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
丟出巨石蠱的同時,我幾乎是豎起了耳朵,調動了全身的注意力,我在身後,並沒有傳來半點聲息。那個一開始在我背後指使著年輕武俠的人,或許在我和年輕武俠緊張對峙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在這個人的想法裏,對付一個我這樣的廢物,綠階的武俠已經是勝券在握了吧,畢竟,那劍,都已經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所以無需浪費時間在我這裏,過多關注。甚至可以在這種時候出現在大家眼裏,才更能洗清傷害我的嫌疑。
我看著躺倒在地的年輕武俠,我從來不曾殺過人,更不曾刻意的針對人族。可就是他們,時時刻刻都在想著怎麽才能不著痕跡的把我從這世間抹殺。我的爹爹墨無殤,還是人族的族長。而我即使半人半妖,也還是名義上的少族長。更不要說,應不悔是真正的人族,還是人族劍仙城的少城主。
我心裏多少有些佩服幕後之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能煽動一個人到不顧生死。似乎我的敵人,都有這樣堪稱逆天的本事。到如今,我遇到的每一次危機,都不是來自真正想傷害我的人。真正想傷害我的人,一直躲在我看不見的陰影裏。而那一把又一把砍向我的刀,揮向我的劍,卻都是自他或她而來。所以地上這把砍向我的刀,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飛來鎮這些時日,陸陸續續的走了一些修真者,所以不複往日的擁擠。這些人所尋的動手之地也甚好,這麽長時間,竟然沒有任何人走動。我冥思苦想半天,也不知道該把麵前這個昏迷的年輕武俠怎麽辦。我不願殺了他一了百了,又不能輕易的放他離開,讓他把我恢複修為的事傳揚開。若不是我恢複修為之事還無人知曉,今天來對付我的,恐怕就不會隻是一個小小的綠階武俠了。
澄溟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把暈倒的武俠拖回了我和應不悔的營帳。一路走來,竟無一人走動。看來,不僅僅是所尋之地少有人走動的原因了。為了讓綠階武俠成事,想來還做了不少其他的事。不然,這條回營帳的路,不會清淨到如此地步。
“那些人動手了?”澄溟看著昏迷不醒的武俠,並沒有驚訝。而是看著我上下打量了一下,才開口問到。
“嗯。”我點點頭,絲毫不訝異他的淡然。有些事,有些話,不需要說得那麽明白,彼此心裏知道就好。
“隻有他一個人?”他用眼神示意著地上的年輕武俠。我知道他是想問,我恢複修為的事,會不會被其他人知曉。
“我不知道。”我搖頭,“一開始的時候,應該還有其他人。可是我使用妖力的時候,還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這也是,我既不能殺,也不能放這個武俠的原因。
“這個,應該不是正主吧?”他的腳尖輕點地上的武俠,神情晦暗不明,語氣也不複往日的淡然。他可以不在意墨相思的生死,但他不能不在意緋澈和蒼離。而墨相思,是天命所選的,能帶回緋澈和蒼離的人。
“不是,到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正主是誰,究竟是一個,還是一群。”我看著澄溟,突然有些想笑。我到底是做了什麽,就有了這麽難纏的敵人。
“還能笑得出來,說明沒有被影響到。”他的手伸向我的胸前,我微微一愣,身子已經躲開。修真者男女大防看得不嚴,所以我和應不悔同居一室也不甚引人詬病。可我卻無法接受和應不悔之外的男人,有任何過於親密的舉動。即使那個男人是仙人一般的羽族祭司澄溟。
“嗬嗬……”澄溟輕笑出聲,“不要緊張,我不會,也不敢對你有任何的非分之舉。我隻是,看見你的衣襟,似乎染血了。”
我訕訕的笑了,頗為尷尬的把抱胸的雙手放了下來。心裏有些責怪澄溟,若不是他動作突然,我又何至於此。
“是他的血還是你的?”澄溟指指我的胸前,模樣純潔,毫無綺念。
“我的,”我拉開領子,把脖子上的血痕露出來。傷口不深,有些些微的刺痛。我還沒來的吃點回血散,不然這點小傷,早就好了。
“可惜夕顏姐姐不在,不然,也不用浪費我自己吃仙丹了。”我從隨身空間裏拿出一瓶回血散,一邊吃一邊說到。
“聽聞靈族的治療術可與羽族媲美,隻是從未有幸得見。若日後有機會,定要見識一番。”澄溟看著我,微笑著說。我從他的語氣裏,聽到了一點點的失落。是因為沒有見識過靈族的治療術,還是,因為澄溟身為羽族之人,卻無法修行治療術?
“一定有機會的,他日靈族少族長大婚,大宴天下賓客,你就能看見夕顏姐姐了。”會說會笑,會嗔會怒的,活生生的夕顏姐姐。
“據說,這天地間,有一處名為誅天浮屠塔的地方。你可知道,這誅天浮屠塔在哪裏?”據說,誅天浮屠塔和神有密不可分的關係,不知這神之後裔的羽族,可有誅天浮屠塔的消息。
“誅天浮屠塔?”澄溟沉思起來,過了好一陣,他才對我說,“羽族的記載裏,確實有這樣的一座塔。據說隻有種族混血之人才能進入。可羽之一族,雖為人族與神族的混血,卻因為身有神血,是不能進入的。”
“那我呢,我能進嗎?誅天浮屠塔到底在哪裏?”我興奮的追問,希望澄溟能說出一個地址。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往何處去尋。
“對了,你是人族和白狐妖族的混血。按理來說,你是可以進入的。隻是,誅天浮屠塔在神棄之後,就消失無蹤了。就算是羽族,也並不知道目前的誅天浮屠塔在哪裏。”
“那你可知道,誅天浮屠塔裏有何玄機?”就算是靈族祭司蘭傾月,以及對我抱著無限希望的暮顏,他們對誅天浮屠塔的所知也極有限。隻知道是一座神造之塔,共計一百零八層。每一層都有不同的機關異獸,隻有通過一百零八層,到達最後一層,才能得到神最終的考驗。而救回夕顏所需的始終,就在這最後一層。
“你為什麽,會突然對誅天浮屠塔感興趣?你眼下的當務之急,難道不是想辦法處理這個嗎?”他瞟了一眼地上依舊昏迷的武俠,反問我道。
“我不知道拿他怎麽辦啊?”我有些苦惱的看著地上躺著的武俠。活生生的修真者,又沒有辦法裝進隨身空間裏。
“為什麽不殺了?”澄溟問這句話的時候,就像我們談論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普通凡人養來吃的雞鴨一般。我真不知道毫無修為的他,怎麽能如此淡定的談論一個人的生死,所以也就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不忍,還是不會?”
我忍不住對他翻了一個白眼,“澄溟,我們說的,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修真者,不是一隻雞或者一隻鴨子。”
“那又如何?他把劍比在你脖子上的時候,你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修真者。如果你是一個沒有修為的普通凡人,他的行為就更該死。”澄溟的語氣帶著厭惡,我想起他說過的,兒時沒有修為的他,被其他修真者孩子欺負的事。
“如果我暫時不能殺他,也不能放他離開,我現在該怎麽辦?”我無奈的看著澄溟,不再和他爭辯。不同的經曆會造就出不同的性格。就算我可以無所謂,我也不能要求當年小小的澄溟,去原諒那些惡意的欺淩。
“哼!自找麻煩。”澄溟第一次露出不耐煩的樣子,讓他白衣金發飄然出塵的形象瞬間多了些生動。可我卻知道,他這是答應幫忙了。我的心一下子輕鬆起來,隨他假意的埋怨也不還嘴。
不知隱在何處的祭司護衛,扛起地上的年輕武俠走了出去。我看著澄溟揮揮手,什麽也沒有說。
“你這是讓人把他弄到哪裏去?”我不放心的問了一句,怕他直接就讓人把人給殺了。我怎麽看都覺得,殺一個人對澄溟來說,根本不算事兒。
“他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啊?”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張大嘴看著澄溟。
“你該不會以為,他來這裏,就是為了找個機會殺了你吧?”澄溟很是不以為然的看著我說。
“這個時候,來飛來鎮的修真者,都是為了異動之地的黃昏古國來的吧?”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大家都想等著從塵封萬年的黃昏古國裏撈點好處呢。就連我,也是為了那幻仙石來的嘛。
“所以啊,我隻是讓人送他去他想去的地方。”他話音未落,外麵傳來地動山搖的聲音。
“你把他,扔到異動之地去了?”這跟殺了他,沒有什麽分別吧?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澄溟。
“我看過雲紋天命,這幾日,飛來鎮沒有修真者命隕之相。隻是吃些苦頭而已,你不必這樣看著我。”澄溟淡定的撣撣衣袖,一身雲錦祭司服,不然纖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