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算計
當年的時候，他被帶去沐家，本就想帶著這幅畫一起走，但是又想了想張眉一個人，孤苦伶仃的。
倒也把畫留下來，想給張眉一個念想。至少讓她知道，即使哥哥姐姐走了，也不會忘記她。
但是他終究沒有想到，畫到最後，會毀到張眉的手裏。
何姿站起來，手也放棄一般的捶了下來。紙片又紛紛落落的掉在地上。
“這幅畫上，不能隻有我和何姿呢。現在有了眉眉，也要帶上眉眉！”記憶裏，趙月抱著這幅畫這麽說。
何姿想了想，看著一旁小心翼翼的張眉，倒也沒有反對，笑了笑，點點頭。
後來，趙月看著畫上的三個小人。笑的很燦爛。那個時候，雖然貧苦，但是趙月卻覺得，擁有了整個世界。
再後來，趙月走了，臨走前，她什麽都沒有帶走，常坐的書桌上，平攤著這張畫，保存的很仔細，看的出來主人倒是十分用心。
何姿帶著那副畫，保存的很好。他偶爾會拿出來看看，後來，沐家來了，他走的時候，把畫給了張眉，張眉抱著畫，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想著日後隻剩下她一個人，她就忍不住的的難過。
再後來，他不知道。但是張眉確實知道的。
張眉看著麵前的男子，看著地上的畫，他不知道畫對於他的意義，隻是依稀記得，當時何姿把畫給了她之後。
沒多久，她就弄丟了，放在哪裏她也不記得了，她也曾找過，找不到，就罷了，左右隻是一幅畫而已。
再後來，畫就被貼在牆上，她倒沒有什麽感覺，貼就貼唄，反正不是她畫的。
再過來很久，畫好像就被人遺忘了一般，沒有人曾去注意，但也頑強的在牆上呆到了現在，直到，成為地上的碎片。
“為什麽?”何姿問道，他不知道他問的是什麽，究竟是老院長，還是這幅畫。
張眉心裏頗為心虛，但也強裝鎮定，看著麵前的人，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冷哼一聲。
“我把畫給你，是想讓你留個念想，為什麽這麽輕而易舉的就把畫撕了?”何姿說著，直直的看著麵前的女子，他喜歡了這麽多年的人。
“留給我?嗬，你是在讓我時時刻刻的想知道，你們一個個都有了自己的家，我還隻是一個人，抱著一幅沒什麽用的畫做紀念嗎？”張眉冷嗬一聲，說道。
何姿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麽。
明明，
明明就不是這個樣子的。
“你說過會帶我走，但是到最後隻留下了我一個人?你說願意護我一世，但是趙月一出現，過去說過的話，都是狗屁！”張眉想著小時候的種種，眼底已經被憤怒掩埋。
“明明，明明那個家的人本來是準備帶我走的，你為什麽要奪走?！我一直想有個家你不知道嗎？”
何姿看著張眉的樣子，沉默著，沒說話。
“你知道我一個人在孤兒院過的多不容易嗎？孤兒院的孩子一個個都被領養了，換了一個又一個，但是隻有我被剩下了。”
想了想何姿現在富足的生活，便眼睛就紅了。如果，如果當年被人領養走的人是她，那現在，她就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呆在霍天華身邊了。
現在幫她進了公司又能怎麽樣？終究還不是可憐她?說什麽喜歡她，心底喜歡的，明明一直是趙月那個口是心非的賤人！
何姿仿佛知道知道張眉想要說些什麽，歎了口氣，把上麵的衣服掀開了。
“你！你要幹什麽？”張眉又向後退了幾步，表情帶著警惕。
卻一下子就愣了，上麵大大小小的疤痕。
“當年，我被沐家領養走了之後，在沐家受的。”何姿解釋了一下，看了看麵前張眉不敢置信的眼睛。
張眉看著何姿沒有神色的眸子，搖了搖頭，不可能！這不可能！怎麽會這樣！
咬了咬牙，問道：“那你怎麽可能混到現在這種地步，怎麽可能認識霍天華這樣的人?”在她印象裏，何姿終究隻是一個比較溫柔的男子罷了，沒什麽本事，他現在的這一切，都是沐家人給他的罷了。
終究還是一個靠著養父母的人有什麽好得意的?
但是張眉沒有想到，如果不是何姿，她根本不可能進入霍天華的公司，也不可能去外國進修，如果沒有何姿，她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罷了。
但是她不可能想這些的，人一旦認準的事，基本上很難被改變。
“沐家，並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我隻是為了救你。”
何姿歎了口氣，不知道解釋有沒有用，但是，他的心，不可否認的有些失落。
張眉看著何姿，沒有說話，眸子裏，帶著冷漠，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在她眼裏，何姿欠她的，一輩子都不可能還的完。
何姿看著張眉，一如往常的眼睛，苦笑了一聲：“我不欠你，曾經你救過我的這條命，如今我也已經還給你了，往後，你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我現在和沐家，沒有任何關係，否則你又曾想，為什麽，以沐家人的性格，我怎麽可能還是叫何姿呢？”
他當年卑微到，連冠以沐氏都不配，他的命，早就在他去沐家的時候，還給了張眉，幫她這麽多，都是靠著這麽多年的喜歡苦苦支撐。
何姿笑了，有一點點釋然，看著守護了幾年的女孩子，在她撕掉那副畫的時候，煙飛雲散。
看著麵前的何姿，很顯然，她是被丟下了，不過，她並不在意，她早已建起了她的勢力，已經不需要他了。
看著何姿的眼睛頗為無趣：“既然如此，我倒也沒什麽可說的，不過我可不曾記得，我救過你的命呢。”果然，不出意料的看見了何姿一下子慘白的臉。
想想年幼時的事，看了看地上的紙片，又道：“當年，所有人都認為趙月不是什麽好人，知道是誰散播的嗎？”張眉看著何姿抿著唇不說話，眼睛裏帶著報複般的快感。
“是我呢。”說著，頗為惋惜的搖了搖頭：“你們到底是從小長到大的，我說了這麽多，你僅僅隻是不能接受而已，到底是小孩子，還是相信了，不是嗎？”
“你生病的那一天，趙月跑出去，到處找著醫生，奉獻了她所有的錢也要救你。那時候我就不明白。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呢？”
“可惜當時孤兒院的大部分人都不信她，他們都站在我這邊，本以為日後可以幹一些什麽事，但是她倒也蠻幸運的。”
正說著，眼底帶著一絲怨毒：“第二天就被她養父母帶走了。她究竟有什麽好的?你護著她，院長護著她，我剛剛去的時候，孤兒院的孩子也護著她。她請來的醫生，也願意收就幾分錢的醫藥費也要幫你治療，憑什麽全世界的人都要圍著她轉?她以為她自己是誰啊？”
“幸好，你生病的時候，她沒有怎麽靠近你身邊，所以才讓我有了可趁之機。她走的時候，你知道她跟院長說了什麽嗎?求著院長讓院長護著你，但是她好像一點都沒有想到我呢。虧我一直在她身後纏著她，結果得到這樣的結局，也是活該！”
何姿看著麵前的張眉，身體微微發冷，一下子就意識到，這個他喜歡的女孩，絲毫從剛開始，就一直在算計著什麽。
他還相信了。幸好他沒有做出什麽傷害月兒的事，否則，他這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說不難過是假的，他也一下子明白，為什麽廖宇和霍天華一直在忠告他，離張眉遠一點。為什麽，霍天華會這麽厭惡張眉，為什麽，月兒第一次見到張眉時，客氣而又陌生的表情。
看著麵前的何姿頹廢的模樣，心底一陣暗爽，倒也沒有說什麽，推開了麵前的何姿，踩在紙片上離去。
踩到的地方，依稀可以看得出，是一雙滿含笑意的眼睛。
他覺得今天很累，本就不應該來到這裏，讓他知道這些，那年他生病的時候，記得有一雙手一直緊緊的握著他，之後，便再無感覺，那時候他就應該想到，是月兒啊。
畢竟是喜歡了這麽多年，說一下子放棄，他做不到，但是想了想月兒的眼睛，心裏一陣難受。
這麽多年，終究是愛錯了人罷了。
聽見外麵傳來的汽車聲，拿出手機，給廖宇打了個電話。
“老二，在哪呢？出來跟我喝一杯。”沙啞著嗓子，開口，也不管對方是否會答應，直接掛了電話。
廖宇懷中正抱著一個小美女，玩兒的正開心，冷不叮接到老三的電話，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找他喝酒，看樣子應該是出了什麽事，應該是去了老地方。
懷中的美女不樂意了，皺著眉委屈的看著麵前的男人，好不容易約到的人，怎麽一下子就分神了呢？
卻不曾想，廖宇掛了電話，吻了一下女孩的臉蛋，站起了身，沒說什麽，轉身離開。
隻留下美女一個人在原地暗暗跺了一下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