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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番外之楊廣與宣華(6)

  晉王府內,楊素求見,支退下人,方問道:


  “殿下,陳貴人可曾答應?臣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事太冒險了些,萬一她倒向陛下那邊——她可是知道不少事的。”


  原來這主意並非楊素出的,真正的主謀是楊廣。


  楊廣麵帶陰冷,一副誌在必得的模樣,與夜裏在陳貴人處的溫柔多情判若兩人。


  “丞相放心,量她一個女人,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就等著瞧好戲吧。”


  楊廣最了解陳貴人的弱點,知道她一定會幫助自己,對於陳貴人默默的付出,楊廣心中也極是虧欠,心中想著,將來一定不能負了她,會給她高位的。


  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楊廣對陳貴人還是有感情的。


  楊素略略放心,點點頭,又提醒道:“有殿下這句話,老臣心裏也就踏實多了,但還需留一後路,以防萬一。”


  “丞相想說什麽?”楊廣瞥一眼楊素,問道。


  楊素微微一笑,壓低了聲音道:


  “落梅宮中,臣已安排下人手,萬一有什麽不對,陳貴人會身遭不測的!”說完做了一個殺人的手勢。


  楊廣心中一寒,雖說她為了權力地位利用了陳貴人,但卻從未想過要置她於死地,臉色微微一變,道:

  “丞相信不過孤?”


  楊素道:“豈敢豈敢,臣隻是以防萬一罷了,畢竟事關重大。”


  “沒有孤的指令,不準動手!”楊廣黑著臉喝道。


  “是!”楊素答應一聲,見楊廣沒有繼續留他的意思,遂請辭離去了。


  陳貴人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滴水未盡,侍候她的宮人們以為她又病了,遂傳了禦醫來,禦醫隻道是心神抑鬱,開了些寬心的補藥,便離去了。


  可是任婢女們怎麽請求,陳貴人都不肯喝藥。


  就這樣挨了三天,有宮人怕出事,偷偷稟報了皇上。


  皇上是記得陳貴人的,因為整個皇宮的妃嬪,也隻有她最美麗,出身也最為高貴,以前是因為有獨孤皇後在,所以不敢有什麽,現在卻沒什麽顧忌了,當下決定去看看陳貴人。


  陳貴人一向身子嬌弱,加上這三天飲食極少,臉色更蒼白如紙,見皇上來了,忙起身相迎。


  “臣妾恭迎陛下!”剛剛施禮,身子卻如楊柳隨風一般,搖擺起來,險險摔倒。


  皇上心中憐惜,忙伸手去扶。


  大手握住陳貴人的小手,隻覺嬌嫩軟滑,心中不由得一動,道:

  “愛妃不必多禮,快些躺下。這些人是怎麽侍候主子的,怎麽連點熱湯熱水的都沒有?!”


  見皇上發威,宮人們忙去準備。


  “多謝陛下關愛,臣妾無事的。”陳貴人美目盈盈,盯著皇上,露出一絲慘白的笑容,心中苦歎道,自己還是沒有辦法拒絕楊廣的要求。


  親自扶了美人上床躺下,皇上就勢坐在床側,撫一撫陳貴人嬌嫩如水的臉頰,心中湧出一股憐愛,再看看四周,實在是太寒酸,於是道:


  “委屈了愛妃了,落梅宮地處偏僻,太過苦寒,明日朕新賞你一處住處。”


  “多謝陛下抬愛,臣妾何德何能——”


  “哎,放這樣一個美人在這裏受幾年的苦,朕心內不安啊,你先好好休養,等你身子好了,朕帶你去金麟池泛舟,一定會把這些年給你的委屈全部補還回來。”皇上看著陳貴人,眼中微微泛著光。


  陳貴人感激的看著皇上,微微點頭,眼淚流了出來,其實她是感覺自己太委屈,侍候了兒子再來侍候老子。


  皇上以為她是太高興了,抹去她的眼淚,哈哈大笑道:

  “愛妃這般招人疼,隻做一個區區的貴人,真是太可惜了!”


  因為前朝還有事,皇上說完便走了,當晚落梅宮便接到聖旨,陳貴人直接連跳幾級,封為一品宣華夫人,賜居永福宮。


  接下來,皇上開始沉迷於宣華夫人的美色,夜夜宿在永福宮,對宣華夫人寵愛之至,消息傳出,楊廣半喜半悲,喜的是父皇中了自己的美人計,想必這皇位也快輪到自己坐了,悲哀的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如今正躺在父皇的身下婉轉承恩。


  自從寧遠公主被封為宣華夫人,楊廣再想與她見麵,就有些難了,更別提約會了。


  但是皇上上朝理政的時間卻也越來越少了,美色佳人在懷,他早已忘記了獨孤皇後勸誡的話。


  因為楊廣是太子,皇上理所當然的把政事交給了他去辦,隻是大權仍舊握在自己手中,不肯放鬆,更不肯禪讓。


  “寧兒,你和父皇說過了麽?”好不容易皇上去了榮華夫人那裏,楊廣這才得空見到了宣華夫人。


  “說什麽?”宣華夫人沒有怒,也沒有喜,隻是臉色冷冷的。


  楊廣閱女無數,自然知道宣華夫人是個嘴硬心軟的,臉上的冷漠都是裝出來的,於是提醒道:


  “讓父皇退居太上皇,讓位一事?”


  宣華夫人點點頭,道:

  “說了,我對陛下說,讓他放下政事,交給太子去打理,然後我與他日日相伴,雙宿雙棲,過神仙眷侶般的生活,再不用為國事操勞。”


  “父皇怎麽說?”楊廣急切的問道,眼神之中盡是貪婪與渴望。


  宣華猛得抬眸,盯住楊廣,目光冷厲,嗔怨之色溢於言表,冷笑兩聲,淒悲道:


  “你就隻關心皇上會不會讓位麽?”


  宣華的心痛如刀絞,楊廣對自己說要與他父皇雙宿雙棲的話,居然沒有半點其他的表情,難道在他的心中,隻要他能坐上皇位,任自己與他父皇怎樣,他都不會再管自己,再愛自己了麽?


  那麽自己在他心中算什麽呢?隻是一個棋子?還是他玩膩了就想甩掉的棄婦?

  雖然從一開始,宣華就知道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可他還是難以忍受內心的悲哀,他這樣對待自己,可是自己為什麽還要幫他做這一切?

  “不,寧兒,你知道的,登上皇位,才是你我能長久在一起的唯一途徑。”楊廣知道自己失了態,忙哄道。


  看著楊廣癡情的眼神,宣華夫人心內一軟,剛才的恨意已消除大半,她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這樣的賤,隻聽他幾句甜言蜜語,便足可令自己昏了神智,或許這是前世欠他的。


  “皇上說,他的精力還足以應付朝政,更不會誤了與我尋歡作樂。”每說一個字,宣華夫人都覺得心上仿若針紮,心中愛著楊廣,可又不得不每夜睡在楊廣他父親的身邊,這算是什麽事?這樣的日子何時能到頭?她隻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楊廣一臉的失望,隨即陰了臉,低聲咒罵道:


  “這老東西還真是難纏!”


  “你說什麽?”宣華夫人沒有聽清,又問了一句。


  “啊,沒什麽,寧兒,你繼續討好皇上,讓她信任你,趁機多吹些枕邊風,我想時間久了,他會動搖的。”楊廣道。


  宣華夫人臉上愁雲密布,無奈道:


  “何年何月能熬出頭啊!”


  楊廣抱住宣華,輕輕的吻吻她的鬢角,道:


  “寧兒,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因為我也等不及了。”


  宣華夫人苦笑,至於楊廣是對她太渴望,等不及,還是對皇位的迫不及待,二人都心知肚明。


  宣華夫人寵極一時,風光無限的外表下,內心卻是傷痕累累。


  每日強作歡顏,雖然她感覺到楊廣的欺騙,但仍舊是希望將來有一天,可以過上楊廣口中所說的日子。


  所以,她仍舊極力勸皇上能夠讓位於太子,並用了無數的方法,可是皇上並不肯放棄手中的政權,反而覺得宣華夫人身為後宮嬪妃,不該參與政事,反而漸漸對她有些疏遠,最近幾日,天天都在榮華夫人那。


  榮華夫人得了寵,處處與宣華夫人作對,對此,宣華夫人心內忿忿不平,但又隻能隱忍。


  楊廣見此情景,不由得大急,找來楊素商量對策,沒想到老奸巨滑的楊素,居然想到了一個該誅九族的主意來。


  楊素從民間收集了一些春藥,交給楊廣,並交待說,如果日日都用的話,以皇上的身子骨,至多隻有半年時間了。


  被權利和欲望泯滅了良知的楊廣,最終同意了用這個辦法,老頭子不死,自己就沒辦法繼位,而且皇上的身子很好,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恐怕還有個十年八年的活頭,為了早日登基,現在隻能行此險招了!

  楊廣把東西給了宣華,並說出用意,宣華一驚,失聲道:

  “他是你的父皇!”


  楊廣忙掩住宣華的嘴,道:

  “這又不是穿腸毒藥,隻是能讓她更加沉迷於你,漸漸疏於政事,不就可以讓位給我了麽?”


  楊廣並沒有對宣華說,此藥用半年,大羅神仙也難救。


  宣華最終還是被楊廣說服了,她畢竟是個女流之輩,雖然知道春藥可毀人,但也沒想到能殺人,如今這種情形,自己處處被榮華夫人壓製,她本就有些抑鬱了。


  很快,宣華夫人利用春藥,又奪回了聖心,皇上果然漸漸的連朝都不上了,日日與宣華顛鸞倒鳳。


  因為獨孤皇後管理得嚴,皇上已經壓抑了幾十年,如今正是爆發的時候,沒出幾個月,身子果然被掏空了。


  禦醫也多次勸皇上,讓他節製些,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一去宣華夫人那,他就忍不住。


  當然了,宣華夫人房中燃的香是催情香,吃的東西裏麵也放了許多的春藥,而對此,皇上並沒有察覺,所以才會一日日沉淪下去。當然,也因此,宣華夫人造成了自己的終身不孕。


  等他有所察覺的時候,身子已到了油盡燈枯時,楊廣看著躺在床上,臉色暗黃,瘦得形如骷髏一樣的父皇,心內隱隱一痛,好歹,他也是自己的父親啊。


  “父皇,今日感覺如何啊?”楊廣陰險的笑著。


  皇上本來已經有所察覺,隻是苦於沒有證據,他甚至已經秘密派人去請長子楊勇,防止萬一有變。


  “咳咳咳,怕是不行了,是不是如了你的願啊?”


  此刻的皇上心內萬分悲涼,恨自己當初為什麽不聽獨孤皇後的勸誡,才導致今日的下場。


  但同時,他對楊廣也存著戒心,也有些怪獨孤皇後不該力薦立楊廣為儲。


  “既然如此,父皇何不頒布詔書,傳位於我,你好頤養天年?”楊廣看著父皇,言道。


  他的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忍,如果父皇肯早早放下權利,也不至於落到這種地步。


  但倘若皇上現在下旨退位,他也會盡盡孝心的。


  “休想!你這孽子!朕早就聽聞你有不臣之心,怎能還把皇位讓於你?!”


  皇上氣急敗壞,沒想到楊廣竟然會這樣赤裸裸的逼宮,躺在床上的他並不知道,此刻的永福宮外,已遍布楊廣的人,他根本就出不去,宣大臣也宣不進來。


  “哼,哈哈……我是孽子?沒錯,你說得很對,我不僅有不臣之心,我還有弑君之心!”


  楊廣仰天大笑,麵色有些猙獰,有些瘋狂。


  “你說什麽?!”皇上瞪大了眼睛看著楊廣,劇烈的咳嗽著。


  “知道你為什麽會這麽快就不行了麽?”楊廣眼神陰冷的看著皇上,徐徐道:“其實並不是宣華夫人有什麽過人之處,隻不過你的飲食裏放了一些東西罷了。”


  皇上立刻警覺起來,仔細一想,確實有些不對勁,因為以前的他被獨孤皇後管著,整日勤理政事,從未用過春藥,宣華夫人每次用得量又少,所以他才沒有察覺。


  “你——你——”皇上氣得說不出話來,大喊一聲:“來人啊!”


  但是不會有人來的。


  等了半天沒見一個人影,皇上心中徹底明白過來了,這半年多來,他整日沉淪於享樂之中,現在才明白過來,卻為時已晚。


  “不用費勁了,你永遠也走不出永福宮了,甚至也出不了這間屋子了!還是趕快寫傳位詔書吧!”楊廣冷冷的看著他的父親,心內雖有些歉疚,但麵色不改。


  皇上麵如死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果然,沒出三日,他便病死在床上,臨終看到的,隻是兒子楊廣那張猙獰的臉,感受到的,隻是冷漠到冰點的親情。


  因為皇上的死,宣華一直悶悶不樂,楊廣的目的達到了,可是她自己呢?

  忽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罪人,害死了皇上,或許是因為一夜夫妻百日恩,麵對皇上的死,宣華痛哭失聲,並在佛前懺悔多日,超渡亡靈。


  宣華開始對楊廣有些抵觸,楊廣目的已經達到,心裏卻十分不是滋味,畢竟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心中難安啊。


  他也曾跪在佛前祈禱上蒼的諒解,但心內總還是有一絲抹不去的虧欠,於是他厚葬了父皇,比任何一個朝代的皇帝下葬都要隆重。


  那日,他抱住抑鬱寡歡,整日吃齋念佛的宣華,心中又愧又難受,但最多的還是輕鬆,因為他終於不用再受任何的管製了,他是一人獨大的皇帝了。


  “寧兒,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他在她的耳邊溫柔的喚著。


  宣華再怎麽愧悔,再怎麽怨恨,卻終於抵擋不住這個男人的誘惑,她愛著他,願意為他做一切,所以,縱然愧悔,她還是認命的跟了楊廣,盡管兩人在一起經曆了許多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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