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玄幻奇幻>母儀天下命犯桃花> 第63章 楊諒造反

第63章 楊諒造反

  林密之處,一個深藍色的身影取過信鴿腳上的信,然後又係了一個紙條上去,信鴿又朝著原來方向飛去。


  皇宮之內,何時有人用了信鴿了?心內詫異,看著狗兒正哄了昭兒在專心捕捉一隻蝴蝶,我悄悄離去,朝林密之中走來。


  本以為我腳步輕盈,不會被發現,哪知林中之人異常警醒,收起手中字條,鑽出密林,見到是我,忙躬身施禮:


  “微臣參見皇後娘娘!”


  “原來是阿及啊,嚇本宮一跳,你在此作甚?”我看清是阿及,撫了撫胸口,問道。


  阿及略略遲疑,眼神閃爍,言道:

  “沒,沒做什麽。”


  “哦?那你可瞧見方才有一隻信鴿飛來?”我看阿及麵色有異,心內甚疑,皇宮中人若與外人私相往來,可是大罪。


  “臣——”阿及欲言又止,仿佛在斟酌是否該告訴我。


  我略略轉眸,看阿及的樣子,此事莫非還與我有關?於是言道:

  “說吧,是誰的信?”


  阿及輕歎一口氣,環顧四周,見並無人影,方道:


  “是臣的舊主子,漢王殿下。”


  我心內微微一驚,卻又坦然,楊諒與阿及本就有主仆之義,互相有些聯絡也並不是過於費解之事,隻是我總感覺他們之間的聯係與我有關。略帶詢問的看著阿及,他仍舊是為難的窘迫了一會兒,撓了撓頭,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定一般,從懷中取出字條,交到我的手中。


  我帶著疑色展開字條,細細看來,心內頗驚,問道:


  “漢王怎會知曉本宮在宮裏的事?”


  阿及正了正色,麵色微沉,含忿言道:

  “皇上對娘娘如此狠絕,微臣看在眼裏,豈有坐視不管之理?隻是臣人微言輕,幫不了娘娘,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娘娘受苦,於是就告訴了漢王殿下,請他決斷。”


  “糊塗啊!”我哀哀一歎,雖然明白阿及是對我一片赤誠,但是漢王對我的心意我亦是心知肚明,他至今不肯娶妻納妾,我更明白那都是因為我。


  本來心內就對漢王愧疚不已,又怎能叫他知曉這些事情?


  況且他在邊關領兵,又能幫得了我什麽?我與楊廣之間,並不是他人勸說便能解決的問題。叫楊諒知道,隻是徒增他的煩惱罷了。


  “你且寫信回去,告訴她本宮一切安好,不必掛念,還有,這信鴿以後斷然是不能再進皇宮了!”我沉聲斥道。


  阿及偷偷抬眼看我,麵上明顯寫滿了不肯,口中卻道:

  “微臣遵命,但也要漢王殿下肯信才是,娘娘受了這般委屈,微臣與漢王殿下心裏都不好受。”


  “糊塗東西!本宮是後宮之主,母儀天下,有何委屈?如果這些東西被皇上瞧見,你以為你還會有命嗎?恐怕連漢王亦會牽連在內!”我一把將手中字條撕的粉碎,又揉作一團,板著臉喝道。


  阿及委屈的看我一眼,再不敢作聲,隻唯唯稱是。


  見他滿口答應再不對楊諒提及皇宮的事,我方安下心來,回去尋昭兒。


  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的,眼皮直跳,卻又說不出問題出在哪裏,直到這一天,狗兒匆匆跑回永安宮,上氣不接下氣言道:

  “公主,不好了,奴才,奴才聽說漢王起兵了!”


  我驚得站起,問狗兒:“你說的是真的?再說一遍。”


  狗兒緩了一下氣,才說:

  “奴才剛才在外頭聽人議論紛紛,說皇上正在大殿之上發火,訓斥了好多大臣,好像是邊關來報,說漢王起兵造反了!”


  我緩緩坐下,麵色微微一滯,心內已是紛亂如絮,對狗兒道:“去傳宇文化及來!”


  狗兒領命,正欲出門,恰好阿及匆匆趕來,單膝一禮,言道:“娘娘,漢王殿下起兵了,都是微臣失職,不該多言。”


  我直直盯著阿及的眼睛,片刻之後,問道:“難道不是你們裏應外合?”


  阿及驚愕,抬頭看我,搖頭道:“不,微臣沒有。是漢王殿下不忍見娘娘受苦。”


  我見阿及語出摯誠,不像是欺瞞我,略略放下疑心,卻漫上沉痛,言道:“漢王雖手握重兵,但怎能與大隋舉國之力相比?以卵擊石而已。”


  阿及垂頭,麵帶哀傷,言道:“漢王殿下也確確是欠思慮了。”


  “漢王起兵,以何為由?”我問。


  “據說是前太子楊勇向漢王通風報信,說楊廣與楊素陰謀弑君篡位!漢王是為父報仇,怒而起兵,旗號是‘誅楊素,清君側’。”阿及道。


  糟了,楊勇尚在京城,此刻怕是性命難保,我麵色驚變,但事已至此,恐怕我是無力挽回,更何況我對楊勇一向沒有好感,於是隻遣了阿及,悄悄去通風報信。


  而楊諒,我心頭一痛,必得好好籌謀一番,即便我豁出性命,也要保他平安。


  楊廣本身就能征善戰,加之大隋人才濟濟,武將頗多,楊諒要反,談何容易?

  我心內焦慮不已,此刻我與楊廣雖身為帝後,卻形同陌路,要想找楊廣求情,那是萬萬不能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叫楊諒撤兵,安守邊關,雖說楊廣是皇帝,但楊諒手握重兵,若要盤踞一方,永不回京,楊廣也奈何不得。


  至晚間阿及來回話,言楊勇自縊於府中,我心內暗歎,楊廣就是楊廣,心狠手辣,親兄弟亦不會放過,我到底是晚了一步。


  由此,我更加擔憂楊諒的安危,遂連夜書信一封,叫阿及用信鴿送了出去。


  心內暗暗盤算若是楊諒不聽我的勸言,能有幾分勝算?而且假如楊諒得勝,我又該如何?現如今楊廣在位,我無論如何都是一國之母,昭兒亦是儲君,若是國破,即便楊諒禮遇我母子,又能如何?


  況且楊諒勝算極低,若是敗倒,以楊廣的狠毒,必不饒他。


  當晚,楊廣出乎意料的來了永安宮,麵色不善,直直盯了我片刻,方言道:

  “楊諒起兵之事,皇後怕是已經聽說了吧?”


  我輕輕點頭,心內有此忐忑,唯恐楊廣得知楊諒起兵的真正意圖,於是緩緩道:


  “此事舉國盡知,臣妾雖身處深宮,卻也有所耳聞。”


  “那麽,皇後如何看待此事呢?”楊廣的眼神深邃得令我不敢直視,仿佛蘊滿了殺機。


  “臣妾一婦道人家,能管好後宮和睦已頗吃力,又如何能幹預朝政。”我麵色和緩,語氣輕柔。


  “朕沒說叫你幹預,隻是問一下你的想法,你覺得朕有幾分勝算?”楊廣長身而立,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那種陰厲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若非我在他身邊多年,怕是此時早已被她嚇得心驚肉跳了。


  “漢王區區一軍,如何能與大隋舉國之力相抗爭?陛下自然是十分勝算的。”我小心翼翼答道。


  “知道就好!”楊廣言道,忽的一個轉身,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帶著幾絲狠厲的眼神盯著我的雙眸,沉聲喝道:“那麽皇後是盼著朕勝呢,還是盼著楊諒勝?”


  我手腳冰涼,下巴被楊廣捏得生疼,仿佛要碎了一般,強忍著疼痛,回道:


  “陛下此話何意?臣妾不明白。”


  “不明白還是裝糊塗?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當初與楊諒的那些齷齪事!”


  “不明白還是裝糊塗?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當初與楊諒的那些齷齪事!”楊廣狠狠瞪我一眼,驀的鬆開手,我隨即癱軟在地。


  當初楊諒戀慕我的事情,除了已逝的太後,就隻有我與楊諒、阿及知道,楊廣是如何得知的?看他這個樣子,應該不是很早就知道,若不然也不會隱忍至今。


  難道是她?我倒抽一口冷氣,是了,楊諒與阿及自不會將此事告知楊廣,唯有陳婤!雖說陳婤知道的並不詳盡,但那時她與我形影不離,即便是猜,也該猜出一二了。


  如今再聯係上楊諒起兵之事,怕是她更加篤定,是以添油加醋,挑撥楊廣。


  我恨得牙根直癢,隻怪自己遇人不淑,錯把奸佞當忠良,如今被她反咬一口,幾乎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臣妾與漢王清清白白,絕無苟且之事,陛下若然不信,臣妾願一頭撞死,以證清白!”言畢,我從地上爬起,直衝柱子撞去。


  我知道,此時此刻,楊廣對陳婤寵愛甚深,必定對她的話深信不疑,若我不拚死表明立場,隻是口頭說說,恐怕楊廣必不信我,若因此連累了永安宮上下,我更是難以安心。


  腳步越來越快,幾步已至柱前,楊廣沒有伸手來拉,隻是定定看著我,既如此,我再無回頭之路,唯有一死了。


  心內淒涼滿懷,幾年夫妻,最終卻要以這種方式結束,悲哀與苦澀漫溢心頭,卻再也無暇多想,因為冰涼的石柱已近在眼前。


  “母後!”昭兒稚嫩的呼喚從殿門口響起,我心內一驚,自己是在做什麽?婆婆教我的隱忍去了哪裏?如今我再不是一個人,我還有我的昭兒!


  但是為時已晚,剛才已使出全身的力氣撞向石柱,腳已收不住了,並且我已沒有停下的餘地,否則將會被楊廣更加大肆羞辱。


  在我的頭碰向石柱的一刹那,楊廣飛身躍起,一把拉住了我。


  頭上有溫熱的液體湧出,滿臉都是血腥氣,因為楊廣那一拉,力道減少許多,雖頭破血流,但終未能死成。


  我苦澀一笑,心內卻無一絲安慰,我知道,因為我的命格,他不會讓我死。


  “陛下不讓臣妾死,是想留著繼續羞辱嗎?”我挑釁的看他,再不懼他,我知道,我的命格就是他的軟肋,縱然他對我再無一絲情意,縱然他恨我怨我,亦不會動我分毫。


  昭兒的哭聲驚動了永安宮的宮人們,憂草捂了昭兒的眼睛,抱他離開了大殿,狗兒慌得轉身便往禦醫院跑,盈袖顧不得禮數,慌忙跪下幫我包紮。


  楊廣輕歎一聲,眼神緩和下來,與我對視一眼,竟是慌忙把眼睛別向他處,隻那麽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他目中流露出幾分心痛,隻是額間的血流下,遮得眼睛再看不清楚,閉上眼睛,心內苦笑不已,又是幻覺,眼神模糊時的幻覺。


  夫妻做到這個份上,我竟還能對他抱有幻想,可悲可歎。


  額間傳來陣陣劇痛,頭腦有些迷糊,禦醫來後,我便昏昏睡去。


  又過得數日,額上已結了痂,有隱隱的癢意,於是解開包紮在額上的白布,隻用幾縷發絲遮住傷口。


  阿及探聽消息後悄悄來報,言道:

  “漢王殿下已連破三城,直逼相州。皇上已派了楊素領兵平叛。”


  我長歎一聲,楊諒竟未聽我的勸言,楊素是征戰老將,他一出馬,楊諒安有勝算?

  至此更是日夜難安,愁眉不展,茶飯不思,每日佛前三柱清香,但願保得楊諒平安。


  阿及每日來報,均言楊諒用兵神勇,與楊素倒是打了個棋逢對手,不相上下,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如此一來,鹿死誰手,尚不能定論。


  即便情勢如此危急,楊廣照舊花天酒地,每日流連各宮,笙歌豔舞,夜夜不絕。我卻是憂心如焚,既盼著楊諒勝,又不願楊素敗,畢竟無論哪一種結局,於我來說,都有不妥之處。


  隻是苦了大隋百姓,數月的征戰,邊關等處,已是民不聊生,怨聲載道,我唯有每日吃齋念佛,以贖罪孽,歸根結底,此戰源於我身,對百姓的愧疚令我寢食難安,日漸消瘦。


  “娘娘,微臣聽聞漢王殿下昨日大敗楊素,竟有直逼京城之勢。”阿及麵帶歡欣向我來報,卻又強忍著喜悅不肯表露出來。


  我低歎一聲,原來所有人都小瞧了楊諒,或者說他起兵並非是一怒之下,而是已經準備了數年。


  這一次,連楊廣也慌了神,一連三日,再未去永福宮,盡管陳婤臨盆在際,他也未得閑暇過去安慰。


  他與我一樣,小瞧了楊諒,以為楊素一出馬,絕無敗陣之說,現如今得知楊素戰敗,楊諒直逼京城,自然是再也不得安心,日日在仁壽宮與臣子們謀劃戰事。


  就在所有人都在議論楊廣的皇位岌岌可危之時,發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在所有人都在議論楊廣的皇位岌岌可危之時,發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自從出了那日我撞柱一事之後,楊廣就把我軟禁在永安宮,並且永安宮所有人都不得出入,每日的消息隻是靠阿及悄悄潛進永安宮來報的。


  這一日夜間,我照舊支退宮人,獨自在寢殿焦急等候阿及。直至三更時分,阿及才來,他著一身黑色夜行衣,麵色苦悶,一進來便唉聲歎氣。


  “戰事如何?你怎麽這般愁眉苦臉?莫不是漢王兵敗?”我心內擔憂,莫不是楊諒出了什麽事情不成?

  阿及與楊諒交情不淺,一心盼著楊諒得勝,這些日子楊諒一直打勝仗,阿及每日來時麵上的喜悅便多一分,隻今日一來,忽然愁眉不展起來。


  “漢王殿下並未吃敗仗。”阿及言道。


  “那你怎得換了一個人似的?”我心內略略放心,言道。


  “若是漢王殿下再打下去,恐怕不出一月,便能直搗京城了,隻不知什麽原因,漢王突然罷兵,停下不打了。”阿及有些著急,歎氣不絕。


  我微微皺眉,亦不明白楊諒這是何意,若說他聽從了我的勸說,早就該撤兵駐守邊陲,為何打了數月,即將奪取京城之時反而停戰了呢?百思不得其解,我問道:

  “那麽皇上這邊可有什麽動靜?”


  阿及搖搖頭,言道:

  “皇上最近調集禦林軍,對皇宮嚴加防護,京城的各個城門也是日夜盤查,謹防細作混入。楊素將兵權交給幾個副將,已連夜返回京都,據說是連府都沒回,盔甲也未換,就直接騎馬進宮,現在正與皇上在仁壽宮的密室。”


  心內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一陣又一陣的心慌壓迫著我,踱了幾步,娥眉緊鎖,苦苦思索,又問:

  “你可聽到他們談了些什麽?”


  阿及搖頭,言道:

  “皇上的仁壽現在守備深嚴,即便是隻鳥兒恐怕也飛不進去,微臣仗著輕功好,悄悄潛到屋頂,隻是才聽到一句,就險些被發現,隻得離開。”


  “一句什麽話?”我心內的不安愈加強烈,眼皮突突直跳。


  阿及略略回憶一下,言道:

  “微臣聽到四個字,是楊素說的,他說什麽‘自投羅網’。”


  糟了!我心內大驚,手不由得顫抖了一下,跌坐在椅上,雙目瞪得圓圓,卻仿佛什麽也看不見,心中已是轉了幾百個彎。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