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刀術比賽
我雖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但咄苾未必肯,大汗也未必肯。
心中隱隱覺得,一場惡鬥在所難免,無關比賽。我總是令自己盡量往好處想,去摒棄這些念頭,但是這種直覺,卻仍舊困擾著我。
麗君搖搖頭,眼神有些複雜,隨即離去了。
次日,是刀術比賽,在我忐忑不安的擔憂中,大汗還是參加了,刀術不同於其他三項,不僅需要紮實的基本功,還要夠狠夠猛,因為刀術是要與人過招的,雖然規矩中有規定點到為止的,但兵器在手,想不傷人,實際上是很難的。
先是一比一的對打,優勝劣汰,當然,大汗並沒有與這些最普通的勇士對打,而是直接進入決賽,與最終獲勝的四名勇士過招。
這四名勇士,已是眾人之中的佼佼者,但因為砍殺了半天,元氣大傷,其中兩個還負了輕傷,經族長建議,決定讓四名勇士先養息,次日再比。
這也是關照了大汗的顏麵,因為大汗的參加,今年的比賽才有所不同,雖然大汗下了令,說是選出四名最英勇的勇士與他對打,贏他者便是刀術第一勇士金刀的獲得者。
但是眾人都心知肚明,大汗必勝無疑,讓四位勇士養息好了再與大汗比試,也更能突顯出大汗的勇猛。
次日,大汗騎馬上陣,與四名勇士過招,四名勇士中,有兩名是用的突厥人常用的彎刀,隻是大小要比隨身攜帶的大上許多倍,畢竟是馬上比賽,兵器一寸長,一寸強嘛。
還有一個是用的雙刀,倒像中原的刀式,最後一個用一把長刀,刀長兩尺,刀柄卻足足有四尺長。
而可汗,則隻帶了一把隨身攜帶的彎刀,小巧卻鋒利無比,身上隻穿著普通的衣物,連防護的東西都沒有。
四人一見,不免一陣竊喜,大汗手中的刀短小,根本近不得他們的身,要想得勝,十分人之難,除非出奇製勝,否則今日的金刀可就未必會落在大汗之手了。
“你們是一個個來,還是一起上?”大汗冷冷一看四人,問道。
四人猶豫一下,其實他們早就做好決定了,如果一個一個來,誰也不可能是大汗的對手,更何況誰都不願打頭陣,早在上來之前,就已經決定以四敵一了,雖然勇士們最不屑於以多欺少,但是對手不同,那可是大汗啊,四人雖然算得上是草原上難得一見的勇士了,但即便是聯手,也未必能贏得了大汗。
但其中兩名年紀較輕的氣盛,一看大汗在刀上吃了虧,心中以為可以放手一博了,四人輸了絕不丟麵子,但贏了,絕對可以趾高氣揚了。
“大汗,看刀!”
兩人從正麵直上,掄刀便砍,後麵兩位也打馬直上,從後麵包抄。
大汗看著掄來的刀,麵上毫不在乎,心內卻不敢大意,這四名可是全突厥選出來的一流勇士,絕不可小瞧了去。
側身避過一刀,斜著身子朝對手攔腰砍去,勇士一驚,慌忙後退,哪知大汗卻隻是虛晃一招,一個閃身,大汗從馬背上滑下,直接貼在馬腹處,而彎刀劈過去,那名勇士的馬,前麵兩腿盡失,勇士翻身躍下,隻是少了坐騎,更加難以接近大汗了。
大汗動作十分迅速,剛才那一連串的動作隻用了眨眼功夫,再看時,他已穩穩回到了馬背上。
“好!大汗好身法!”
……
人群中一陣叫好聲,誰也沒料到大汗會在瞬息之間砍去對手一匹馬。而他這次,刀術倒沒用到多精巧,反而身法更引人注目。
後麵的一名勇士眼捷手快,看到大汗回到馬背上,且背對著他,不由得心花怒放,手中長刀掄起,朝大汗背後襲來。
大汗已感覺身後生風,仿佛長了後眼一般,身在往馬背上一仰,躺在了上麵,手中彎刀接下長刀的襲擊,兵刃相撞,發出“咣”的一聲重響,那人哪是大汗的對手?
隻見大汗一手握彎刀便已抵住對手的全身之力,另一隻手抓住對手的刀柄,用力一拽,昨日在場上英勇無比,力大無窮的勇士在大汗麵前卻不堪一擊,隻這麽一式,手中的長柄刀便已脫手而出,被大汗扔得遠遠。
另外兩人見此情景,更是不敢大意,雖然他們都是能以一敵百之人,但大汗的威力足可橫掃千軍,其中一個年紀稍長,刀法最好的勇士手握雙刀,要說這兩把刀,單其重量就非是一般人能拿得動,但這名勇士卻掄得出神入化,一招橫掃過來,另一手卻從上自下劈了下來。
大汗若是側身閃過橫刀的話,那麽劈刀便難以躲過,即便大汗能保全自身,他胯下的馬可就難逃一劫了。
眾人全都倒抽一口氣,暗暗為大汗捏了一把汗,隻見大汗沒有半點慌張,手中彎刀早已與人融為一體,身隨刀動,刀隨人形,唰的一聲,彎刀寒光閃閃,主動還擊,那豎劈而來的刀尚未近身,便已在大汗的寶刀下被攔截下來,大汗用力一喝:“開!”
那勇士自以為所向無敵的刀便已斷成兩半。
勇士不愧是身經百戰之人,微一詫異,另一手中橫掃之刀卻並未停下,用力朝大汗腰身砍去。
眾人見此,無不驚愕,連族長也緊張起來,唯恐這名勇士傷及大汗——那把刀可是在昨日連砍幾匹馬頭,鋒利無比的啊。
就在距離大汗腰前寸許處,剛剛把對手的另一把刀劈成兩半的大汗,身形迅疾,側身翻下馬腹,那斷刀尚未從空中落地,大汗卻已經躲過橫砍而來的刀了。
人群中再度發出一聲喝彩,剛才那名勇士雙刀隻剩下單刀,而且連大汗的身都沒挨近,卻也不焦不燥,舉刀朝大汗的馬身砍來。
眾人以為,這一回,大汗雖能逃脫,但這匹馬,卻難以保全了。
哪知勇士的刀尚未落下,自己的馬倒猛然一驚,前蹄抬起,嘶鳴一聲,發起了瘋來。
勇士被驚馬幾乎摔了下去,趕緊握緊馬韁,原本以為誌在必得,如今也隻能收刀,否則自己則會從馬上滾下了。
待把驚馬穩住,方知自己的馬竟然兩眼流血,已經沒了眼珠,再看大汗,他剛才翻身躲下馬腹,輕鬆便轉到了另一邊,就在眾人把所有目光都盯在勇士的刀上時,大汗早已在下麵迅速的剜了對手的馬眼。
好一招以攻代守!
眾人不由得一驚,方才誰也沒有注意到大汗是如何做到的,如今看去,卻隻見到他身姿矯健,再度翻上馬來,臉上掛著一縷笑意。
不過片刻的功夫,三勇已被大汗連挫銳氣,剩下最後一個,麵上不禁生出寒意,手中彎刀一亮,迎麵與大汗交起手來,其餘三人,兩人沒了馬,一人沒了刀,隻得從旁助陣。
對了幾招,大汗把最後一名勇士也打下了馬,索性跳下馬來,與四人在地上纏鬥起來。
大汗閃轉騰挪,身姿矯健迅捷,刀法出神入化,看得眾人目不暇接,驚歎不已。
我朝旁邊的麗君看去,她麵上掛著一縷笑容,沒有了前日的擔憂,但眼角卻有一絲凜咧,令我莫名的心驚。
再看場內,大汗如猛虎下山,氣勢逼人,以一敵四,遊刃有餘,隻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四勇皆已兵器盡落,身負輕傷,當然這都是大汗點到即止,否則,若真是敵人,安有命在?
“大汗!大汗!”眾人的呐喊震天齊響,四勇亦佩服得五體投地。
大汗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接過了族長的金刀,爽朗大笑,不無得意,但他卻也知道,這些人本就不是他的對手,贏這一場,理所當然,根本沒什麽懸念,最重要的是明日的決鬥。
離場時,我喚了一聲麗君,她卻不知在想些什麽,竟然沒有聽到我的喚聲,隻呆坐著,目光交錯中,我看到她的矛盾與一閃而過的冷厲,心中納悶,卻未及來問,隻疑惑不解。
大汗親自送我回宮,臨行又依依不舍,看著一臉淡漠的我,言道:
“纖兒,其實我知道你很在乎明天的決鬥,對麽?”
對於他們兄弟,我除了用冰冷的神情對待,暫時沒有別的法子,但我的冰冷消不去他們的熱情,也阻止不住他們的決鬥。
即使冷眼看著,也沒能瞞住他們我內心的焦急,我隻有坦誠應對:
“是,大汗,雖然這樣的比賽年年有,但纖兒知道,此次的比賽與以前不同,此次大汗與頡王參賽,是因我而起,我自知阻攔不得,但還是懇請大汗取消明日的決鬥!”
大汗看著我,眼睛微眯,閃過一絲銳光,捉住我的手,言道:
“你在擔心誰?是擔心本汗,還是頡王?!”
我用力掙脫,後退一步,不明白大汗臉色為何變化如此之快,惶恐道:
“不,沒有,我隻是,隻是不願大汗與頡王為了我刀兵相見!”
大汗步步逼來,眼神越來越冷,仿佛要把我看穿一般,麵上浮起一縷冷笑:
“難道你不盼著咄苾能贏麽?他贏了你不就可以跟他在一起了麽?”
我踉蹌著後退,大汗一直對我禮遇有加,今日不知為何,眼中像是燃著火,說起咄苾的名字時,帶著深深的妒意。
“不,不,自從做了大汗的女人,我再沒有別的想法,如今唯願大汗理智些,您不能為了一個女人而給突厥帶來災難!”我後退著勸道。
大汗卻像了積攢了許多天的怨氣,開始迸發了一般,一把抓住我的雙肩,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做我的女人?!哈哈——真好笑!你可曾有一日甘願做我的女人的?我一再的容忍,隻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連你裝病,我也不予揭穿,隻以為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我的好,會把你的愛轉移到我的身上!
沒想到,二十幾年前,我錯過了,現在,我仍舊錯過了!我半生的情意都在你的身上,或許這份情會永遠斬不斷,直至我死去!可是你拿正眼瞧過我麽?!
咄苾到底哪裏強過我了?我再三比較,一味的討好你,他有的我也有,他沒有的我還有,難道隻是因為不巧?正巧讓他趕了個先?可是你我認識在他之前,遠了二十多年!”
我掙不開咄苾的手,隻覺腦中混亂如麻,原來大汗也看出了我裝病,隻覺一陣天眩地轉,我強自忍住,言道:
“大汗,您冷靜一下,纖兒裝病既已被你識破,便不必再隱瞞了。我實是迫不得已,您是高高在上的大汗,頡王與我也曾有婚約,可他又是您的親弟弟,您叫我該怎麽做?”
大汗的手抓得更緊,隻覺他的手指已隔著厚厚的衣服抓得我骨頭如散了一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