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權謀
李萬年答道:“陛下稍安勿躁。完顏宗翰的兵馬向來強悍,就算我們和大石聯手,怕也未必能打出個什麽結果來。萬一大石敗了,我們豈不是會因此得罪金人?雖然我們和金人沒有深交,但也算是建交了。可大石則不然,他們與金國不共戴天。”
“所以麽,不幫大石,我們不仁義,得罪金人,我們得不償失。”李乾順苦悶地撓頭道。
李萬年說道:“前些天,萌骨使者也希望能與我們聯手……”
李乾順不屑地說道:“萌骨?哼。他們才幾個人幾匹馬?也好意思說和我們聯手!”
李萬年附和道:“是啊,他們的軍隊還不是不成氣候的流寇一般?隻怕他們隻是張羅,根本也不能出力。現在臣最擔心事是金人與大石征戰會借機侵占我國的城池。”
李乾順用力點頭道:“這也正是本王的心腹大患,這可如何是好?”
李萬年沉吟片刻道:“臣以為,此時我們必須先加強與高昌國的聯係。萬一我們受到牽連,還可以拉上高昌一起對抗金人。但是現在還不到箭在弦上的一刻,臣可以致信金帥,講金與西夏是友邦,估計他們也不會把事情做絕。”
“友邦?上次他們管咱們借馬的事怎麽算?耶律大石他們也真是的,他恨金人就跟金人打去,幹嘛拉著咱們下水?”李乾順憤恨地說道。
李萬年無奈道:“唉,他要是問起來,我們就隻能如實告訴他了。那都是大石的人幹的。”
李乾順說道:“甚好!這時我們作壁上觀,收漁人之利總比去當炮灰得好。”
“陛下聖明。”李萬年說道。
李乾順忽然想起了阿布力孜一行人等,他問李萬年道:“那麽,為了與金人有回旋的餘地,我們還是把阿布力孜他們送走為妙?”
李萬年回答道:“大王所言極是。我們悄悄地放他們走,不要讓萌骨人生事,不要讓金國來的人質死在我們這裏。強盜們在拉人入夥時都會殺人栽贓。大王您千萬不能中了萌骨人的詭計。”
李乾順點頭道:“對,對。千萬不能讓他們出事。”
君臣倆合計出了對策,各自分頭行動。李乾順聲東擊西與召爾周旋,李萬年暗度陳倉送走了阿布力孜一行人等。
待召爾有所察覺時,阿布力孜早就走遠了。召爾心中氣惱,卻不好發作,隻好找了個理由辭別了李萬年,繼續向西追趕阿布力孜。他心想:萬一趕不上這夥人,我就隻能聯合亡遼餘黨了。
耶律大石得知召爾一行人等的來意,十分高興。他心想:若是草原各部能起兵造反,金國就會腹背受敵,這樣我就能報仇雪恥了。
召爾心想:也不知這些亡國奴、喪家犬能不能有必勝的把握。若讓草原各部助戰,一旦損兵折將傷了元氣,就成了偷雞不成蝕把米。我不如先探一探他們的口風。若是準備得好,我就錦上添花。若是不好,那我也犯不上雪中送炭。於是,召爾問耶律大石道:“金軍來犯,陛下和西域諸國可有應對之策?”
耶律大石搖頭道:“剛開始西夏還是很積極地在配合我們聲討金國。可最近也不知怎麽了,他們對金人的反應不像當初那樣強烈了。朕已經派出了探子,正在打探消息。”
召爾心想:必然是西夏人覺得自己得不到什麽好處,所以不想再蹚渾水了。他對耶律大石說道:“陛下,若是高昌國不肯發兵,我們又當如何是好?”
“這,唉。”耶律大石歎氣道:“我們原是與那高昌國有約在先的。同進同退,同生共死。”
召爾問道:“張羅給高昌王子伸張正義的是西夏人,高昌那麽被動,真的能和我們同進同退嗎?”
耶律大石沉默片刻,反問召爾該怎麽辦。
召爾建議道:“現在人質在高昌國手中。隻要殺了那人質,高昌君臣就百口莫辯,隻能和我們共同抗金了。”
耶律大石心想:這廝倒是個心狠手辣的。
召爾又說道:“金帥的人馬已經到了山西境內,他們很快就會來到這裏。我們若是被他各個擊破,反倒不美。望陛下速做決定。”
耶律大石道:“將軍說的雖然有道理。可朕還是覺得隻要有人質在手,金人就不敢輕舉妄動。如果高昌他們願意出兵,不如許諾等打敗了金國分他們一些好處。如果把事情做絕,萬一不能取勝,隻怕我們和高昌也難以很好地相處下去了。”
“陛下。”召爾還想勸諫。
耶律大石不想跟召爾廢話,道:“好了,好了。將軍下去休息吧,朕自有定奪。”
召爾心想:這個耶律大石,真是個首鼠兩端的廢物!指望他就等於沒指望。
又經過十多天的跋山涉水,阿布力孜一行終於到了高昌。
“兄弟,一會見了國王,我說的那些你可要記住啊。”阿布力孜提醒道。一路上,阿布力孜與如鹽相處融洽,又迫於宗翰的大軍步步緊逼的壓力,便與如鹽兄弟相稱。
如鹽笑道:“多謝大哥提醒。您的話我全都記在心裏了。”
阿布力孜引如鹽上殿麵聖。如鹽偷眼觀瞧高昌的十幾名文武官員,心想:這樣的小國家自保都成問題,更別說能與金國叫板了。
阿布力孜指向如鹽道:“大王,這就是臣從金國押解來的與王子殿下發生衝突的金使如鹽。”
國王命如鹽抬頭,眯著眼睛瞧了瞧他,問王子道:“阿勒泰,他就是衝撞了你的人嗎?”
王子阿勒泰起身上前辨認,回複道:“父王,就是他!”
國王讓阿勒泰王子退在一邊,問如鹽道:“你說,阿勒泰在你們那邊到底偷了錢沒有?”
如鹽心想:我要是回答沒偷,他肯定會問我“既然沒偷,為何誣陷好人”。我要是如實回答,他還會不高興。於是,他轉轉眼睛回答道:“大王,我聽說孔子有個最得意的學生叫顏回,顏回最是尊師重道。但有一次他做飯時卻先吃了一口鍋裏的米飯。有人看見了,就告訴孔子說顏回兩麵三刀。可實際上,顏回是在吃掉在鍋裏的灰。大王認為顏回是不是個兩麵三刀的人呢?”
高昌國王思量一番道:“如果是從顏回的本心來說,他當然不是個兩麵三刀的人。”
如鹽笑道:“可他確實比孔子先吃到了米飯,這也是事實吧?”
阿勒泰著急地說道:“父王,兒臣也不是在偷百姓的錢,拿的是一個小偷偷的別人的錢。我的本心也是給那小偷個教訓。不成想這個人隻看到我做事,沒看到我的本意啊。”
如鹽答道:“可殿下並沒有當場指認出小偷,所以背鍋的隻能是您了。”
“我不服!”阿勒泰叫嚷道。
高昌國王製止了阿勒泰說道:“他說得對。世人是很少能知道本相的,都隻是在看到事實之後就大呼小叫。如果你沒有證據能證明你的本心,那就隻剩事實了。”
君臣們正在講道理時,從外邊進來了一個壯實的漢子。他見了國王上前施禮道:“臣斯拉木參見大王。”
“愛卿平身。”高昌國王說道。
斯拉木瞪了一眼如鹽說道:“你這廝就是汙人清白的小子嗎?我看你這眼睛也是瞎的,不如摳出來算了。”
見斯拉木要動手,阿勒泰忙阻攔道:“使不得,他要是瞎了就更看不到我的本意了。大將軍息怒,且把這小子交給我,我一定要讓他看到我的本意。”
斯拉木見王子說話,才放過如鹽。
阿勒泰對國王道:“父王,我還想問這小子幾句話,能不能……”
國王衝他揮揮手,讓他帶如鹽出去。
阿勒泰帶如鹽到禦花園問道:“後來你收到了替我墊付的五文錢沒有?”
“啊?什麽?”如鹽被阿勒泰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傻了。
阿勒泰立即拉下臉說道:“我就知道阿布力孜不會辦事。我讓他去還你錢,他竟敢跟我兩麵三刀。”
如鹽才聽明白阿勒泰在說什麽,於是笑道:“算了吧,才五文錢而已!算了算了。就當我請你的。”
“那可不行。”說著,阿勒泰從口袋裏翻出一塊碎銀子道:“這個給你。我們這兒不花你們的錢,隻能用銀子還你了。”
如鹽見阿勒泰堅持,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見如鹽接了銀子,阿勒泰才高興地問道:“哎,我問你,我在高昌可是第一勇士,你那天是怎麽把我摔倒的?我咋一直沒想明白?”
如鹽心想:這王子可比完顏宗翰病得嚴重多了。
阿勒泰央求道:“你再演示一遍。我也跟你學學。”
有宮女上前稟報道:“殿下,賽裏木公主求見。”
阿勒泰聞言大驚道:“啊!你沒告訴她我不在嗎?”
宮女答道:“奴婢說了。可公主不信,正在往裏闖。”
“什麽!你們真是廢物!看我回來怎麽罰你們。不行,我得快點跑。”說完,阿勒泰抓起如鹽的手拔腿就跑。
如鹽一個沒站穩,就摔在了地上。他問阿勒泰道:“喂!你跑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