和他們交換,大家都各自有利,豈不是很好。隻是鹽鐵乃朝廷專賣,而且與外族通商也要有朝廷批文才行。咱們如果幹了,就又要闖禍了”
李小飛想了想:“幹,天高皇帝遠,咱們不往中原賣東西不就行了,何況咱們賣的是鍋,不是鐵更不是兵器,對了,咱們也可以燒製一些瓦罐陶盆賣給他們,要做生意,咱們就正經來做”
這二人說幹就幹,一來是年輕氣盛,二來則是地處偏遠,朝廷監軍躲在範陽隻派人送來書信,二人無人約束,竟在獨石堡外開起了市場。開始一些火龍族牧民怕被梁軍殺了,都不敢來,後來梁軍自己背著鐵鍋去找火龍族人交換,這市場才熱鬧起來。
好在很快入冬,獨石堡互市的事情範陽那邊全無消息,李小飛朱藥師則是牛羊滿圈,馬匹三千,眾將士也都得了一些錢財,每日都能吃上肉,各自歡喜。
到了鹹初九年的臘月,李小飛朱藥師二人設宴與各營統領隊長飲酒,一群男人喝醉了便扯起女人的事來,長刀營統領鄭阿大搖晃著身體說:“二位將軍待弟兄們太好了,每天都有肉吃,還從草原買來了烈火酒驅寒,不過這肉和酒吃喝多了,晚上燥熱的狠,再加上,咱們這些弟兄都老大不小了,如今天下天平,要是能在這裏安家就好了,這房子咱們可以相互幫襯著蓋起來,自己種糧放牧多好”
酒一喝多,大家也都不細想,李小飛一揮手:“說的極好,極好,待開春了我給大家夥說媒去”
朱藥師抱著酒壇笑了:“說媒,中原女子誰肯來著邊地,我看,還不如咱們把漠北的姑娘娶來,她們人高馬大身強力壯,自小也是生活在這邊地,正合適,正合適”
李小飛擺了擺手:“這不成了和漠北和親了嗎?到時候一旦兩家開戰,這家不就散了嗎?不行,不行”
朱藥師給李小飛遞過去一壇酒:“都成了親戚了,還打什麽仗,不都是一家人了,咱們也省的每天像防賊一樣守著這獨石堡”
李小飛接過酒往嘴裏倒,酒灑出來大半:“這,這,對,對,一家人,不打仗,不打仗。喝酒,喝酒,到時候喝你們的喜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