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豪傑黃海皓
時間在刀光劍影中流失,炫目的法術和道術照亮了各種臉龐,有麵目猙獰的死人臉;也有剛毅堅強的生人顏。
戰士們的‘鏗鏘怒吼’如同巨獸嘯山野,將那些眼珠子掛在臉上的;鼻孔裏爬著蛆蟲的;臉色慘白七孔流著黑血的;身體上有個洞、腦袋開了瓢、塊塊腐肉如破瓷的腐屍喝退數步。然後就是利箭飛過長空,射手們的箭矢永遠不會遲到,當這些原本行動遲緩的腐屍和骷髏被戰士吼退的時候,它們也就成了射手們的箭靶,支支利箭穿軀體,這些陰物的樣子已經夠慘了,他們準備它們更慘。
玩家們也很慘,尤其是女性玩家,麵臨著向自己湧來的陰物,她們先是經曆了極大的恐懼,慢慢的就有東西在胃裏翻江倒海。恐懼是可以通過意誌力克服的,它們最多隻能嚇嚇自己,反正身邊有這麽多人,早晚可以幹掉這些缺胳膊斷腿的東西。然而當看到那些眼珠掛在臉上;蛆蟲從嘴巴裏爬入又從鼻孔裏鑽出來的死人臉真的很惡心。
“靈活哥!幫我看著點兒我頂不住了。“一名麵容煞白的女射手對顧平道。
話剛說完,這名女性玩家的角色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了,但很快的她又回來加入了戰鬥,她幹什麽去了?她取下頭盔去衛生間嘔吐去了。
像這名女射手這樣下線嘔吐,隊裏還有好幾名玩家。這不叫臨陣脫逃,因為她們實在是包不住快要抵達喉嚨的汙穢之物,去吐了回來反而輕鬆了很多。在麵對這些陰物的時候,盡管她們感到如此的恐懼和惡心,沒有一個人選擇退卻和離開,一支隊伍如果在麵臨巨大的困難的時候,不會出現哪怕一個逃兵,所有人都在咬緊牙關眾誌成城,這樣的隊伍金石可鏤。
若要論身臨其境的人非npc小子樊雲天莫屬,也隻有他能聞到那些腐屍身上發出來的陣陣惡臭。但樊雲天就是樊雲天,他不但擁有一顆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心髒,肚子裏還裝有一副容納百川的腸胃。
npc小子和他的主人一樣十分忙碌,他先是幫助北麵的小隊解決了兩具邁過武僧和火牆的骷髏,又飛身趕到煙落的身邊舉起匕首,為她擋下了一具腐屍的穿胸一矛,然後樊雲天再次馬不停又閃身到了南邊的小隊當中,一拳轟碎了腐屍手中企圖拍向法師腦門兒的棺材板。
而就在他剛剛離開的時候,自己主人就已經和兩具骷髏相互糾纏起來,他那根竹杖敲打在骷髏的骨頭上如同幫人家撓癢癢,隻能打出點象征性的傷害值 。
能有什麽辦法呢?雙方等級差距太大了,安冉有沒有職業裝備、也沒有職業技能,緊靠身上的這身破爛和一根竹杖,能和兩具27級的精英怪周旋已經算得上是非常人所能及了。幸好還有一招‘隨影驚鴻’英俊青年所要做的就是依靠這招以身法見長、又沒有冷卻時間的劍法,抵擋和躲避骷髏砍向自己與道士的柴刀,盡量拖住時間讓別人能騰出手來對付它們,或是讓火牆燒死它們也行。
安冉身邊的道士是一個五官端正的年輕小夥子,濃眉大眼、膚色有點像被太陽曬出來的那種古銅色,這個遊戲名叫‘酒客’的小夥子身材健碩和安冉高矮差不多,此刻正抿著嘴唇給他的偶像施展了兩道‘護身符’對!安冉就是他的偶像,能在等級相差這麽巨大的情況下,一人單挑兩具精英骷髏不是偶像是什麽?
柴刀帶著呼呼風聲砍向了道士‘酒客’的頭顱,刹那間一根竹杖擋在了年輕小夥子的頭頂,柴刀碰擊竹杖發出清脆的聲響,竹杖安然無損、柴刀刀刃上卻留下一道口子,酒客明顯愣了一下,一隻修長的手將年輕道士往後一拉,他不由自主的撞在自己偶像的胸膛之上,然後他帶著他轉了一圈兒,道士看見了一道明晃晃的刀光砍向了安冉的後背。
‘-321‘
柴刀像是一塊砸入深潭的石頭,英俊青年的背上鮮血四濺,安冉顧不得背上挨的這一刀,看也不看手中竹杖往後一撐,剛好刺在了骷髏的肋骨之上,被擊中的骷髏不由自主的彎了下腰,安冉立即一個滑步使出了‘隨影驚鴻‘身影一閃,隻聽’啪!啪!啪!啪!‘四聲,兩具骷髏的膝蓋皆被他的竹杖點中,腳步出現了短暫的停頓。
這是安冉從戰鬥中得出來的心得,這些陰物雖然鮮少會受到某種控製技能的束縛,但對於這種普通的打擊會出現相應的反應,比如它們如果被擊中腹部會彎腰。安冉不知道陰物是否知道疼痛了,不過它們既然會出現這種相應的反應,那麽自己的竹杖就盡量往它們的關節處打,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延緩它們的動作。
有了這種心得,安冉的身手又極其靈活,所以當他在使用起這種1級玩家都會的普通動作後,居然能夠達到不錯的效果,再配合著‘隨影驚鴻‘道士給自己加持的’護身符‘回春術‘等技能,此刻的安冉就如同一隻老鼠在兩隻大笨貓的麵前晃來晃去一樣,它們抓不住他,當然他也隻能在刀尖上跳舞,無法對兩具骷髏打出實質性的傷害。
隨著時間的推移,青年感覺到自己有點累了,他胸口上下起伏喘著粗氣,臉上出現了粒粒汗珠。
“安然老大……你不用管我,”酒客看出了安冉有些體力不支關心道:“去他們那邊吧!”
“戰鬥中不要分心,”安冉再次為道士擋下了一擊,“你這話不對!老子一會兒再給你說道說道。”
‘啪!’的一聲安冉胸口上挨了骷髏一掌,整個人被拍得倒退了兩步,然後青年身上的回春術再次發出綠色的光芒,青年血條中掉下去的血量又被拉了回去。
他的動作越來越遲緩了,這導致他受到的攻擊就會越來越多,回春術的效果已經消失,安冉的血量已經掉下去三分之二了,恐怕再挨上幾下他就得第一個去墳頭哪裏報道。這個時候反而換成了酒客在為他抵擋傷害,這個年紀輕輕的好看青年,不知道什麽是大勢,他隻知道在戰鬥中不能丟下任何一個人,尤其是這個人還是自己的偶像。
道士羸弱的身體是無法承受住兩具精英骷髏的擊打的,酒客等級比安冉高,身上穿的裝備當然也比安冉好,他的防禦力自然也比沒有轉職的安冉強得多,但酒客的身手比安冉差遠了,所以麵對骷髏的很多攻擊安冉能躲過,也能帶著他躲過,但、他自己無法躲過。一個個傷害值從道士酒客的身上爆發出來,青年道士的血量在飛快的下降。
倘若他一旦倒下火牆就會熄滅,這‘旋珠烈火陣’也會瞬間瓦解,接下來這二十六個人不知道會倒下多少(原本二十五人副本裏,隻能有二十五個玩家組隊,不過樊雲天是安冉的仆從不算他的名額。)而此次下的這趟副本也就會以失敗告終。
形勢已經千鈞一發了,安冉不得不提起最後一絲力氣向兩具骷髏撞去,現實中疲倦的身子導致他的動作變了形,他無法精確的操控自己的遊戲角色像開始那樣躲避陰物們的攻擊,此刻使用‘隨影驚鴻’已經成了奢望,但英俊青年當個抗傷的肉包還行,隻是肉包子打狗似乎就是有去無回了。
安冉有點頭暈目眩,就像剛剛跑完了一場馬拉鬆,他已經準備好了去墳地裏複活,然後跑回副本——如果那個時候大家都還在的話。突然一個身穿鎧甲的高大身影出現在了青年的前方,漢子伸出他結實的手臂擋住了安冉的衝鋒。
“你先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給我們。“大漠孤煙直頭也不回的對安冉輕聲說完,然後對著兩頭骷髏和一具腐屍發出一聲驚天怒吼。
‘鏗鏘怒吼’戰士們的職業技能, 這種技能可以提升本方玩家遊戲角色的士氣,靠近技能使用者身邊的人會獲得一個短暫的加速效果,也可以震懾敵方,讓他們受到眩暈或是減速。這是很多戰士在帶頭衝鋒之前愛使用的一個技能,是勇氣與力量的象征。
然而三具陰物隻是被吼得倒退兩步後就又開始向前,沒有靈識的它們屬於非生物,不會受到精神方麵的控製,連道士的‘定身符’對它們都不起作用,就更不要談‘鏗鏘怒吼’會讓它們產生眩暈了。
大漠孤煙直當然知道,身穿暗紅色山文甲的中年漢子要的就是陰物們退後的這兩步,隻見他撲刀一揮,刀光閃過之處有汙血飛濺,三具並排而上的陰物同時中刀,汙血是從腐屍的腹部裏飛濺出來的,而另外兩具骷髏的肋骨被砍斷了好幾根。戰士雖然傷害不是很高,但戰士的很多技能都帶有撕裂效果,會讓敵人持續掉血,於是陰物們頭上出現的血條在緩慢的下降。
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三具陰物身邊,從隱身中顯現出身形的樊雲天居然就地使用起了‘隨影驚鴻’帶著極快的速度在腐屍和骷髏之間畫了一個倒著的阿拉伯數字‘8’三具陰物頭上幾乎同時爆出了三個極具傷害的數字,然後npc小子一步就跨到自己主人的身邊老氣橫秋的歎了一聲氣。
“哎!想不到老子才離開一小會兒,你就差點死翹翹,安然哥你還真是個軟柿子——酒給我喝點,渴死本大爺了。”
“喝!喝!喝!喝你爹啊!“疲倦的安冉笑罵:”你他媽就不能幫著孤煙大哥先解決那三具陰物?他一人怎麽對付兩具骷髏和腐屍?“話雖然如此,英俊青年還是取下腰間酒葫蘆遞給了樊雲天。
“少偷看點女人的屁股, 你看你眼睛瞎得嘖、嘖……”npc小子針鋒相對,打開葫蘆蓋仰頭咕嚕咕嚕灌了幾口酒,等酒下肚才又開始說:“不是有人去幫忙了麽?你以為我孤煙大哥會像你個白癡這樣弱的麽? “
主仆二人在這裏鬥嘴,身後的那三具陰物已經被在被玩家們群毆了,其實在安冉累得暈頭轉向的時候,戰鬥就已經進入了尾聲,不然大漠孤煙直怎麽可能一下子來到了他的身邊?作為一名擔任抗傷的戰士或武僧,擅離值守就會讓身後的法師、道士等布衣暴露在敵人的炮火當中,這是團隊中的大忌,大幕孤煙直就算看到安冉被宰,也絕對不會將小隊中的道士丟下不管,因為安冉說過在這個陣中道士絕不能減員,中年漢子當然知道這句話的背後意思,倘若五個道士、死了任何一個可能就會滅團。
所以安冉才會在最危急的時候,用身體去為身邊的青年道士擋刀子,而他也沒有呼叫別人過來幫忙,因為別的小隊中也在麵臨著陰物們的攻擊,誰又能脫得開手呢?所幸這個時候戰鬥快結束了,大漠孤煙直才能第一時間衝到安冉的身前,擋住了英俊青年的‘自殺之路’
隨著最後三具陰物的倒下,這裏的戰鬥終於宣告結束。
一百具陰物大多數被‘旋珠烈火陣’的火牆燒得灰飛煙滅,剩下的少部分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如同豬狗,雪白的骨頭碎了一地,草叢中流淌著腐屍的血液和腸子,插在腐屍和骷髏架子上的箭矢比荒草還高。地上銀光閃閃,仿佛是那夜空中的星辰掉落在這荒野之中,這就是大夥兒在戰鬥勝利後該分享到的果實——錢幣和裝備。
道士們取下了飄蕩在頭頂冒著火焰的‘陽氣驅魔符’五張符籙上朱紅色的字跡已經變得暗淡不少,最多還能使用兩次。
隨著符籙被取回,陣法中的火牆隨之熄滅。一些人不算太累,在幫著隊長拾取陰物們爆出來的錢幣和裝備,剩下的選擇原地休息和整頓。
樊雲天滿臉都是烏黑色的血液,那是從腐屍身上濺射出來的,這些黑漆漆臭烘烘的東西,讓npc小子變成了一個大花臉,看上去就像是一張白紙上滴滿了墨汁。他用酒拌饅頭、囫圇吞棗般吃下,直到吃得肚子圓鼓鼓後,才將酒葫蘆交還給自己的主人。
“你不來點?”樊雲天對著安冉問。
“沒你這麽寫意,在這種環境之下還能大口吃東西,恐怕也隻有你樊雲天才能做到。”安冉一邊磕著回血丹一邊說。
“這裏怎麽了?”樊雲天用衣袖抹了把臉表示不解,“除了臭點以外還能有什麽?”
“你難道就沒覺得這些屍體很惡心?“坐在npc小子對麵的顧平問。
“惡心?“
樊雲天挑起一邊眉毛望著顧平,隨即起身往一處草叢裏走去,不一會兒又走了回來,隻見他手上攤著一把蠕動的白色蛆蟲。npc小子提起一條肥嘟嘟的蛆蟲舉在麵門上,那隻蛆蟲在空中扭來扭去。
“諸位,你們看這條小家夥多可愛,它又白又胖又營養。”樊雲天將蛆蟲對著坐在地上的人晃了晃,然後張大嘴巴做了個要吃掉蟲子的動作。
離他最近的幾個玩家,突然感到胃裏一陣惡心,有三個人同時捂住嘴巴,他們隻能選擇取下頭盔去衛生間解決問題。
“這下你滿意了?“安冉皺著眉頭責備道。
樊雲天聳聳間將手中的蛆蟲隨手丟棄。“矯情!“他翻了個白眼。
“安冉,我這裏夠不著你幫幫我。“身邊的煙落喊道。
原來女孩是準備用手中的繃帶去包紮自己肩膀上的刀傷,可是她一隻手實在不太方便。當然如果吃回血丹和療傷藥也沒問題,但在這個地方吃東西,煙落還做不到,還有就是讓自己的心上人幫自己包紮傷口,這個油不讓他來揩誰來揩?
於是安冉又幫住煙落包紮起了她肩膀上的傷口來。
安冉手中捏著綁帶卷身子半蹲,有時候難免會用手碰觸到女孩裸露的手臂,這個時候煙落便會微微顫抖一下。青年發現她雪白的肌膚上滲著的血液像大雪中的梅花,女孩胸前雙峰高聳微微起伏, 煙落將雙手環抱在屈膝的膝蓋上,她的大腿圓潤、修長、富有彈性。女射手的裝束太惹火了!安冉本已心猿意馬,還要當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他太難了。
女孩心中得意抿嘴一笑。
所幸包紮傷口的時間並不太長,大夥休息整頓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安冉才得以脫離‘苦海‘英俊青年將地上發光的數字重新撿起,這些東西可是幫了他們的大忙,倘若沒有地上這標明距離的五個數字紙牌,那麽陣法中的四個小隊在移動的過程中必定會亂。
一行二十六人又開始向前移動。荒野孤墳陰霧重重,也不知道清理了多少腐屍和骷髏,‘旋珠烈火陣‘點燃了三次又熄滅了三次,直到道士包裹中的符籙已經用得所剩無幾後,他們才走到了那座刻有墓碑的大墳墓之前。
這座墳墓要大得多,不再像一路上經過的那些長滿了荒草的小墳那般落魄,它被條石壘了一圈兒,墳頭前麵還有祭拜台。墳的四周,荒草和泥巴被石板取代,兩邊是蔥蔥鬱鬱的鬆樹。
這裏沒有飄蕩在空中的陰霧,地上也沒有白骨骷髏,相反它顯得很安靜,但這種安靜卻讓人心悸,如同暴風雨來臨的前一刻。
大漠孤煙直已經讓大家又一次擺起了‘旋珠烈火陣‘,也多虧了安冉從禦劍宗那裏得來的那份手稿資料,才讓他們有驚無險的走到了這裏,當然個別傷亡還是有,但死亡的玩家可以複活,可以跑回副本和大部隊匯合,掉了的裝備可以由戰友幫其拾起,掉了的經驗相比得到的經驗要少得多。大家很多人都升了級,有的人甚至還連升好幾級——比如安冉,此刻他已經突破了20級大關,而樊雲天呢!已經在直奔級而去了。一路下來所拾得的裝備,讓大漠孤煙直的包裹鼓鼓,放不下的東西又由隊員撿取,回去後交給隊長由他分配,這就是收獲。
突然間天空中下起了傾盆大雨,毫無征兆的當頭落下,剛剛燃起來的‘旋珠烈火’陣被澆熄了。這場大雨好像隻在他們頭頂下,別的地方依然是冬日暖陽。
“道士,開山指路符!”安冉察覺到了不對勁命令道。
酒客掏出一張符籙往空中一拋,雙手拇指雙並、食指中指交叉彎曲、無名指和小拇指相抵,做了一個‘開’字決,青年口中急念咒語,那符籙在空中轟的一聲燃燒起來向墳的墓碑飛去,不過飛到一半便被雨水給澆濕掉在了地上。
酒客的真實姓名叫汪旺財,父母的本意是讓他以後能聚財享福,他在家譜輩分中又是‘旺’字輩,所以叫他旺財,誰知道有部電影中的一條狗讓‘旺財’這兩字火了起來後,於是很多人會直截了當的喊他旺財,無心的有、開玩笑的也有、惡意侮辱的也有。這個名字有點讓他煩惱,不過也實在沒法,所以人家在問他姓名的時候,青年會把中間的那個字去掉。
“我叫汪財。”見到大漠孤煙直他們的時候他說。
“啥?旺財?”長河落日圓問。
“不,是汪,姓汪的汪,發財的財,你可以叫我阿財。”青年解釋。
於是大夥要麽叫他遊戲名,要麽叫他阿財,大漠孤煙直知道了他叫汪旺財後也叫他阿財,因為他知道青年不喜歡‘旺財’兩個字。
此刻阿財看見自己的遊戲角色‘酒客’道術失敗,顯得十分無奈,就如同自己的名字一樣,人家偏要喊你旺財你還能怎樣?衝上去打他一頓?
長河落日圓也準備使用‘開山指路符’然而安冉製止了他,“算了!不必再用了,大家收好符籙。”英俊青年對剩下的道士高聲提醒。
安冉往墓碑走去,樊雲天跟在左煙落在右,仿佛他的哼哈二將。
“安冉你……小心一點!”大漠孤煙直提醒,“我感覺到這裏很危險!”
“你們先不要過來,做好戰鬥準備!”安冉頭也不回,緩緩移動腳步眼睛緊緊的盯著墓碑。
那疊手稿中對墓碑的主人有所介紹,安冉得前去證實一番。
“煙落姐姐!“樊雲天喊了一聲。
“幹嘛?“安冉右邊的煙落問。
“你左邊肩上的刀傷如果再往右下挪動3寸恐怕就好了。“樊雲天冷不丁來了一句。
“為什麽?那樣我不會死掉麽?“煙落不解。
“嗯!會的,那樣你和他就能快活死。“npc小子開始捂住自己的胸脯學著女人嬌嗲嗲的聲音道:“安然!好安然!人家這裏受傷了,你來幫我包紮一下嘛!”
突然間一柄長弓,當頭劈向了樊雲天,樊雲天好像提前知道了一樣瞬間就蹲在了安然的肩膀下。
“你去死!臭流氓。”煙落雙頰緋紅嬌嗔道。
“樊雲天!你們消停點兒,後麵大夥兒在看著呢!”安冉還是平靜的往前走,心裏卻十分無奈。
“他們在幹什麽?”那個勇猛的女武僧問大漠孤煙直。
“不知道,”中年漢子回答,“也許是安然老大的小孩在調皮吧!”
“看見沒有?”女武僧轉頭望著自己身穿法袍的男人道:“人家安然老大的孩子都能打醬油啦!你呢?老娘夜夜暗示,你無動於衷是吧?非要老娘強迫才行?”
“這麽多人你小聲點,”他男人唯唯諾諾,“這怎麽能比?我已經交了作業,你非要一夜五次郎,鐵牛也遭不住啊!”
傍邊聽見他們談話的向東、陳敬亭、大漠孤煙直、還有好幾個人哄堂大笑,一場緊張感頓時全無。法師男子感覺到了不好意思,將頭深深的躬了下去,倒是這個遊戲名叫‘大家的閨秀’女武僧,無所謂的陪著大家一起笑。
“別放鬆警惕!”大漠孤煙直再次提醒,“大家做好……”話未說完他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是哪跟哪呀!”想到此事一襲鎧甲的中年漢子就忍俊不禁。
據手稿中記載:此處就是豪傑墓‘地上墳’的終點,隻有通過這座墳的主人才能開啟進入‘地下陵’的通道。而墳墓的主人,他生前無論從品性和能力來說,都完全稱得上是豪傑。
他叫黃海皓,懷桃縣黃員外的小兒子,由於看到懷桃縣治安混亂,十四歲便成立了‘太平幫‘幫助官府和百姓做事,維護一方治安,組織人修橋鋪路、給老弱病殘栽秧打穀,修繕院落和屋頂,而且分文不取。整個懷桃縣的百姓說起他,無不翹起大拇指交口稱讚。
從書中得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於是在十八歲的時候,別了心愛的姑娘毅然從軍,他走向了錦國漠北的大戰場,死在了漠北的大戰場。姑娘癡心等了他十年未果,每隔一旬、她便會在懷桃山腳種上一棵桃樹苗,當三百六十棵桃樹種下——桃花開遍山坡的時候,她沒有等到他回來迎娶自己,等到的卻是一群惡漢將自己。
女孩清白的身子受到了玷汙割腕自盡,鮮血將地上的桃花染得一片緋紅,桃花凋零,佳人已故。悲憤而死的女孩陰魂難散,變成了山中厲鬼,陰物鬼魅殘害路人,終於有一天,她看見了自己許久未等到的心上人站在山崗上,他親自將她關入了自己的陵墓不讓其出來。
從此以後,黃海皓和女孩雖隻有幾門之隔,但仿佛隔著千山萬水不得相見,男子還是那個男子,然而女孩早已不是當初的女孩。
“這一個悲涼的故事,”安冉將手放在墓碑上,“為何好人總是不長久,有情人卻不能成眷屬?”
從軍之前,黃海皓喜歡同女孩一起坐在桃林下竊竊私語,有你儂我儂,也有對未來的憧憬。他們早已私定終身,可謂佳人相伴花下常坐,執子之手花下長眠,終於某一天他們真的長眠了。
安冉閉上眼睛緩緩的念道:“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賣酒錢。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突然間有個響亮的聲音打斷了他,“——車塵馬足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若將富貴比貧賤,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貧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雨停了,有個一襲青衫容貌俊秀的男子飄蕩在墳頭之上,由於不是實體他看起來有些透明,盡管麵容模糊但這男子長得很好看,比安冉還好看。
“我以為沒有人會念出這首詩,“青衫男子對著安冉淡淡一笑,”想不到你倒是一位瀟灑……“
看清安冉的麵容後,男子突然大吃一驚,話未說話就立馬躬身作揖。
“拜見神使大人!“男子道:”我這有眼無珠的山野鬼夫無意冒犯了,還望大人海涵。“
除了樊雲天眾人皆驚。
“這安然老大什麽來頭?npc麵對他也躬身行禮?“不少人暗想。
“你認識我?“安冉問。
安冉其實自己也吃驚不小,如果說那些厲害的、等級上百級以後、修為高深的npc認識自己還說得過去,因為他們可能知道了女神梅思安,但這個黃海皓,安冉用‘觀心’技能看過,他不過是一區區28級的統領級npc,職業是一名戰士,怎麽可能認識自己?等級完全不夠嘛!就連山上禦劍宗的掌門葉鴻也認不得,就更莫要說他了。
“認識的、認識的。“黃海皓依然躬作身子但聲音不卑不亢,”我做過一個夢,夢中一個神人對我說:‘繼續等待吧!有一天一個額頭上有桃花印記、乞丐打扮模樣的神使會來搭救你們。’這個神人好像是個女的,但我看不清她的麵容,她的聲音就像陽光一樣溫暖。“
“梅思安!“安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他那是桃花印記?“樊雲天 來了一句噗嗤笑出了聲:”拜托!幫幫忙!他額頭上的紅唇印記是和我老板娘親嘴兒親的。“
突然哢嚓一聲,天空中驚雷響起,煙落對樊雲天怒目而視。
樊雲天嚇得大氣不敢出,因為他耳朵裏突然響起一個女人聲:‘月影人,你要是再敢隨意的將本座和你主人的秘密說出口,本座隻需屈指一彈,頃刻之間便可讓你灰飛煙滅。’
安冉卻是仰頭望了望天,“喂!上麵那位,你很無聊麽?“他大喊。
天空之上,一朵白雲悄悄的向更高處飄去,隻留下樊雲天對自己主人佩服得五體投地。“這白癡的風流本性和偷心勇氣,他媽的!簡直非常人所能及矣!”
但更多的人卻根本不知道,安冉為何要對著天空喊這麽一句。
“不必拘禮,”安冉道:“你黃海皓文是位謙謙君子,武又是位不屈丈夫,你心係天下當得起‘豪傑’二字。”
“果然如神人所說,“黃海皓直起身子道:”大人平易近人,又身懷仁者聖心,有趣得很……“
“有趣?”安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嗯!”青衫男子笑道:“神人叫我和你打一架,她說你很謙虛,會假裝打不過我——來吧!大人。“
俊美男子黃海皓單手虛空一抓,一把散發著銀色光芒的方天戟從墳尾緩緩飄來,此戟長七尺四寸,戟頭側出的月牙寒光閃閃。鬼夫黃海皓手握戟柄,虛空踏步走下墳頭,微微頷首小心的打量著眼前這個有趣神使大人。
“大人居然是位冒險者,穿得可不怎麽樣。”黃海皓微微詫異心中暗想:“不過諺語有雲:‘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神人夢中說過,這位大人是來解救我和青韻的,與他打架隻是幫助他打通體內經脈竅穴,便於日後修行,切不可傷到了大人,不然豈非把自己的天地給搗毀了?”
而安冉哪裏知道黃海皓的想法,此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英俊青年覺得自己被天上的那位陰了,他哪裏是假裝打不過,他是真的打不過這個手持方天戟,曾經縱馬沙場的年輕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