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忘則怎生便忘得
“敏熙，你來啦！”Vera開心的朝他揮手。
郭敏熙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他知道Vera一向很少主動約他，而且前幾天她還在生氣他去學校找她了，他正不知道要怎麽去道歉，沒想到她自己就先約他了，而且電話裏聽得出來她很開心，所以他今天還特意打扮了一番才過來的。
“你有什麽好事要找我啊？”他自然也是從她臉上滿臉的笑意裏知道這一定是一件好事。自從她來了美國之後似乎很少看到她笑得那麽開心。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剛認識她的時候，她負債累累，每天都要無止境的工作還債，連他都覺得她亞曆山大，但是那時候的她卻沒有這麽滿臉愁容，反倒是後來還清了債務後來了美國讀大學之後，卻總是心情不好，動不動就發脾氣。也不知道今天她有什麽喜事。
“當然是好事啊。”她俏皮地看著他，“親愛的哥哥，今天我發現了一件天大的秘密，所以就想要馬上告訴你！”
哥哥？這個稱謂可不是他喜歡的，她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你也知道我從小就沒有爸爸，Yvonne十九歲就生了我，那時候她還在讀大學。還因為這件事情休學了……”她停頓了一下，眼神裏都是滿滿的笑意。“我一直都很想要找到爸爸是誰……”
郭敏熙拿杯子的手明顯抖了一下。她怎麽會跟他講這個事情？郭敏熙有些疑惑。全世界都知道Yvonne未婚生子，他自然也知道她從小沒有父親。但是他以前似乎從來沒有聽過她提到父親的事情。她似乎並不在意爸爸的事情啊，怎麽今天突然就提起這件事情了？
“我今天去學校的檔案館查了資料，我知道了Yvonne當年的男朋友是誰了。”她直直地看著他，眼神直接望進他的心裏，似乎是一種挑釁。
Yvonne當年的男朋友？她想幹嘛？他心裏頭有些慌亂了。如果她真要說出口，那他們之間……那就……他……
“這個是他們當年社團活動的照片，你看媽媽身邊的那個男人，他們手拉著手，很甜蜜的樣子。”她遞了一張照片給他，“我問了好幾個我媽媽當年的同學，他們也都跟我說那個人就是我媽媽當時的男朋友。他們交往了一年多，後來大家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分手了，然後沒過多久媽媽就休學回英國了，然後半年後我就出生了……”
他看著照片上的那個男人，心裏有種很不祥的預感，他認識照片上的那個男人，不僅認識，還很熟。那是他爸爸郭伯旦的二弟，是他的二叔——郭仲旭。
她笑著問他，帶著勝利者的姿態，“你認識這個男人吧？”
“嗯。”他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麽來掩飾自己現在內心的慌張，隻得喝一口咖啡來轉移注意力。才喝了一口，他就皺起了眉頭，這沒有加糖的咖啡可真苦啊。
“沒想到我們……”
“Vera，”他打斷了她，他不想從她口中說出那句話，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其實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他知道這就是一顆定時炸彈，他知道有一天讓她知道了這件事她肯定會在這件事上做文章。他是郭氏家族的董事長，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是對於這件事他確實無能為力。上一輩的這些事情，Yvonne的未婚先孕，她從小父愛缺失，她已經受到了很大的傷害了，雖然她一直都不說了，可是他知道這件事情她也是受害者，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低頭又喝了一口苦咖啡，放在桌子上的電話卻像是救命似的響了起來，“是幼昕的電話，我接一下。”說罷便按下了接聽鍵，隻聽見裏麵傳來一個活潑的小女孩的聲音：“大侄子，你不是說今天你會來接我放學嗎？”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沒說幾句就掛斷了電話，這真是一通救命的電話，“Vera，幼昕快放學了，我答應了她今天要去幼兒園接她放學。”
“幼昕？”她有點不解。
“幼昕姑姑。”他解釋道，他之前跟她提過他有個比他小了二十來歲的姑姑，她是郭氏帝國的大長公主，是郭氏家族現任董事長郭敏熙的姑姑，是他爺爺“伯仲叔季稚少幼”七個孩子中唯一的女兒，是他爺爺六十來歲才得到的幼女，如果她還記得的話。
“哦，”她對他那複雜的家庭並沒有任何興趣和好感，甚至還有一些厭惡和恐懼，但是她倒是記得他有跟她說過他有個還在上幼兒園的姑姑。
“我先走了。”見她似乎是想起來了一些，他立刻就找借口落荒而逃了。
看著他飛也是的逃離，Vera嘴角微微上揚，看來這次是真的成功了，希望可以一勞永逸。低頭看著手裏的照片，心裏卻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郭敏熙你現在應該真的沒有任何理由再來糾纏我了。Yvonne的確跟你的二叔交往過，而且Yvonne那時候的確懷過孕，隻可惜郭仲旭生性懦弱，連自己要跟那個女人結婚都沒有決定權，Yvonne才憤而跟他分手。我是你的堂妹，就算你再怎麽霸道總裁隻怕對這也是無能為力吧。其實你早就不該再在我身上下功夫了，我愛的根本就不是你。我來美國的確是為了愛情，但不是為了你的愛情。你心裏應該很清楚才對。對不起了，剛才你好像還挺難過了，但是長痛不如短痛，以後你會感謝我今天的所作所為。
郭敏熙倉皇逃離了咖啡館，躲進車裏，卻沒有馬上發車，一個人在車裏，內心卻是翻江倒海。
Vera，你就這麽討厭我嗎？為什麽故意要跟我說這件事。Vera，……
郭敏熙去幼兒園接了幼昕，按照他兩之間的老規矩給她買了一個冰淇淋，他抱著她，她一邊吃著冰淇淋，笑得天真燦爛，一如現在曬在他們身上的夕陽一樣溫暖，她一邊說著：“大侄子，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喜歡讓你接我放學嗎？因為你每次接我都會給我買冰淇淋，爸爸接我就是上車直接開到家裏，都沒有冰淇淋。”
被一個幼兒園的小朋友一口一個“大侄子”這麽叫著，郭敏熙的心裏還是有那麽一點不太舒服。不過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他也說過出門就不要叫他大侄子，要叫叔叔，可是小家夥每次都是理直氣壯地說：“爸爸說你是我的大侄子。”他也隻作罷。
“家裏不是有冰淇淋嗎？”
“爸爸接我，我就隻能回家吃一個冰淇淋。你接我，我就能在路上吃一個，回家再吃一個。”人小鬼大，她可精著呢。不過對他，她倒還挺大方，把冰淇淋遞到他嘴邊，“大侄子，你也吃啊！”
他吃了一口，寵溺地看著她，隻是嘴角卻怎麽都笑不出來。
“甜不甜？”她的臉上是甜得快要膩的笑容。
“苦的。”
“怎麽可能？明明是甜的。”她撅著嘴，有些不太理解，小聲咕噥著：“味覺失調。”
他看著一臉疑惑的幼昕，真是羨慕她啊，少年不知愁滋味，如果可以他情願做一個孩子，能多吃一個冰淇淋就能開心很久，不用為了這凡塵俗世心煩。他抬頭望著這萬裏放晴的好天氣，心裏卻苦不堪言。
“幼昕，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當一個人難過的時候吃再甜的冰淇淋都是苦的。”
“大侄子，你現在很難過嗎？”小朋友問他。
他沉默不語。
Vera在一陣頭痛欲裂中醒來，她這是怎麽了？昨天發生了什麽？昨天？昨天……有個女人……那個女人贏了，她的angel說要跟那個女人結婚……她受不了，然後她就去買醉了……然後……她現在在哪裏？她掀開被子，她隻穿著一件男士襯衫，身下的異樣，陌生的環境，所有的這一切都給了她很不好的預感，她該不會……
她還沒有理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這時門卻開了，走進來一個她現在並不想見到的人——郭敏熙。
“你醒了？”他輕聲問道。他手裏拿著早飯，他小心翼翼地朝她走來。
她忽然就明白了一些事情。昨天……
“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裏是我的公寓。”他把早飯放到桌子上，她領口的扣子散開了好幾個，影影約約看到她脖子上一點點的吻痕……他伸手想要幫她把扣子扣上，她一把推開他。
“郭敏熙，你對我做了什麽？”她盯著他，她不敢相信，這個前陣子每天都要說無數遍“我愛你”的男人對這麽卑鄙。
他臉上的表情很複雜，看不出半分喜悅，倒是一臉的痛苦全都顯在臉上。隻是現在的她比他更痛！這是她的初夜，她曾經有過很多的綺麗的小女生的幻想。可是現在呢？她昨天才知道她的angel要跟別人結婚，她還沒有消化掉這件事，結果這一大清早的，就讓她去經曆這……
她的眼眶紅了，他慌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該做些什麽，他隻知道這一刻她真的很難過。
眼淚就這麽流出了眼眶，她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就這麽布滿了她的臉。
“郭敏熙，我是你二叔郭仲旭和Yvonne的女兒。“她不理解，更多的是震驚，這個男人真的是逆天了，”你怎麽可以睡自己的堂妹！”
他就怕她說這句。他不確定這是她拿來拒絕他的借口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當年的種種，隻是……他以前不能冒這個險，因為不管怎樣都會傷到她。可是事到如今……他明明都打算壯士斷腕就要放她自由了，自從她上次拿那張照片給他看之後，他真的想過如果她真的不想要他的靠近他可以離得遠遠的，所以這麽多天來他一直忍著沒有去找她。可是事情怎麽就在一夜之間變成這樣。他都不敢去回憶昨天晚上發生的這一切！
“Vera……”他欲言又止，他真的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伸手想要擦掉她臉上的淚水，可是她一直哭，一直哭……他怎麽也擦不幹淨她的眼淚。
“Vera，我們不是堂兄妹。”他真的說不出口，他知道他這麽做意味著什麽，“Yvonne當年的那個孩子……那個孩子沒有保住……”
“你說什麽？”她不敢相信他真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在他們分手後五個月就出生了，如果那個孩子沒有保住，那我是怎麽來的？”
“真的，那個孩子沒有保住，所以爺爺才沒有同意他們結婚，這也是他們分手的原因。”他終於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啪”她狠狠地扇了他一個耳光。“我在他們分手後五個月就出生了，如果那個孩子沒有保住，那我是怎麽來的？！你說啊！”
他真的說不出口，那個孩子沒有，可是五個月後Yvonne就有了一個女兒，答案隻有一個。隻是他真的說不出口！
他一把緊緊地抱住她，“Vera，我錯了，你原諒我。“
她不想去聽他的這些所謂的山盟海誓，他都能這麽對她了，她難道還要大方的說沒關係嗎？她極力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可是他抱的很緊，她怎麽都推不開他。
“我會對你好的，真的，我一直都很愛你，在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愛上你了，雖然那時你才十七歲，你知道的，你應該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他也止不住留下了眼淚。上次他哭還是爸爸和敏煦車禍去世。他緊緊地抱著Vera，事已至此，既然他們都已經傷的遍體鱗傷了，他們為什麽還要分開。“我會對你負責任的。真的，我會對你好的，我會一直對你好的。”
他說會對她負責任的。
她信了。
她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