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雲天化蝶
太陽當空而照,陽光能關愛到南坡的大多數枯草和樹木,卻怎麽也無法撫摸進南坡那個住著大量山賊的洞穴。這個洞穴的洞口大概有一頂帳篷那麽大,洞口處有一條廢棄的鐵軌,像蛇一樣彎彎曲曲向洞內延伸,跟著鐵軌往裏走,可以發現洞裏的石壁上每個拐角處都掛有一盞油燈。慢慢的洞穴越來越大,偶爾會出現一兩處岔道,但最終它們都會匯集在一個有兩層樓高,大概半個足球場那麽大的一個大廳。
大廳分兩層,由一條石階梯連著,底層的大廳擺放了一些廢棄的礦車、火爐和桌椅,四壁上挖了一些小洞,這就算是最底層山賊們的屋子了。第二層的大廳顯然要好得多,地麵雖然不太平整卻也被打掃得幹幹淨淨,左邊是個大水池,裏麵的水被四周的油燈照得明晃晃的。大廳的中央有一張長桌,上麵擺放有熱氣騰騰的肉食、瓜果和酒水。桌子的兩邊安有暗紅色的靠背椅,桌子靠南的一頭,有一張最大、上鋪有虎皮的靠背椅,這就是NPC山賊們的老大‘毛耳八’的寶座啦!
這座洞穴是華夏3283年,錦國和洛汗國爆發戰爭時候遺留下來的礦坑。它如同其它一些遺落在裂岩城的礦坑那樣,連一個名字也沒有,戰時為軍隊提供殺人的武器,和平的時候就成了山賊強盜們的家。
而山賊老大毛耳八原名叫樊衛,當時是裂岩軍中的一名後勤隊長,負責提供軍需物資補給和運輸,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兵卒。十年前的那場戰爭他因為延誤了物資的運送時間,在路上殺了監官後,帶領十幾個部下跑到這裏躲藏起來,直到戰爭結束大家將他們遺忘了才開始占山為王。
這個毛耳八原本就是一位軍士,加之又是逃兵,他怕被人發現不得不隱姓埋名而求生。此人對手下的人管教也相對嚴格,帶領手下開墾了一些荒地自耕自足,他們偶有偷雞摸狗、對進山的路人進行搶奪,卻並不會大張旗鼓的跑下山來搶殺村民,所以膽小怕事稻香村的村民們,雖心有憤恨但也沒有主動報官。
而然今天不一樣了,因為安冉的出現打破了這裏微妙的平衡,就在他‘死回‘村裏的時候他們開起了議事大會。
“這麽說你們都沒見過這個人咯?”滿臉絡腮胡、身高體胖的毛耳八坐在他的虎皮靠背椅上帶著粗曠的聲音問。粗曠漢子一口咬下了烤得焦黃的兔腿,大口的嚼著兔肉將油膩膩的手在身上擦來擦去。
“沒有,小的們都沒有見過這個人。”站在桌子一邊,開始還囂張打罵手下的山賊小頭目此刻乖巧得像隻鵪鶉。“他不像是我們這裏的人,是一個外來的冒險者。”
“冒險者?你確定?”坐在桌子一邊椅子上的另一個山賊頭目問,“就是那種會突然出現在我們的麵前,來去無蹤殺也殺死的東西?“
桌子上正吃著東西的其餘人嚇了一跳,“啊喲!這可不得了“他們紛紛叫嚷。
“已經被我殺了,“那個殺死了遊戲角色安然的少年,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可怕,雖然傳說中他們怎麽也殺不死,但老子還是讓他消失了。“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可真了不起!“毛耳八一把將少年摟入懷中吧唧親了一口大笑著說:”兄弟們!管他奶奶的什麽冒險者、什麽妖怪,隻要敢到我們山上來鬼鬼祟祟就一定不能放過——你去玩兒吧!“粗曠漢子將少年又再次放下。
少年厭惡的擦掉遺留在臉上的口水,悄悄的又走回了黑暗當中。
“也許在他們眼中我們才是妖怪,不!”他想,“我們隻是一堆供他們娛樂的數據而已。就好比書上所說的那樣,神給世間萬物安排了它們的使命,這一世它讓我做山賊的兒子等待著命運的終結,然後神抹去我的記憶讓我重生,我又有了一個新的身份、新的身體、又開始一輪遊戲。公平麽?不公平!我們的存在就是給予他們娛樂的怎能公平?可怕麽?可怕!像豬狗一樣被關著待宰當然可怕!怎麽才能逃出這悲催的命運呢?變強!當你擁有誰也殺不死的實力後便可以像大神那樣俯瞰眾生掌控這個世界的命運。”
少年眼睛裏突然冒出一道幽藍色的光芒,他的頭上出現了‘成長型NPC樊雲天‘名字一閃而過,就像他人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行了你先下去吧!“桌旁的一個獨眼山賊將匯報的手下遣散開去後憂心忡忡的道:“不管那人是不是冒險者我們都得小心,倘若他是某個地方、或者是這些該死的村民與外麵溝通請來的探子,那我們的行蹤恐怕早暴露咯!”
“這也是我擔心的地方,“毛耳八放下手中早已沒有滋味的兔子突然在桌子上猛地拍了一巴掌,“哼!為以防萬一,咱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今夜就下山偷偷殺光這村子裏的所有人,搶些東西離開這裏。但——”他招了招手示意座位上的幾個人靠近,“隻能我們幾個兄弟離開。”粗曠漢子低聲說。
小山賊樊雲天站在稻香村的後山上俯瞰著整個村子,村子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啄食的雞鴨;跑跳的狗兒;那些表情豐富每一個活生生和自己一樣的人,與遠處那條流淌的小河又有什麽區別呢?“好一幅山村冬景圖,”他想“可是誰又知道曾意識到,這一切隻不過是一堆冰冷的數據而已。神握著手中的畫筆,它可以畫出一幅安靜祥和的山村,也可以瞬間就讓這個山村化為灰燼。神既然能創造了我們,當然也就有能力毀滅我們。
他是個酷愛讀書的孩子,即便是生活最為窘迫,跟著父親東躲西藏的時候也沒忘記坐在某處安靜的看會兒書。跟著叔叔們進村盜竊或搶劫某個進山的路人時,樊雲天不在乎能得到多少糧食、多少衣物、多少錢幣、那是大人們喜歡的東西,小孩呢?小孩子喜歡的當然是書籍,大人有他們的寶劍,而小孩子們則有一個腦袋瓜,好腦筋需要書本,就如同寶劍需要磨刀石,對於身體來說食物是很好的朋友;而對於靈魂來說書籍才是最好的老師,它能讓自己明白我們——在那些冒險者眼中的NPC——該怎樣才能活下去,某本書上有個侏儒說過:‘如果有人一旦接受了自己的缺點,就沒有人能用它們來攻擊你了。’所以樊雲天選擇接受自己的缺點。
“千萬不要忘記自己是誰,”他想:“這個世界當然更不會忘記,‘NPC’如果神給你取了這種綽號就選擇接受它,活成最特別的那一個,這樣別人就再也無法傷害到你。”(以上一些內容出自於《冰與火之歌》)
NPC樊雲天做了自己該做的一切,他提前放走了那個即將被殺的放蕩女子他準備通風報信讓別人來殺死自己的父親,他甚至將自己的命運也交代出去,於是他幹脆打好包裹就這樣靜靜的坐在坡上,看著那個上天的幸運兒在一步步的走向自己。
這是一條彎彎曲曲的泥巴路,山道並不好走一路都是雜草和碎石,這導致安冉在抵達山頂的時候日頭已經偏西。他顯得有點疲倦,這是現實中身體要不斷模仿遊戲中自己爬山動作所導致的。不過這算不上什麽,既然一個NPC說有人在等待自己,那麽作為一個稱職的遊戲玩家再怎麽累也應該去相會。
他發現了那個坐在山坡上等待著自己的人,這是一個麵容膚色白皙、長著一對尖耳朵的NPC少年,冬風拂亂了他淡藍色的頭發,陽光照亮了他幽藍色的眼瞳和臉龐。稍顯瘦小身子在太陽的背麵倒影出一個黑黑的影子,少年將他潔白的赤腳放在影子當中,就像埋藏在陰暗角落的一撮白骨。
“你遲到了很久尊貴的冒險者。”樊雲天率先說道。
“山路有點難走所以會耽擱不少時間。“安冉不置可否聳聳肩。
“你能看到我是誰嗎?“樊雲天問。
“不能,但你的裝扮告訴我:‘山賊’可攻擊性NPC,這意味著我可以殺你你也可以殺了我。“
“那你為什麽還不上?我是說你的表現讓我吃驚,一般情況下你們冒險者看見我們這種人——你們口中的NPC——不都是兩眼放光,提刀便上麽?難道你不喜歡我們身上的經驗和裝備?“
“誰不喜歡呢?可是我覺得你在等我,就一定會拿出比經驗和裝備更加有吸引力的東西,還有就是我覺得老子不一定打得過你。”
樊雲天嘿嘿一笑,隻是這種微笑從他鮮紅的嘴唇上發出來根本不像一個少年應該有的微笑。
“我叫樊雲天是一名山賊——咱們坐下來談談吧!”他拍了拍幹燥的泥巴示意。
安冉也就幹脆自然的坐在NPC的身邊,他倒不覺得這有有什麽危險,“一個能和自己如此對話的NPC,”英俊青年想,“他媽的!這種NPC在以往的網遊中,都是那些具有超高實力的BOSS級怪的代名詞,如果身邊這個家夥如果他想要殺自己簡直不要太簡單”
(他不知道自己的遊戲角色已經被樊雲天殺了一次。)
“說吧!你打算讓我做點什麽?或者說給我委派點什麽任務?”
小山賊樊雲天不慌不忙的從自己的背包裏取出一隻生鏽的鐵護腕道:”你去十字鎮找一個叫趙庫的守衛軍隊長將這個交給他,就說叛逃多年的士兵樊衛和他的同夥已經找到,目前藏身在南坡的礦洞中,今晚他們會襲擊稻香村請前去緝拿,之後你應該會得到不錯的獎勵。“
“應該?“安冉並未接過他遞過來的鐵護腕。
“嗯!坦白來說這不算是任務,你知道我其實不是頒發任務的NPC,所以我也隻能猜測你大概能得到不錯的獎勵。”樊雲天解釋道。
“所以就沒法和你簽訂契約,也不會有任務提示框、能不能得到獎勵也尚未可知咯?在我看來你應該是和南坡那些人是同夥吧!身為山賊的你為何會叫人帶兵來殺自己?”
“不是山賊,是數據。”樊雲天把玩著手中的鐵護腕糾正道,忽然他直溜溜的盯著安冉,“我、這裏的一切、甚至這個世界都隻是供你們把玩的數據,有一天某條數據突然蘇醒了,他期望能與上天的寵兒站在一起,而尊貴的冒險者你會同意嗎?”
不知道為什麽安冉的心被他的話揪了一下。
“這條數據其實與那些數據並沒有什麽區別,他原本應該的在大神的安排下本本分分的當他的山賊,接受他就是‘人’而這個‘世界’就是世界,等待著死亡、重生、死亡、重生、一輪輪命運的安排,可要怪就怪這條數據極不安分他讀了很多書,他對自己和這個世界產生了懷疑,他希望跳出命運的安排好好的活一回。就像這個村子裏被關在圈裏的豬,有一天某豬翻出了圍牆,突然看見一群磨刀霍霍的人在望著自己和同伴——咯!就像他們那樣”樊雲天指了指山下那些奔跑在田間地頭殺怪升級的玩家。“它就再也不想像做回豬了,豬不想做回豬是因為它不想當別人的盤中餐,而這條數據不想做回數據是因為我不想成為你們的經驗和裝備。”
說道這裏樊雲天眼角裏突然濕潤了,這時的他看起來像一個孩子,是那麽孤獨、是那麽無助。
“知道嗎?也許你在走自己認為該走的路,但也許你在做選擇的時候也可能是大神的安排,”安冉歎了口氣,“哎!即便是這樣也改變不了你是數據的事實啊!”
“我知道!我知道!“眼淚劃過少年白皙的了臉頰,”老子從來就沒指望過能成為你們這樣的人,我隻是期望你能帶著我好好逛下這個世界。豬要和它的同伴告別,所以它打開圈門迎接拿著屠刀的主人,這條數據也在向他的同伴作別,所以他要拿著他同伴的經驗和裝備在向他的主人邀功!而主人你接受嗎?“
樊雲天雙肩抖動著,哭得是那麽的傷心,NPC小子感覺到自己在做一件罪惡的事,對同伴殘忍對自己更加殘忍。他覺得自己正在出賣著同伴和親人,如同一條搖頭擺尾向主人邀功的狗,所以他坐在地上環抱著腦袋,將它埋在雙腿的膝蓋之間發出聲聲抽泣。
安冉伸出雙臂將這個還在哭泣的少年攬入懷中,青年不知道他為何要這麽做,為何要摟著一個NPC?為何會為了一個非玩家操控的遊戲角色而心裏難受他隻知道在玩家們看來這個舒適安逸的虛擬世界,對於一些蘇醒的數據來說是多麽的殘酷。‘上天的寵兒‘他們這樣稱呼他,而寵兒們隻需要動動小指頭就足以讓生活在這裏的某個NPC賭上一生。
“需要我如何幫你?”他輕輕的再次問道。
“這麽說你是答應了嗎?“樊雲天再次將手中的鐵護腕遞給安冉。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該怎樣才能帶著你逛逛這個操蛋的世界?“安冉依然沒有接他遞過來的護腕
可成長型NPC樊雲天的眼睛裏再次閃過一絲幽藍色光芒,他將食指放入口中皺著眉頭將其咬破,鮮紅的血液流淌了出來。
“嚐嚐它,”NPC小子舉起血淋淋的手指說,“在雙方願意的情況下,隻要冒險者和我們互嚐對方的血液就能達成血契。
安冉握住他的手指放入口中,溫暖的血液順著嘴巴流向喉嚨。“幸好不是中指,”青年的腦中在惡補某種畫麵。
係統:您與成長型NPC樊雲天達成主仆協議。
嘩啦!一道白光在安然和樊雲天的身上同時升起,然後白光如同水波一樣向四周蔓延出去。
“這就好了?“安冉皺眉道:”不是說要互嚐對方的血液嗎?“
“因為我早就嚐過了主人的血液了呀!”樊雲天眨了眨眼睛笑著回答,他的臉上還掛有淚痕。
“這怎麽可能?在哪裏?”他問。
“主人難道忘記了自己是怎樣被撂倒在地上的?”
“啊!殺我的那個家夥是你?”
“要不然呢?”樊雲天做了個可愛的表情向他攤攤手。
“幹你姥姥的!你殺了老子,難道我複活後不該向你報仇嗎?還和你達成協議,好像老子被你玩兒了媽的!”
樊雲天狡猾的笑了起來,“主人看看我是誰?”
安冉突然發現可以看到他的名字了,NPC小子的頭上出現了排淺藍色的字樣‘安然的仆從樊雲天‘而且這個名字他能控製,就像自己的遊戲角色的名字一樣可以開啟和關閉。還有樊雲天的表情也發生了變化,他好像不傷心了。
“你不是應該…..應該…..“
“應該像剛才那樣繼續哭是吧?“樊雲天扯下一節枯黃的雜草將它叼在嘴上含糊不清的說,”不知怎麽回事,我現在突然一點都不傷心了,他們的生生死死原本就與老子無關。我過去的一切、生活過的、笑過的、哭過的、開心過的憤怒過的、我的家、我的親人、我的朋友和仇敵、我擁有的一切經曆和期盼都不過是一場夢,這是一場為了迎接主人到來而做鋪墊的夢,現在既然主人到來了,那麽就該是醒來的時候了,而那些在夢裏生生死死的數據——一場夢而已有什麽值得哭泣的?“
“是嗎?老子都還在為你們的遭遇而唏噓,你告訴我那就是一個夢?“安冉想,”你是在給我講破繭成蝶的故事嗎?你眼角上還掛著的淚水是夢裏的嗎?係統究竟剝奪了你什麽?能讓你瞬間從一個悲傷的NPC少年變成一個快樂的小天使。是感情嗎?也許吧!你的一顰一笑;你的悲傷快樂;恐怕還是係統賦予的程序,沒有誰也奪不走的感情,這大概就是你和我們最大不同的地方吧!“
“接下來該幹什麽?“安冉邊說邊將樊雲天頭上的名字關閉,他不太喜歡這個稱謂,青年希望在這個世界上,一直待在自己身邊的是一位朋友所以他又道:“你能別一口一個主人的叫嗎?我覺得叫我安然或者安然哥就很好。”
“遵命主……安然哥,我們可以去十字鎮找守衛軍隊長把這個護腕交給他。”
樊雲天盯著護腕將它拋起又用手接住。
“給我!”
他將手裏的鐵護腕交給了他。
“雖然有可能得不錯的獎勵,“安冉看了看手中那個鏽跡斑斑的鐵護腕,一甩手狠狠的將它丟了出去。”但老子不太喜歡這種傻X的劇情,咱們離開這裏去找個錢多怪傻的地方好好的打點裝備升它幾級。“
“倘若我真的拿著護腕去通知士兵來踏平你的家園,殺光你的親人那我算什麽了?”安冉其實想的是這個,不過他沒說出來而已。
係統:恭喜您獲得仁者聖心,個人聲望+500
係統:跟隨著神的步伐去尋找那些遺落在世間某處的瑰寶吧!尊敬的冒險者這是你來這個世界的真正目的。
“這是什麽東西?”安冉喃喃自語點開了個人信息欄,發現自己的名字後麵加了個括號:‘安然(仁者)’個人等級5。
個人信息欄中除去這個便什麽都沒有了,沒有個人屬性,更加不會出現以往傳統網遊才會出現的什麽力量多少、精神多少、敏捷多少等,這些由係統給你計算出來、能夠直觀看到的東西。在華夏這個遊戲中,要想知道自己遊戲角色的強弱,就隻能在一次次的戰鬥中感受,很簡單!你能幹翻別人就強,你被別人幹翻就弱,因此這個不顯示遊戲角色屬性的設定,在遊戲初期為很多玩家帶來的極大地煩惱,他們辛辛苦苦的打到一件裝備,雖然能單獨看出這件裝備有多少攻擊;有多少法防禦;精神力量是多少;敏捷又是多少;附帶什麽屬性或技能,但將其裝備在遊戲角色身上的時候所有數值就會消失,至於這件裝備好與不好、適不適合自己?不知道!
“錢多怪傻的地方呀!還要保證你……“樊雲天斜眼瞄了一眼安冉。
“喂!我說你這是什麽眼神?”安冉感覺到他好像有點兒不尊重自己。
“有了!”NPC小子一拍腦門,“我們往西去青雲山,老子從錦國地理雜誌上看到過,那裏生活著很多野豬、野牛、狼和老虎,應該能混到很多經驗和錢財,而且傳說山裏還有寶貝,萬一我們……嘿嘿!”樊雲天搓了搓手笑道。
“野獸身上會帶錢財嗎?這完全不符合邏輯,但網絡遊戲本來就不符合邏輯那麽較真幹什麽?“想到這裏英俊青年笑著搖了搖頭。
“你真的不打算再在這裏呆呆?你不是說山……他們晚上會攻擊村子嗎?難道你不想看看再走?”安冉試探著問道。
“一堆數據引發的糾紛有什麽好看的?除非我們親自動手,否則對於我們來說一點好處都撈不到,還有、在哪裏並不是我說了算,而是由安然哥你做決定的,我不能離你太遠——這是主仆協議的規定——否則老子將受到神罰,而且我也會變成你先前看到的那個樣,你們冒險者、這個世界的所有東西都可以將我獵殺。”
“等你有一天變得足夠強大,你還會怕別人誅殺自己嗎?“安冉想。
“你現在厲害嗎?“他問。
“很弱,大概、嗯!大概也就比現在的你厲害那麽一丟丟。“他對他做了個鬼臉打趣道。
“這就對了這才是你該有的樣子,少年就應該有少年的臉蛋,別一天到晚裝深沉像個小老頭兒,如果有一天你認為自己可以離了就大膽的往前走,我可以帶你逛世界,但我卻不願意剝奪你的自由。”他將樊雲天從地上拉起拍了拍他的屁股上的灰塵。
“你不怕我與你為敵?”
“不怕因為我也會很強。“
“那你怕什麽?”
“怕你恨我。”
之後他們便一起從山坡的西麵沿著另一條道路下山,墜入西天的夕陽將這一高一矮的主仆二人拉出兩道長長的影子拖在他們的身後。
成為了安冉仆從的樊雲天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困住他多年的地方,以前連進個村子都隻能偷偷摸摸,更別提去什麽大的城市咯!那些衛兵和冒險者不把這個突然出現、裹著樹藤、穿得破破爛爛的小怪物大卸八塊才怪。現在呢?現在他腳步輕盈心裏充滿希望,可以去城裏的書館翻閱他最喜歡的書籍;可以去聽聽戲;也可以跟著他的主人打打怪、搞搞裝備、升升級。
當天夜裏南坡的山賊們果然襲擊了稻香村,不過是由於某玩家觸發了‘保衛村莊’的任務,這名玩家把係統的NPC士兵從十字鎮領來將山賊殺了個精光很多玩家參與在其中,他們獲得了不少的經驗、錢幣和裝備。山賊的屍體擺了一地在等著係統慢慢刷新,然後係統會抹掉他們的記憶讓他們重生,再給他們安排新一輪的劇情。屍體中當然沒有小山賊樊雲天,NPC小子似乎擺脫了被殺死—刪除記記—重生的這種命運,他將和冒險者一樣被殺死掉經驗、掉等級、掉裝備,然後複活。
記憶不會被刪除,這對於一個NPC來說,算得上是天大的恩賜了吧!
而安冉呢?係統提示他的遊戲角色‘安然‘累了需要休息,這可不是那種你指揮著遊戲角色不動就可以解決的問題,而是係統根據玩家所在遊戲時間和他本人的狀態作出的判斷,如果係統在幾次提醒你的遊戲角色該休息後,玩家依然我行我素它會直接讓你滾出遊戲。安冉沒有受到這種待遇,他是主動取下頭盔關掉電源退出遊戲的,他為什麽這樣自覺呢?因為他餓啦!很餓、很餓、英俊青年居然一天都沒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