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番外之楊諒(2)
海風把臨風的聲音帶進了楊諒與傾城耳裏,順著聲音,他們也看到歡蹦亂跳的臨風,楊諒麵上一喜,抓住傾城的肩膀,歡喜道:
“臨風公子在,纖兒就一定好好的!”
傾城見楊諒一副孩子般的歡喜模樣,也勉強笑了笑,心裏卻覺無比的淒涼,在仙島時,她曾想,如果永遠不再回大陸該多好。
臨風看到楊諒與傾城親昵的樣子,心下一沉,但腦海中隨即映出傾城不顧一切跳下海去救楊諒時的決絕表情,自己再如何愛著傾城,卻終究沒有她的那份勇氣,沒有為了她而跳下去,可是傾城卻做到了,說明她愛楊諒愛得極深極重,遠超自己對她的愛。
但是一想到蕭姑娘,以及楊諒對蕭姑娘的深愛,臨風隻覺傾城太過可憐,長歎一聲,他靈機一動,撒腿朝那兩座衣冠塚奔去。
楊諒與傾城在眾鄉親的熱情簇擁下走下船來,雖然鄉親們熱情的要為他們的生還接風,可是楊諒卻沒有心思留在這裏,一下船便往原來的住所跑去。
來到住所後,卻發現冷鍋泠灶,房內已積了厚厚的灰塵,楊諒心中一緊,麵色陰沉下來,傾城忙勸道:
“不要急,興許蕭姑娘以為我們死了,不願住在這個傷心地呢,剛才不是還看到臨風了麽?”
楊諒一拍腦袋,言道:
“對,快去找臨風,奇怪,剛才明明看到他在海邊迎接我們,怎麽後來沒看到呢?”
“興許是我們走得急了,人又多,走散了吧。”傾城在船上看到臨風遠去的樣子,心中也很是不解,但既然他仍在東萊,就不難找到。
兩人剛要出門,卻見臨風施展著輕功,飛快的奔來。
“臨風!你來得正好,纖兒呢?!”楊諒從來沒有覺得見到臨風有這麽親切過,急切的抓著他的手,問道。
臨風繃著臉,狠狠一甩,甩開楊諒的手,冷哼道:
“我跟你很熟麽?放開!”
楊諒不敢得罪臨風,仍舊一臉溫和,聲音中卻有壓製不住的焦急:
“臨風公子,恕某得罪!請問纖兒在哪?”
臨風看一眼傾城,滿臉的愛慕化作憐惜,雖然眼看著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就心如刀絞,酸意翻騰,但為了她的幸福,他還是決定放棄,於是依舊黑著臉吐出兩個字:
“死了!”
“什麽?!”楊諒與傾城一齊驚叫出聲,以為自己聽錯了,楊諒更是控製不住的掐住了臨風的脖子,麵上青筋畢露,逼問道: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臨風絲毫也不畏懼,一掌拍來,打開楊諒的手,楊諒沒有防備,被打倒在地,傾城驚叫一聲,慌忙去扶,卻聽臨風冷冷道:
“我再說一遍,蕭姑娘已經死了!”
楊諒雙目圓睜,半倒在地上,喃喃搖頭:
“不,不可能,纖兒不會死的!她一定會在東萊等我的!”
臨風依舊氣哼哼的樣子,隻是麵上多了幾分心虛,但是此刻的楊諒根本看不到這些。
“信不信由你!”
楊諒猛然站起,朝臨風撲來,口中還怒聲道:
“不,不!一定是你把纖兒藏了起來,你到底安了什麽心?!”
臨風躲開楊諒的追擊,心中更加痛苦,明明自己都要撒手了,給傾城幸福,可是這個男人為什麽還要這樣對待傾城?一提前以前的女人就瘋子似的,能對傾城好麽?傾城能幸福麽?
這種想法逼迫得臨風幾乎都要把真相說出來了。
楊諒急怒之中,與臨風扯在一起,臨風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絕對不能告訴這個男人!
兩人打在了一起,急得傾城直跺腳,卻沒有辦法把二人拉開。
楊諒連日的勞累,加之急怒攻心,沒辦法打勝臨風,很快便落了下風,被臨風打得隻有招架之力了。
臨風本就心中有氣,打起來絲毫也不留情,很快楊諒便被臨風打倒。
楊諒沒有繼續糾纏下去,躺在地上,顧不得打得鼻青臉腫的疼痛,不甘心的問道:
“纖兒是怎麽死的?”
傾城蹲在楊諒的身邊,一邊擦拭楊諒臉上的血,一邊默默的流淚,並哀求的看了一眼臨風。
臨風頓時心中一軟,言道:“回來的時候,小船被吹翻了,我抱著浮逃了出來,她體力不濟,沉入了海中。”
楊諒臉上盡是絕望,五官痛苦的扭結在一起,卻仍是搖著頭道:
“不!不!我不信!纖兒不會死的!”
傾城看著楊諒這副模樣,心痛如絞,忍不住責備臨風:
“你為什麽不救蕭姑娘?”
臨風癡癡盯著傾城,千言萬語隱在心中,不知從何說起,當著楊諒的麵,隻好攤攤手,道:
“當時的情形那麽緊急,我又不像你,為了這個不中用的男人,甘願冒著生命危險跳下去!更何況,我自己也不會遊水,九死一生才逃上了岸。”
傾城沉默,她不能怪臨風,大海茫茫,又是那樣冷的天氣,縱然臨風會遊水,以蕭姑娘的體質,也會凍死在海水中的。
見傾城不說話,臨風狠狠心,言道:
“我回來後在海邊給蕭姑娘立了一座衣冠塚,你們要不要去看看?”
楊諒的眼神有一絲迷茫,頭一直輕輕搖個不停,看得傾城一陣心酸,這些日子以來,楊諒的心境逃不過她的眼睛,她無時無刻不想著蕭姑娘,滿以為終於可以再次相見,哪知卻是陰陽兩隔,早知如此,還不如永遠在仙島上,不要回來。
臨風帶路,傾城攙著幾乎神智不清的楊諒來到了海邊,確實有一座墳墓屹立在山石的夾縫中。
其實隻有臨風知道,在他看到楊諒與傾城在船上活著出現時,就決定成全二人,於是以最快的速度把曾經給二人立的衣冠塚毀掉一座,然後把另一座的墓碑重新換了,刻上“蕭姑娘之墓”幾個字,就是想騙過楊諒,希望他能給傾城幸福。
楊諒看到墳墓的刹那,立刻撲了過去,雙手伸入石礫之中,一邊瘋狂的挖,一邊哭道:
“不!不!纖兒,你出來!你沒有死,你不會死的!”
十指全部挖破,到處都是鮮血,楊諒的眼淚更是如水般湧出,神情幾近癲狂。
傾城心痛不已,卻也不好在此時阻攔,隻希望他能一次哭個夠,而不是日日活在悲傷中。
隻是他的手——傾城走過去,盡力挪開他的手,流淚勸道:
“諒!你清醒點,人死不能複生,你節哀!”
楊諒用力一甩,把傾城甩出老遠,罵道:
“滾!你胡說八道!纖兒不會死的!她不會離我而去的!”
說完,猛的一怔,口中噴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
傾城被楊諒甩開,摔得生疼,咬牙忍著痛過來扶楊諒,臨風不禁抓住傾城的肩膀,怒道:
“他就是這樣對你的麽?!那我何苦又要犧牲自己的感情成全你和他?!傾城,你跟我走!隻有我才能給你幸福!”
傾城推開臨風,撲過來扶楊諒,她注意到,這座墳雖然像是建了幾個月,有些破舊的模樣,但是那墓碑卻像是新刻的,心中有些不解,而已近崩潰的楊諒,是不會注意到這些的。
傾城把楊諒抱在懷中,扯下一片裙子上的布,給楊諒包紮十指,滿臉都是憐惜,口中對臨風道:
“臨風,我隻有跟諒在一起,才會感覺到幸福,如果讓我離開他,我寧願死!”
見傾城如此堅決,臨風惱怒不已,氣呼呼的喘著粗氣,指著一臉髒汙,滿手血跡的楊諒道:
“他到底有什麽好的?!值得你豁出性命去愛他!”
傾城看著楊諒,目光中充滿柔情,堅定道:
“縱然要我死十次,我依然會選擇與他在一起,臨風,你不用白費功夫了,我這樣的女人不得你去愛。”
臨風的心仿佛被鈍刀一下一下剜著,痛不堪言,可是看到傾城在抱著楊諒時的幸福神情,他似乎明白了,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雖然不能很快釋然,但他卻深深的明白,自己與傾城是絕無可能了。
於是走過去,看著已經不省人事的楊諒,淡淡道:
“傾城,我騙了你們。”
傾城一直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卻又想不出,聽臨風如此說,抬頭疑惑的看著臨風。
“其實,蕭姑娘根本就沒有死,這座墳墓是假的,本來是立給你的,看到你們回來,我特意改的。”臨風猶豫一下,言道。
傾城呆住,剛才在看到墓碑時,就隱隱覺得不妥,此刻聽臨風如此說,才醒悟過來,原來是臨風在撒謊,是他把楊諒害成現在這副模樣!
“傾城,你是不是特別恨我?”臨風小心翼翼的問道,一副心虛的模樣。
傾城長歎一聲,心內的怒氣化為烏有,把楊諒害成這樣,她本來應該恨臨風的,可是此刻卻恨不起來,她很清楚,臨風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錯不在他。
“不,怨不得你,一切都孽緣惹的禍,蕭姑娘的心裏沒有諒,就讓她死了吧。”傾城不打算把真相告訴楊諒了,她要蕭姑娘在楊諒的心中永遠死去——抹不掉心裏的,至少讓她在眼前消失。
為此,她深深的自責,但出於私心,她始終不願放棄懷中的男人,或許,蕭姑娘不愛楊諒,是傾城唯一的解脫吧。
臨風長歎一聲,不知自己做得是對還是錯,但看到傾城決絕的表情,他的心裏隻覺酸楚無奈。
兩人把昏迷中的楊諒帶回住處,請了大夫,隻說是受了刺激,要安心調養,開了幾副安神藥,便離去了。
傾城一陣拾掇,把房子收拾的幹幹淨淨,並且把一切有關蕭姑娘的東西全都藏了起來,唯恐楊諒醒來後,睹物思人。
臨風見楊諒最近幾日雖然沉默,卻也沒再鬧什麽事,也就放下心來,因離家日久,也該回去了,更何況,麵對著傾城,他心中總是無法割舍,有很多次都快要控製不住了。
臨風走了,傾城獨自照料楊諒,楊諒每日渾渾噩噩,要麽呆坐著半天,對著牆壁發呆,要麽去小酒館飲酒,成天的爛醉如泥,比纖兒沒來時更加的潦倒。
傾城每日垂淚,卻又勸不住,這一夜,無月無星,傾城燒了洗腳水幫楊諒洗腳,爛醉的楊諒忽然把傾城當作了纖兒,伸出手來,撫著她的臉頰,喃喃道:
“纖兒,真的是你麽?我就知道,你不會棄我而去的。”
傾城心中仿佛有萬根鋼針齊齊紮來,可是看到楊諒有這麽一會兒難得的平靜,她也不願打破,如果看到纖兒能讓他感覺到幸福,就讓他在酒醉之際幸福一會兒吧。
“諒,寬衣安歇吧。”傾城低聲道,並幫他脫去外袍。
不知是因為喝多了酒,還是太過激動,楊諒的臉紅撲撲的,一把甩掉外袍,抓住傾城的雙肩,歡喜道:
“纖兒,真的是纖兒!”
傾城流淚不語,楊諒疼惜的擦去她的眼淚,一把摟在懷裏,慌忙安慰道:
“纖兒不哭,我再也不會讓你受苦了!”
傾城的眼淚打濕了楊諒的衣襟,楊諒的手把傾城箍得死死的,仿佛要把她溶入體內。
熾熱的唇帶著輕喘在傾城的耳畔劃過,楊諒的吻如雨點般撒滿傾城的臉頰,脖頸,胸前……
不知是夏天將至,還是過於激動,兩人隻覺渾身燥熱難當,彼此脫去了對方的衣裳。
在這暖暖的晚春之夜,兩人衣衫褪盡,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海邊的夏天有一絲涼爽的風,倒也不算酷熱,距那一夜已經兩個多月了,楊諒還是早出晚歸,刻意躲著傾城,就是偶爾遇見,也不敢直視她,有點歉疚,有點心虛。
傾城的心日日都在針尖上掙紮,她知道楊諒的愧疚,她想告訴他,自己是心甘情願的,可是楊諒,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