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除名
再次站在雲城派的山腳下，白靈歆卻有與第一次完全不一樣的心境。
猶記得前幾年的時候，滿懷期待的來到雲城派的入門考試，一路上輕輕鬆鬆的就通過了考試。期間還遇到了彬彬有禮的董宛博和站在山頂上俯視眾生的白炎佑。
印象最深的是白炎佑穿著紅衣，琥珀色的眼眸一片平靜，一身超然世外的氣質。還有令她好奇的事情，就是他身上居然刻畫著一個高級陣法。當然也記得他曾經對自己的低視。
如今經曆一些事情再次來到這裏，或許還是最後一次來。
她是來告別的。
有些事情，孤身一人，總好過連累愛著自己的人。
白靈歆沒有騎著小饅頭飛上去，而是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前行。
上山的路隻有一條，彎彎曲曲也不是很寬敞，大概隻容得一輛馬車行走。山間寂靜，偶爾有一兩隻飛鳥在空中盤旋，叫喚。
白靈歆走得慢，走走停停，半天才到門派的大門。
威嚴的門口站著幾個人，為首的居然是雲城派的掌門雲皇，她的師尊。緊隨其後的是幾名長老，還有白俊熙師兄、劉念彤和羅小秋等人。
白靈歆並沒有多驚訝，進山那條路的陣法裏有掌門的神識，隻要有人碰一下，他就知道。
“小靈歆。”劉念彤看見白靈歆，就等不及的飛跑到她的麵前，用力抱住她，說:“小靈歆，你沒事真好！”
劉念彤的手觸碰到白靈歆的受傷的背，惹得白靈歆皺了一下眉頭。傷口雖然開始愈合，卻沒有那麽快就好，起碼也要養上幾個月。碰一下，那裏還是會傳來劇痛，但是現在的白靈歆可以忍受住，隻是皺眉，小聲的深吸一口氣，而沒有啊啊大叫，更沒有推開劉念彤，連一句放開解釋的話也沒說。
等劉念彤抱完，羅小秋也跟著上來抱抱她。羅小秋可不是劉念彤，那麽粗心大意，白靈歆有什麽不對勁她立馬就察覺到。
“小靈歆，你受傷了？”
羅小秋很快就放開白靈歆，擔憂的問。
“沒事。”白靈歆勉強的動動唇角，卻是笑得很難看，索性就放棄了。
白靈歆上前幾步，走到師尊麵前跪下，行禮:“師尊，靈歆回來了。”
“回來，就好！”掌門彎腰扶起她，不善安慰人，隻是簡短的說了這四個字。然後又覺得不太夠，他補充一個詞:“節哀。”
“小靈歆，怎麽是你一個人回來，不是說還有你父母尚在？”雲白長老從掌門後麵走出來，問。
聞言，白靈歆的眼眸湧上一股悲傷，她輕聲回答:“被燒死了。”
此言一出，連雲白長老也不敢再說話了，一時間場麵安靜了好長時間。他們麵麵相覷，也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了，隻是都幹巴巴的說一句，節哀。
白靈歆並沒有隨劉念彤她們會宿舍一起睡，而是去了後山兩層高的小竹屋。
潔白的純色床單，翠綠色的牆壁，檀木的床，棕色的小衣櫃，還有窗邊放著一盆還在頑強生存的小盆栽，這是白靈歆送給白炎佑的。小竹屋的一切都還是保持著原樣，因為長久未有人來過而染上一層灰。
白靈歆挽起衣袖，找到工具就開始清潔衛生。
她許久未來這裏，也許久未見這個屋子的主人。自那一晚在心中與白炎佑交談過後，她就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連做夢也沒夢過一次。
夢中都是父母的慘死，洛家的覆滅，偶爾還會夢到以前在洛家的快樂時光。
唯獨夢不到白炎佑。
雖有思念，但是照她夢誰，誰死的情況下，她寧願白炎佑不要出現在自己的夢裏。
有小饅頭在一邊幫忙，白靈歆很快就把小竹屋收拾好。第一次去小竹樓的廚房做飯。
自從來到這個大陸，她就沒做過飯。被萬千寵愛著，誰會讓她做飯。就算來到雲城派，憑借自己是掌門的親傳弟子，也用不著她做飯。後來跟著白炎佑，飯菜更是他一手包辦。
如今隻剩下她自己，沒人再寵愛她，她也隻能自己動手。
好在廚藝尚在，雖說還沒恢複到以前的水準，勉強是能入食的。
小饅頭沉睡多年，許久未曾進食，所以也不挑好養活，隻要有吃就行。
她們在露天的石桌上進食，一人一獸，已物是人非。
察覺到有人靠近，小饅頭瞬間就變小，環在白靈歆的手腕處，隻是龍須還沾著油跡，仔細一看就覺得怪異。
白靈歆淡定的用手帕替它擦擦嘴，來人剛好看到這一幕，卻沒怎麽多想，而是被石桌上的飯菜吸引住目光。
“小靈歆，這些都是你做的？”
劉念彤心疼的看著她，沒有了家族，現在連飯菜都要自己做了。以前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古靈精怪的千金小姐一去不複返，如今的白靈歆平淡的神情，像極了白炎佑，親力親為，卻又對這些事不甚在意。
“嗯。你們要嚐嚐我的手藝嗎？”說著，白靈歆就去廚房洗多兩雙碗筷出來。
因為雲白長老也會經常來蹭飯，自帶一雙筷子，後來留在這裏方便蹭吃，所以廚房才總共三雙碗筷，剛好夠用。小饅頭是不用筷子的，這才沒讓她們起疑心。
若非必要，白靈歆都不想人知道自己有一條白龍。
整個大陸想要找一隻神獸可不容易，連主角明銳也隻找到一隻與小饅頭差不多實力的魔犬。就光是這個，就被正派修者和魔修們嫉恨，給他帶來無盡的光環同時，也是暗藏著無數殺機。
白靈歆為人低調，如今隻要不是遇上明銳眾人，都是存在感極低。除了他們知道她有一條白龍，就還有董宛博和蘇宇峰，或許還有若聽知道。
沒有證據，就算他們怎麽傳，也很少人會相信他們，更何況秘境內見過白龍的人死了大半，也沒幾個人知道白靈歆去過秘境。
不告訴她們，不是不信，而是不想她們牽扯進來。知道得越少越好。
“你做的也挺好吃的，難不成是偷學大師兄的廚藝了？”氣氛很沉悶，劉念彤嚐了一口，就誇讚道，順便活躍一下氣氛。
羅小秋聞言，瞪了她一眼，哪壺不提提哪壺，大師兄早就不在了，還說。
白靈歆卻沒有露出她們想象中的難過表情。
因為她知道，阿佑一直看著自己，陪著她就夠了。
“嗯。阿佑曾經教過我做一些簡單的菜。”回憶起與白炎佑在一起的美好時光，白靈歆平淡的神情出現一絲幸福的情緒。
劉念彤尷尬的笑笑，轉移話題:“你以後都住在這裏嗎？”
“不是。明天我就走了。”白靈歆淡淡的宣布這個消息。
“這麽快？你才剛回來一天都不到，你還要去哪裏？去報仇嗎？我也去。”劉念彤聽到後，立刻擔心的問了許多問題，都不帶停頓的。
羅小秋與劉念彤統一戰線，也是不讚同白靈歆一個人去報仇的。
“你們放心，我不是一個人，不會有事的。”第一次，白靈歆對她們撒了謊。
剛剛被劉念彤和羅小秋用力擁抱，搞得背部的傷口開始破裂。她等會還要泡藥澡，讓小饅頭幫自己敷藥膏，背上的傷被蘇宇峰用到切掉。三國裏是刮骨療傷，她是刮肉療傷，一樣疼痛。
不過幸而蘇宇峰特製的藥膏非常好用，她才能像無事人一樣活動，但是暫時是不能用真氣的。
這些最好還是不要讓她們知道。
“時間不早了，你們快回去睡吧！”
“我們留下來陪你。”羅小秋說。
“這裏隻有一張床，而且還很小。”白靈歆陳述事實。
最後劉念彤她們還是走了，留下白靈歆一人獨霸白炎佑的床，她仿佛聞到他的味道，即使他許久未曾睡在這張床。
天蒙蒙亮，掌門剛打開房門，就見到白靈歆端著水盆站在外麵等候。
“師尊，弟子來服侍您洗漱吧！”
白靈歆突如其來的孝順讓掌門愣了一下，恢複一貫嚴肅的神情，點點頭。
這是白靈歆在大陸第一次服侍一個人洗漱，連洛父洛母也沒這個待遇，但是她在現代還是如此孝順過父母的，所以還算得心應手，不會太慌亂。
“怎麽突然之間那麽孝順？”掌門坐著桌邊，喝了一杯茶，問。
白靈歆站在他麵前，突然就跪下，低著頭說:“師尊。我知道如今你的親傳弟子就隻剩下我和俊熙師兄了。大師兄回到他父母身邊自然是前途無量，而白霜師姐叛出門派，去了魔修明銳的身邊。門派之中還有一個叛出去魔宮的董宛博。這些都對雲城派打擊很大，甚至在修真界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但是，靈歆不得不再次傷師尊的心。”
白靈歆磕了一下頭，掌門的臉色隨著她的話而越發凝重。
她繼續說:“靈歆想退出雲城派，請師尊收回賜名。”
她再次磕頭，並且一磕頭就不起身了。
這個句話令掌門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掌管雲城派多年，培養那麽多優秀的弟子，將陣法發揚光大，將門派牢牢立足於除青山派等其他門派之上。
可這幾年卻陸續有兩名弟子叛變，其中一名還是自己的親傳弟子。現在又是一名親傳弟子要離開，我這個師尊是不是太失敗了？
一向做事果斷，顧全大局特別護短的掌門不禁產生了這樣的疑惑。
“你是因為家族的事情？明銳是魔修，你若是想要複仇，雲城派也是可以幫你的。”
“不止明銳。師尊，我已不適合當雲城派的弟子了。請師尊成全。”
白靈歆再次叩首，語氣堅定，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