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拜師
宗敏擺擺手說道:“就算你沒有貪汙,你迫害百姓也一樣永世不得超生。賠償款的去向本官自會追蹤,你這樣的連蒼蠅都算不上的蛆蟲就等著朝廷的最終發落吧。”
一幹人等被押解下去後,宗敏又親自把賠償款發放給了百姓們,對眾人好言相勸。百姓們得到了錢又領回了土地,都對宗敏交口稱讚。宗敏送走了百姓,又對文茵說道:“你的冤屈我都知道了。隻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恐怕是我一時之間不能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呢。”
文茵歎息一聲說道:“如果說這件事像大人所說會牽扯到太子,我也知道您的難處了。您已經幫我們懲治了那些直接禍害我們的惡人,我們也算是出了一口氣。宋神宗早就死了,世上哪還能出得了包拯那樣的青天大老爺呢?”
這句無奈的反問激得宗敏立即寫下了一份奏折,他對文茵說道:“姑娘且在此稍後,我這就去麵見皇上彈劾太子!”
不待文茵表態,宗敏便已經快步走出了帳子。文茵被扔在了帳子裏,隻好枯坐著等待宗敏的歸來。正在她等得百無聊賴之際,從帳子外邊跑進來一個衣著華貴的小男孩。這男孩正是烏祿,他聽說阿瑪要陪著太宗巡幸長白山,便心裏長草似的吵著要跟去。秦夫人也覺得與其牛不喝水強按頭地逼著孩子讀書,倒不如讓他跟出去玩玩散散心得更好。就這樣,烏祿也跟來了長白山。
烏祿見阿瑪不在,帳子裏隻有個土裏土氣的村姑,便問文茵道:“你是誰?看見我阿瑪了嗎?”
文茵問道:“你阿瑪莫非就是帳子裏身材魁梧的王爺嗎?他去見皇上了,估計要得一會兒才能回來呢。小郎君不妨在這裏稍等片刻。”
烏祿很驚異文茵一口流利的女真語,便好奇地問道:“看你的打扮不像是女真女子,但你的女真話說得倒是地道。那你會說漢語嗎?”
文茵笑道:“我們村是個胡漢雜居的所在,我會女真語不足為奇。漢語是我的母語,我當然會說。”
烏祿聞聽此言來了興趣,忙問道:“那,你會寫漢字嗎?”
“我隻認識幾個字而已。”文茵謙虛地說道。
烏祿把文茵的客套當成了實話,他有些失望地說道:“本來我還想問問你‘虎’字和‘豹’字的區別呢。虎和豹既然都是長大了的貓,為什麽兩個字的差距這麽大。姨娘說漢字造字講理,我就沒看出來這兩個字能講出道理來。”
文茵笑道:“如果是楷書的寫法,這兩個字的差別是很大。要是換成篆字,倒是還講得通。”說完,文茵蘸著杯子裏的水給烏祿演示了兩個字的篆字書體,並解釋道:“篆字的‘虎’就像是畫的老虎的正麵,這上頭是它的王字斑紋,下邊是它的兩隻前爪。再看‘豹’字,它的右半邊類似老虎舒張開的身體,而左邊的立貓旁是豹子身上圈圈點點的花斑。總之,這兩個字寫得還是很像虎豹本身的。”
烏祿聽完恍然大悟,他起身給文茵見禮道:“原來姐姐是有大學問的人!方才是我狗眼看人低,不識金鑲玉,姐姐勿怪。”
兩人剛重新認識,宗敏就進了帳子。他對文茵說道:“皇上聽說了太子的所作所為,就叫人打了他五十板子讓他長長記性。念在太子是初犯的份上,皇上對他小懲大誡。”
文茵聽了忙跪謝宗敏替她伸張正義。宗敏攙扶起文茵,又問烏祿說道:“你這孩子,大白天的不想著去看看書,就知道東跑西跑。”
“阿瑪,我聽說看書一定要等到晚上在鄰居家的牆壁上鑿個洞借光才能讀書。人家古代的先賢就是這麽幹的。我得向古聖先賢學習才對啊!”烏祿狡辯道。
文茵糾正道:“小郎君說的這個人叫匡衡。他小時候雖然讀書刻苦,但是長大後做官卻是個拘泥於小節的人。西漢有個抗擊匈奴的大將軍陳湯,他擊敗匈奴後,還說了一句被人們千古稱道的狠話‘犯我強漢,雖遠必誅’。匡衡因為聽說陳湯貪了繳獲的戰利品就要彈劾他。好在漢元帝看在陳湯用最小的成本做出了最大的功績的份上沒有追責陳湯,反而給他加封了關內侯。而匡衡呢,他到後來卻把國家的土地變成了他的私產,被漢元帝貶為平民。由此可知,匡衡是個有些小聰明,但沒有大智慧的人。小郎君還是不要把這樣的人樹成榜樣的好。”
宗敏聽了文茵的一番見解連連稱讚。
烏祿央求宗敏道:“阿瑪,文茵姐姐懂得可多了。要不,您也別再給我請什麽先生了。我就想跟她學。”
宗敏也覺得文茵是個難得有見識的人,便請文茵留下做了烏祿的先生。
從太宗的帳子出來,宗翰思量著如鹽現在雖然會騎馬會打飛石,卻還沒學會射箭,就想借著來長白山的機會教如鹽射箭。女真人以擅長騎射著稱,像如鹽這樣謀生的技術隻會一半兒的人且不說算不算女真人,就連一般的東北住民他也趕不上。沒有應對嚴苛的環境的能力的人是沒法在條件艱苦的東北活下來的。
二人騎著馬向山林馳騁的途中,如鹽聽說宗磐已經被處分,就對宗翰說道:“哥哥也太敢說了。像肅清朝綱這樣的話,換了第二個人怕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您就不怕被太子記恨嗎?”
宗翰答道:“我隻是就事論事。他恨我又能怎樣?”
如鹽笑道:“是啊,他是又恨您,又扳不倒您。”
宗翰冷哼一聲道:“皇上隻知道這一件事。但蒲璐虎辦的其他的荒唐事還有很多。”
如鹽說道:“但他畢竟是皇上的親兒子,再打臉也不能說呀。”
“他那種人,德不配位。讓他做大事就會出大亂子,讓他做小事就會出小亂子。總之,他可真是個扶不起來的阿鬥。不提他了。兄弟,一會兒咱們要是遇見什麽猛獸,你可不要害怕。”宗翰怕如鹽第一次狩獵會慌了手腳,就提前給他提了個醒。
如鹽笑道:“跟在哥哥身邊,我還有什麽可怕的?哥哥能在百忙之中教我狩獵,我感謝哥哥還來不及呢。”
宗翰也笑道:“我們雖然一起打死過一隻老虎,但你上次那樣不算是狩獵,頂多是虎口餘生。今天我教你正經跟這些野獸周旋的本事。你生在這片土地上,不會打獵哪能行。走,咱們進山!”
宗翰說完就在胭脂雪的屁股上踢了一腳。胭脂雪吃痛,箭一樣地帶著如鹽向前衝去。宗翰也拍了烏雲豹一巴掌提速進山。
二人進山沒多久就發現了一頭花斑豹子。宗翰瞄準豹子,射出一箭。豹子狡猾,聽到身後風聲險惡,繞個彎子,但是依舊被射中了左後腿。
“駕!”看見獵物受傷,宗翰知道它跑不遠了,催烏雲豹加速追趕。如鹽也緊隨其後。
豹子拚命地向西北角林子裏跑去,林深葉茂,宗翰不見了那豹子的蹤影,隻得放慢速度,沿著地上的血跡追趕。
走到林子邊,如鹽製止道:“哥哥,我們不要往裏走了吧。林子裏也許會有危險。”
宗翰卻不聽勸地說道:“你若怕了,便在這守著。我進去把它追出來。這畜生耗了我一天的時間,今天說什麽都要扒了它的皮。駕!”
如鹽見不能勸阻,隻好也追上去。他大喊道:“哥哥,等等我呀。”
又追趕了一段,宗翰勒馬,聽林子裏有響動。示意如鹽安靜。果然,一陣惡風向二人撲來,眼見剛才那隻豹子凶狠狠地騰空而起,吼叫著撲向如鹽。胭脂雪被嚇得四蹄發軟不能動。
宗翰猛朝如鹽飛起一腳,把他踢下馬背。自己抽出腰刀,舉過頭頂,順著豹子飛騰起來的弧線,劃開了它的肚子。豹子的血淋在他的身上,臉上,也灑在了烏雲豹的身上。負傷的豹子並沒有馬上倒下,而是打起精神繼續和獵人周旋。宗翰連續向它射了幾箭,豹子才頹然倒地。
“好個畜生,淋我一身腥臭。”宗翰下馬,踢了一腳豹子的死屍,又回頭看向如鹽道:“你沒事吧?”
如鹽冷汗淋漓地說道:“多虧哥哥搭救及時。不然,我倒是要被它先扒了皮。”
宗翰歎道:“唉,隻可惜,我拿不到一張完整的皮了。”
如鹽好奇地問道:“哥哥,那隻豹子為啥跑進樹林又回來呢。它可以跑得遠遠的,林子裏那樣黑,我們未必能追上呀。您說林子裏會不會有它的什麽秘密啊?”
宗翰不禁笑道:“一個畜生,能有什麽秘密可言?你這孩子,想法真多。”
如鹽央求道:“我想去林子裏邊看看,哥哥陪著我一起去。”
“好奇心這麽重,你還真是個小孩子。”宗翰擰不過如鹽隻得陪他去樹林裏探險。
最終,他們在林子深處發現了兩隻小豹子。它倆長得隻有家貓般大小,看見生人來了一副驚懼恐慌的樣子。豹子費勁心思地繞路,其實是為了保護幼崽,毅然決然地反撲回來,也是為了保護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