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不能拍就滾
麵對著邱雲珅的笑容，蕭楚也露出了笑容.
然後招了招手道：“咱們聊聊？”
邱雲珅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更加熱情，回道：“好啊，不知道蕭老師要聊什麽？”
接下來，兩人聊了差不多十五分鍾。
聊完之後，蕭楚拍了拍邱雲珅的肩膀，就轉身離去了。
而邱雲珅望著他的背影，臉色卻變得十分難看。
暫時沒有戲的，廠長的扮演者許文安走了過來，小聲詢問道：“邱導，怎麽了？蕭總跟你說什麽了？”
邱雲珅搖搖頭：“沒什麽。”
許文安眼神訝異，邱導這表情一看心情就很差，怎麽還搖頭。
他忍不住也看向了已經走遠的，蕭楚的背影。
蕭總的性格很溫和，向來跟誰都一團和氣，怎麽這回跟邱導說了一會兒話，邱導臉色就變成這樣了，還不願意說。
忽而，他稀疏的眉毛一轉動，想到了一事，聲音壓得更低地道：“邱導，蕭總是不是因為你把賊老大、黑皮的戲減了，給麥克加戲，才來找你的啊？”
“他不同意這麽做？”
邱雲珅橫了他一眼，冷叱道：“廢什麽話？你台詞都記住了？趕緊看劇本去！”
許文安見他發火了，不敢忤逆，趕緊彎腰抬手道：“是是是，我這就背台詞去，邱導你不要生氣，氣大傷肝！”
“滾！”
許文安麻溜滴滾了，不敢當多留一秒鍾。
本來還有幾個跟邱雲珅混了很多年的演員，見他臉色不太對，想要過來問問是什麽情況的，看到這一幕，趕緊停下。
轉過身去，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現。
邱雲珅看著這一群爛泥扶不上牆的老貨，心裏更堵得慌了。
如果不是為了這群爛仔，他剛才用得著被蕭楚一頓“平和友好”的問候？
同時他也知道了，別看蕭楚平常跟誰都春風拂麵，跟個謙謙君子似的，實際上也是一個有脾氣的人，不好糊弄。
偏偏蕭楚還是這個項目的第一負責人，整個劇組上上下下，包括後麵的製作公司、投資人，都認他。
他這個導演想搞點事情，都沒法正麵對衝。
尤其是剛剛蕭楚找他，雖然是兩人私聊，別人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
但是這就在片場邊上，全劇組的人都在看著。
就算他們聽不到說什麽，肯定多少也能猜到。
這讓他感覺自己的臉，掉到了地上。
越想，邱雲珅越覺得心裏憋屈。
於是他直接對著片場吼道：“哢！你們都演什麽雞脖呢，會不會演戲？不會演給我滾！一群垃圾！”
此時正在拍保安隊長包世宏，和保安三寶的對手戲，兩位演員被邱雲珅突然一頓大罵，他們都懵逼了。
他們都是邱雲珅手底下的人，平常彼此之間關係很好的，演技也過得去，以前邱雲珅很好這麽劈頭蓋臉地罵他們。
代替幹活的執行副導演，也是邱雲珅的人，看到邱導突然發火，也有些不明所以。
“看什麽看？都不用幹活了是吧？是不是都成角了？還是成國際巨星了？幹站著就能領錢？”
“要不要請你們到房車上去躺著，再找幾個小姐伺候著？”邱雲珅再次大罵。
執行副導演趕緊給演員和攝影、燈光們使眼色，快速支棱起來。
看到這些人被自己罵得大氣不敢出，還怪怪遵照自己的指示幹活，邱雲珅臉色終於變好了一些。
暫時不用上場，在邊上休息觀摩的陸博，看到這一幕，表情有些古怪。
剛才蕭楚找邱導說話，他也看見了。
知道邱導發火，肯定跟蕭楚有關，隻是不知道兩人具體說了些什麽。
“嘖嘖……楚楚影視大佬的風範越來越足了，輕描淡寫地就‘敲打’了邱雲珅一番，看來我得更加努力，必須得跟上他的步伐，不能被他撇下。”陸博暗中嘀咕道。
同時也有一削微的擔心，姓邱的在楚楚那裏受了氣，等一下不會撒在他身上吧？
陸博頓時有一種被殃及池魚的不祥預感。
……
淩晨兩點半，片場終於收工了。
今天因為邱雲珅心情暴躁，使得整個拍攝效果特別差，很多比較簡單的戲，都要一條條重來，導致進度不大，大家反而快累垮了。
邱雲珅自己也沒得到好，回到酒店房間後，直接去泡澡了。
等他泡完澡，從浴室裏出來，正想喝點酒好睡覺，突然聽到了敲門聲。
“誰？”他有些惱怒。
一推開門，卻看到唐有年老爺子，矗立在門口：“我！”
“師大爺？這麽晚了，您老怎麽過來了？”看到這位，邱雲珅一驚，趕緊問候。
唐有年笑道：“睡不著，聽見你這房裏還有動靜，就過來找你說說話，怎麽，小邱子你不歡迎？”
邱雲珅快速搖頭：“不敢，您老駕臨，別說我還沒睡覺，就是已經睡著了，也肯定第一時間起來歡迎。”
唐有年說笑道：“我聽出來了，你是在罵我，怨我不應該這麽晚了來找你，影響到你睡覺。”
邱雲珅惶恐道：“真不敢，您是我師大爺，我怎麽敢罵你？我心裏對您隻有尊敬和愛戴！”
“師大爺，快請進吧！正好我拿出了酒，我請您喝兩杯。”
唐有年是邱雲珅師傅的同門師兄，兩人關係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但是邱雲珅的師傅還健在，所以他不敢忤逆這位師大爺。
看到他把姿態擺得這麽低，唐有年老爺子終於不跟他開玩笑了，走進了房間。
邱雲珅把門關上，再拿來杯子，請這位大爺喝酒。
唐有年也好喝點小酒，沒有推辭。
就著酒鬼花生，碰了一次背後，唐有年放下了酒杯。
邱雲珅喝了一小杯後，也把杯子放下了，問道：“師大爺，您這麽晚過來找我，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的吧？”
唐有年砸吧著嘴，回味了一下剛剛的酒，才回道：“聽說你下午，在片場裏發了一通脾氣？”
邱雲珅臉色微黑，卻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
“因為蕭楚？”
邱雲珅再次點頭。
唐有年抬手，示意邱雲珅再給自己杯子滿上，等他倒完之後才慢悠悠地說道：“我知道為什麽找你，這事是你不對。”
邱雲珅不敢反駁，舉起杯子敬道：“你老說得對。”
唐有年卻示意他把杯子放下，不接他的酒，道：“小邱子，在我麵前，你不用來這套需的。”
“我既然過來了，那咱爺倆敞開了說吧。”
“我說這事錯在你，你是不是不服氣，覺得我向著蕭楚那小子？”
邱雲珅放下酒杯道：“不敢。”
唐有年撇嘴道：“你不敢？你嘴上雖然這麽說，其實心裏還是不服氣的，那我就直接說吧。”
“你覺得你是導演，是電影的直接操刀手，所以電影該怎麽拍，拍什麽，都應該由你說了算是不是？”
邱雲珅不回答。
沉默代表了他的答案。
唐有年淡然道：“一般情況下，是這麽回事，可是這部電影不一樣。”
“這個項目，合約上，乃至各個正式場合上，都明確了蕭楚這個總監製加編劇，才是第一負責人。”
“另外，它還是海豚集團進軍電影領域的第一部作品，他們能由著你按照自己的想法隨便拍？”
邱雲珅皺了皺眉，道：“師大爺，您老也是導演，電影這個行當您比誰都清楚，很多規矩還是您立下的，您真覺得我做錯了？”
唐有年點點頭，回道：“我剛才說了，如果是一般情況下，你沒有錯；如果換了別的大導演，這麽做也沒有錯。”
“隻有我這麽做，是錯的？為什麽？”
唐有年微微歎息道：“小邱子，你如果有更好的選擇，你肯定不會接這個項目吧？畢竟海豚影視找你簽合約的時候，就已經說了，要你配合蕭楚，有意見聽他的。”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麽不好好珍惜這個機會，而要摻雜私貨，以公謀私呢？”
“就算你真對劇本有什麽想法，你也應該堂堂正正地去跟蕭楚交流，而不應該趁著蕭楚不在，搞小動作。”
“這不是君子所為。”
邱雲珅皺眉。
唐有年繼續道：“小邱子，你從當年大學畢業，跟著你師傅開始幹起，在這個行業裏，已經待了小二十年吧？”
“以你的天賦，還有你師傅在圈子裏的人脈、影響力，你早該混出頭的，結果你現在混了個不上不下。”
“說你是院線導演吧，你還導了幾部戲，還真都沒怎麽賠錢。可要說你是電影大導演，你自己敢認嗎？”
邱雲珅皺眉+沉默。
唐有年說道：“就是因為你的性格，太小家子氣了，所以混了小半輩子，才這麽點氣候。”
“你這脾氣必須要改，要不然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而這次的《瘋狂的石頭》，正是你的機會，你要是好好拍，說不定能讓你徹底在電影圈裏打響名號。”
邱雲珅嚅了嚅嘴，這次終於說話了：“師大爺，可是蕭楚那麽年輕，讓他當我學生都嫌小了，卻要……”
唐有年打斷道：“因為蕭楚太年輕，所以就不服氣、不甘心？想要主導項目？”
“可是你想跟他爭，爭得贏嗎？”
“他後麵站的是海豚影視製作公司，是片方，甚至不止片方，連這個項目的最大投資商金氏集團，都是他的擁躉，你一個外來的導演，怎麽跟他爭？”
“惹惱了片方領導或者金主，人大不了直接把換了，找別的導演上，有劇本，有劇組在那裏，影響並不會很大。”
“而你，將徹底失去這個機會，說不定還會影響到你在業內的名聲，這些你都有認真考慮過嗎？”
邱雲珅再次沉默。
唐有年卻有點恨鐵不成鋼，瞪了他幾眼，說道：“蕭楚是年輕，可他之所以這麽年輕，就能夠主導一個大電影項目，是因為他一步步證明了自己。”
“是電視劇領域一部又一部大火的戲，才讓海豚集團的領導和金主信任他，這一切不是憑空得來的。”
“另外，咱們影視行業，看的是本事，是拿出手的成績，不是其他的。沒有本事，沒有成績，一切都是空談。”
“所以，年輕並不能成為你輕視他的理由。”
邱雲珅低頭，他也知道這回事，可是經常看到蕭楚年紀輕輕，就這麽春風得意、青雲直上，他心裏總會有些不舒服。
這也是他跟蕭楚對著幹，最大的原因。
唐有年歎了一口氣道：“小邱子，你好好配合蕭楚拍戲，有你的好處，等將來電影上映了，要是火了，你作為導演，說不定還會是最大贏家。”
“而對著來，很容易因小失大，這是極其狹隘的短見。”
“話已至此，你心裏怎麽想的，以後準備怎麽幹，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也不幹涉。”
“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唐有年就站了起來，準備離去。
邱雲珅也趕緊跟著站了起來，說道：“師大爺，我還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唐有年回道：“說。”
“師大爺，你為什麽一點都不支持我改戲加戲？拋開其他的不說，在電影拍攝過程中，導演這麽做，應該是挺正常的事吧？”
“因為我看了《石頭》的劇本，我覺得這個劇本很好，你那麽做會破壞它的結構，把好戲變差。”
這下邱雲珅終於懂了。
“師大爺，我明白了，我送您！”
唐有年擺手：“不用，你真明白了就好，時間不早了，你歇著吧。”
最終，唐老爺子慢慢悠悠地離去了。
……
第二天一早，邱雲珅召集大家，正常開工。
蕭楚沒有去片場。
不過快到中午的時候，周青去了。
正好邱雲珅拍完了一條，周青把他叫了過來。
“周總，您找我有事？”
“邱雲珅，我聽說昨天蕭楚找你了？你們還有些不愉快？”周青冷然問道。
邱雲珅微愕，點點頭道：“我們是聊了一些事情，不過沒有不愉快，聊得挺好的。”
周青瞪著他道：“我不管你們是真不愉快，還是假不愉快，我隻跟你說一句話，這個項目蕭楚是第一負責人，你能好好拍就拍，不能好好拍就滾！”
邱雲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