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遇難
如鹽連忙擺手道:“不不不,可不敢這麽說。那都是神靈庇佑,是天意。不過,耶律大石自從去了西邊,可是一天都沒閑著。”
韓世忠奇怪道:‘殿下,今天咱倆不是給宋金兩國講和的嗎?怎麽又扯到耶律大石身上了?這不跑題了嗎?”
“沒,一點都不跑題。韓將軍您請看這個。”如鹽把耶律大石的信遞給了韓世忠。
見韓世忠皺著眉毛看了一陣,如鹽笑著說:“將軍啊,信拿倒了。”
韓世忠很尷尬地說道:“我才疏學淺,看不懂這番邦天書。”
“呀,那可咋辦?我雖然看得懂,但給將軍講了將軍又未必會信我。必須得找個能看得懂契丹文的人才行。”如鹽說道。
韓世忠讓如鹽稍等片刻,向身邊的副官耳語。
少傾,瓔珞翩然而至。她見了如鹽很是高興,上前行禮問安。
如鹽見了瓔珞也很是高興地上前問好道:“姐姐!好久不見,姐姐別來無恙?”
瓔珞答道:“托殿下的福,我一切都好。”
如鹽請婆盧火把帶來的禮包遞給瓔珞道:“我特地給姐姐帶了點會寧那邊的糧食和木耳鬆茸,留著你做煮飯調羹用。”
瓔珞大喜道:“太謝謝殿下了。回來之後我也很想念那邊的吃食。那邊的糧食還真是比我們這邊的好吃。”
如鹽笑道:“姐姐愛吃,將來我也叫人多給你送些過去。”
韓世忠見兩人沒完沒了地嘮家常,醋意滿滿地打斷道:“瓔珞啊,叫你來是想讓你幫我看看這封信。我看不懂契丹文啊。”
瓔珞接過信迅速地掃了一遍,說道:“耶律大石在向西域擴張,很多西域小國都仰慕他的治國才能向他俯首稱臣了。不過他一天都沒有忘了回歸中華的心。他問如鹽大人宋金戰勢如何,能不能伺機東顧。”
“啥?都已經被打出了中原,他還賊心不死惦記著回來啊?”韓世忠大驚。
“人家在內心裏一直都把自己當成是中國人,憑什麽不想回家呀?”瓔珞笑著反問道。
“那他要是回來的話。”韓世忠思量道。
“他要是回來,那就等於是猛虎歸山啊。若是他成了氣候,第一個就會來找金複仇,金要是滅了,下一個就是。”如鹽看著韓世忠不說話。
韓世忠倒吸了一口涼氣。片刻,他問如鹽道:“殿下,這封信我能抄一份嗎?耶律大石有這份心思,我必須上報給皇上。”
如鹽笑道:“將軍有用就拿去吧。對啊,咱們得防患於未然。所以,今天這次和談,我覺得也不光是因為眼下的這場小糾紛吧。”
韓世忠也附和道:“對對。看問題還得看大格局。劉豫的那點雞零狗碎其實根本不足掛齒。”
如鹽也點頭道:“嗯嗯。我們與其在這兒互相咬,給大石休養生息的機會,不如且冷靜下來,好好想想這仗到底要不要繼續打了。”
“殿下真是高人,威震西北名不虛傳。”韓世忠向如鹽挑起了大拇指。
“不敢當,將軍謬讚了。”如鹽笑著說道:“將軍啊,我們還是聊聊講和的條件吧。無條件的和平,跟誰說了誰也不信啊。”
“說吧,你要什麽條件。”韓世忠直爽地問道。
“請將軍把搶去的土地還回來。”如鹽說道。
“還?還給你我那些戰死沙場的弟兄們又算什麽?”韓世忠不同意。
如鹽說道:“不還的話您還會失去更多的弟兄。將軍,二者相權取其輕啊。再說,既然宋金的未來您也已經了然於心,幹嘛還過不去武死戰的那道坎呢?”
韓世忠說道:“我本來就是武將,不死不忠。”
如鹽笑道:“您隻有活著才是對高宗的忠。活著的人才有資格談未來。想盡忠的手段也未必隻有一種,條條大路通臨安嘛。瓔珞姐姐當初要是放棄了,也沒法再見到您了不是?”
韓世忠思忖再三,終於說道:“殿下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將軍請講。”如鹽覺得韓世忠這是接納了他提出的條件才這樣說的。
韓世忠說道:“讓金國皇帝罷免劉豫,我不想再見到這條無事生非的看門狗。”
如鹽豎起大拇指道:“韓將軍真不愧是蓋世豪傑,就是眼光長遠。其實,當初設立大齊的想法晉王也是不讚成的。不過呢,唉,一言難盡。可話又說回來,虧了劉豫瞎這麽一折騰,我才得以見到一代英豪韓世忠大將軍。”
韓世忠聽了如鹽的一番說辭,感覺耳朵都要被甜得化掉了。得意之餘,他勉強嚴肅地板起臉來說道:“這麽說殿下也是支持撤掉齊國的嘍?”
如鹽連忙說道:“那是自然。我雖然沒眼光沒想法,但我就是佩服韓將軍的為人,您說的話是不會錯的。”
韓世忠有些招架不住如鹽的阿諛奉承,道:“既然如此,太子殿下就算是同意了?”
如鹽答道:“我肯定是完全支持您的說法的。但敝國的事情比較複雜,我沒法擅自做主。廢立之事到底還是得和金烏珠元帥商量了才能定下來。”
“等一下,我也有個請求。”瓔珞對如鹽說道:“韋妃娘娘是六哥的生母。要是殿下能說情,歸還韋妃娘娘的話,六哥一定會感念殿下這個人情。”
“好說好說。我回去了一定和皇上還有那些主事的人說。”如鹽連連應承。
會談時,婆盧火一言不發,隻是一個勁兒地盯著韓世忠腰間的那把寶刀看。如鹽在返程途中對婆盧火說道:“我知道大哥惦記著那把刀,等咱們雙方講好了,我一定幫大哥要回來。”
“真的?哥哥先謝謝你了。”婆盧火高興道。
如鹽笑道:“客氣啥,那刀本來就應該是您的,必須物歸原主啊。”
會談結果讓劉豫恨得發狂。金國情況那麽複雜,撤銷齊國到底是不是韓世忠提出的條件誰說得準?說不定是那個野太子的一麵之詞。要想保住自己的位置,就得證明自己有用。想要證明自己有用,就得替金人打仗。可現在金宋兩國都不想打,若想挑起爭端,隻能製造借口。殺幾個草民是沒什麽用的,隻有殺個皇族才夠分量。那個叫什麽如鹽的野太子,不正是上天送過來的嗎?
次日,劉豫邀請如鹽視察齊國民情,求如鹽在他被罷免後在太宗麵前美言幾句。當視察隊伍走進一片農田時,忽然殺聲震天。一群義軍打扮的人朝視察隊伍掩殺過來。劉豫高叫不好,忙讓如鹽先跑。如鹽也蒙了,他來不及多想就催著胭脂雪慌不擇路地跑掉了。就在逃跑的過程中,如鹽猛然覺得後心一陣疼,眼前一黑,人就趴在了馬背上。
再次醒來時,如鹽發現自己正躺在營帳的床鋪上,墨染守在她身邊。
墨染見她醒了十分高興地說道:“你放心吧。這些天都是我一個人在照顧你的。我說你的傷勢太嚴重不能給人看,就把他們都擋在外邊了。沒人知道你的秘密。”
如鹽這才鬆了一口氣,問道:“我是怎麽回來的?”
“是你的馬把你馱回來的。”墨染答道。
“哦,雪兒呢?她怎麽樣了?”如鹽關切道。
“它也受傷了,腿上、腰上都中了箭。不過好歹是保住一條命,你不要記掛它。動物比人壯實,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墨染安慰道。
如鹽說道:“它救了我,我給它養老。”
墨染笑道:“恩情慢慢還,你先把自己養好了才是正經。對了,聽說你在逃跑時,不知從哪裏還竄出來幾隻豹子。它們和義軍們撕扯,給你和胭脂雪留出了逃跑的時機。這些豹子該不會是你養的阿福阿喜帶來的吧?”
“真的嗎?我被射中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竟沒看見這樣的一幕。”如鹽很是遺憾地說道。
說話間,隻聽外邊的兵卒們都齊聲請安說:“參見晉王。”
如鹽大驚失色。
墨染道:“你別動,我去攔他。”說著,墨染就去了帳子門口,她擋住宗翰的去路說道:“見過王爺。”
“嗯。”宗翰繞過墨染直奔帳子。
墨染上前一步擋住宗翰道:“王爺止步。殿下重傷,不宜見人。”
“我除外。”宗翰給自己下了個特赦。
“不行!你也不能進!”墨染急了。
宗翰當然知道墨染的真正意圖。他環視四周,見宗望和宗弼過來,說道:“斡離不,你的女人不讓我進帳子,把她帶走。”
宗望見宗翰麵沉似水,知道發了威的老虎是不能招惹的。他趕忙把墨染扛在肩上,對宗翰道:“我家染兒不懂事,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你快放我下來!”墨染在宗望肩膀上甚是窘迫,不顧一切地捶打著宗望的後背。
“你們都回去吧,我先看她一眼。”宗翰說道。
宗望應了一聲,就帶著宗弼,扛著墨染回去了。
如鹽見宗翰進來,很緊張很防備地躲向角落。
看著如鹽的憔悴與疲憊,想起她平日裏的種種,宗翰的心中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