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璧合
如鹽笑得前仰後合,先前的緊張與恐懼已經消失殆盡。她把酒杯一正一反地擺在床下。宗翰問她這是為什麽。
“為了百年好合呀!”如鹽笑道。
宗翰連連點頭,道:“那就千裏之行始於足下吧。穀神說,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就別浪費金子了。”
如鹽又是一陣笑,說道:“哥哥你好壞,人家笑得肚子都疼了。”
宗翰正要去解如鹽的扣子,如鹽抓住他的手問道:“等一下。我想知道我今晚是在跟誰洞房。你是晉王還是打虎的獵戶哥哥?”
“你願意我是誰我就是誰。”
“不,你選。你願意做晉王,我以後就以公主的身份和你相處。你願意做獵戶哥哥,我就做個獵戶的女人幫他操持家務。”
“我願意做後邊那個。從今往後,我隻要你孝敬我的額妮,能給我多生幾個孩子就好。”
“這都簡單,我答應你。”如鹽主動獻吻。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次日,宗翰帶著如鹽去見老夫人,夫妻倆雙雙下拜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樂得合不攏嘴,忙叫他倆起來說話。
當老夫人看清如鹽的相貌時,她拉著如鹽的手問道:“孩子,你到底是誰?你娘是誰?我咋看你這麽眼熟啊?你長得可真像太祖身邊的那位漢妃啊。”
如鹽道:“額妮,實不相瞞,那位漢妃就是我娘,我是她的女兒。”
“什麽?”老夫人和宗翰都大為震驚。
“當年兩國會盟,徽宗曾送了幾名宮女給金國。那些宮女裏就有我娘。”如鹽答道。
“你娘不是在冷宮嗎?”宗翰不解。
“是啊,她雖然是廢妃,可其他妃子怕她有翻身之日,就設計將她送給了太祖。我和我娘自此分別,沒想到就成了天人永隔。”如鹽哭得十分傷心。
老夫人感慨道:“好孩子,別哭了。怪不得我會看你眼熟。你娘也曾跟我說起過她在南朝的皇宮還有個女兒。哎呀,沒想到就是你!你原先一直是個小子的打扮,又是那樣的相貌,我實在是沒把你和她往一處想。原來你們真是娘兒倆啊。我見墨染時就覺得親切,可當時光顧著惦記設也馬,我沒想起來她像誰。今天見了自家媳婦才想起來。這可真是緣分。你娘性情和善、人品最好。聽說她有女兒,我就動過心思,可一想到她的女兒肯定是南朝的公主,我就估計我兒子沒戲了。老天爺還真疼人,幫我這老婆子達成了心願。真是謝天謝地了。”
宗翰見老夫人嘮叨個沒完,問道:“額妮覺得墨染會不會是鹽兒的親妹妹啊?”
“是不是都不要緊。墨染人很好,可憐無親無故的。我雖然很想照顧她,可一直都沒找到理由。這回好了,你們就說她是咱家媳婦的妹妹,把她領回來得了。”老夫人笑道。
“額妮真是菩薩心腸。”如鹽誇讚道。
一家人有說有笑,開始了新的生活。
墨染帶著阿文向文茵請教教育孩子的心得體會。墨染很慶幸能在如鹽的婚宴上邂逅文茵。來到東北這麽久,她身邊並沒有一個能聊得來的人。弦子雖然能聊天解悶,但兩人畢竟見識不一樣。如鹽雖然親切,可礙於身份不一樣,想說話也不容易。與文茵的邂逅到讓她感覺到心裏痛快了許多。
丫鬟通報說晉王和王妃來了,墨染和文茵忙起身相迎。從邢王府過來的如鹽見到墨染很是激動,她撲上前抓住了墨染的衣襟就往下撕扯。丫鬟婆子們都被如鹽的瘋狂嚇到了。阿文驚得哭了起來,文茵和弦子也忙上前阻攔。
“別攔我,都給我走開。我要看!”如鹽大叫著。
弦子見情況比較混亂,趕緊叫人去請兩位王爺過來解圍。
當宗望和宗翰趕過來時,隻見院子裏孩子在哭,女人們也都癱坐在地上爬不起來。如鹽騎在了墨染身上,墨染的衣服也被她撕扯成了碎片。
“染兒!”
“鹽兒!”
兩位王爺同時脫口而出,又同時趕上前去拉開二人。
宗翰拉起如鹽道:“你這是幹什麽!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如鹽一把抱住宗翰,喜極而泣道:“她是我妹妹,是真的!”
宗翰輕撫著如鹽的後背說道:“你也太著急了。我事先還提醒過你,有話慢慢說。”
宗望扶起墨染,讓弦子帶她去換衣服。
“王爺,染兒胸前有塊紅色的胎記。她真是我妹妹。”如鹽興奮地對宗望說道。
“她有胎記我早就知道。是你妹妹我倒是剛知道。雖然如此,娘娘也太心急了。”宗望笑道。
為了慶祝姐妹倆相認,宗望設宴款待大家。
宴席間,如鹽把在秦夫人處探聽到的來龍去脈說給了大家。原來,兩姐妹在出生時,其中一個嬰兒不哭不叫被誤認為是死胎,所以就被扔出了宮外。而墨染也拿出了自己帶在身邊的寫有琴譜的繈褓。眾人都感慨造化的奇妙。
宗望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總是很關照我家染兒,原來你們是一奶同胞。”
“隻有照顧好染兒,我娘的在天之靈才能安息。”如鹽解釋道。
“染兒除了我並沒有什麽親人。如今多了個姐姐和姐夫,以後她也多了份依靠。”宗望說道。
“王爺會不會立染兒為妃啊?”如鹽又回到了最在意的問題上來。
宗望答道:“我隻能保證永遠都愛護保護染兒。”
如鹽追問道:“要是染兒不做王妃,王爺願意換上常服嗎。願意一直都守著她嗎。”
宗望說道:“我當然能一直護著她,可是,若成了布衣我隻怕就不能守護她了。何必說這些呢。來,喝酒。”
如鹽聽了宗望的回答很是失望,卻又無可奈何。
墨染說道:“姐姐,我總覺得我的琴譜上缺了什麽。如今一想,也許缺的就是你的簫曲。我想和姐姐合奏一下試試。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如鹽當即同意了墨染的請求。合奏的曲子渾然天成,完美無缺。
馬車上,如鹽對宗翰哭訴道:“墨染還真是可憐,生下來就被娘扔掉了,僥幸活了下來又長在花柳鄉,國破家亡偏偏又被斡離不看中!被他看中可真是不幸中的大不幸啊!”
宗翰勸道:“她確實很可憐。但我聽穀神說福禍相依,好事壞事都是一體兩麵的。她被扔出來就避免困死在冷宮;雖然長在那樣的環境,卻學會了很多東西;斡離不雖然差勁,但他把她帶到東北,也讓她實現了行醫濟世的價值。所以我還是覺得我的鹽兒更可憐。”
如鹽把頭靠在了宗翰的肩頭,道:“既然你的鹽兒可憐,那你就多疼疼她唄。”
“嗯,那就把她從小到大的缺失全都給她補償回來吧。”
“我缺失的可太多了。你補得過來嗎?”
“一件一件來。先從你最缺的開始。”
“我最缺什麽呀?”
“父愛!你缺個爹。”
“討厭!”如鹽打了宗翰一掌,再次笑著偎進他的懷裏。
冬至。
“王爺叫咱們去吃餃子。你收拾好了沒有?”銀術可催問挺著大肚子的桂圓。
“嗯。你說將來咱們的孩子會不會被人罵成雜種啊?”桂圓很是擔心地問道。
“你怎麽會這麽想?是不是誰說什麽了?”銀術可關切道。
“誰也沒說啥。是我自己過不去心裏的這道坎兒。有時我真希望自己能像其他嫁了你們這些女真人的漢女一樣心大。可我就是做不到。”桂圓歎息道。
“那是因為你和她們的遭遇不同。水心夫人是因為婆盧火救了她幫她報了仇,王妃娘娘是因為來這邊找母親,墨染夫人是為了濟世活人。你這樣不開心,肯定是因為我沒能為你做什麽,我做的不如其他女真男人那麽好。我以後一定努力。別鬱悶了,孩子生下來就好了。”銀術可勸道。
“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可要是孩子能解決一切問題,不如不要打仗,看誰不順眼就和他生個孩子算了。”桂圓說道。
銀術可聽了桂圓的理論,笑道:“你怎麽也變得一肚子歪理邪說了?”
“這就叫嫁狗隨狗。”
銀術可笑道:“不如我們的孩子將來就叫狗兒。完顏狗兒。”
“不行不行!那還不讓人笑話死。”
“怕什麽,一個雜種而已。”
“去你的!不許你作踐我的兒子。”桂圓拍了銀術可一掌。
“你的孩子是哪來的?還不是跟我生的嗎!這名兒挺好的,賤名好養活。我也打了大半輩子仗,好不容易有了個孩子,我可是希望他能長長久久健健康康地活著。就叫這個名字吧。你也別生氣,就當是成全我了。”銀術可笑道。
“我可不許他叫什麽狗兒,名字是一輩子的事,可不能馬虎。孩子生下來,你叫你的,我叫我的。一會兒見了文茵和墨染,我問她們去。你隨隨便便就算了,我的兒子可不能像你。”桂圓大搖其頭。
烏祿攜著文茵樂顛顛地來到晉王府的後廚,但見各府的女眷們正有說有笑地忙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