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救援
掛在風箏上的如鹽手裏提著許多大包的口袋。當胭脂雪衝入敵陣時,如鹽就將口袋點燃投擲下去,之後亂軍中就發出了一聲聲的巨響。原來,那口袋裏裝的都是爆竹。燃爆一個,其他的也會跟著爆炸。這些爆竹都是金軍在經過流寇騷擾過的村落時,如鹽從小販手裏搜羅來的玩意。最初,如鹽隻想放炮仗玩,就買了一些帶在身上,不想竟然在今天派上了用場。
爆竹引發的混亂讓邵若壽的人馬無暇追擊宗翰等人,隻能整合軍隊,力圖不要讓被驚到的馬匹繼續互相影響。
如鹽投擲光了爆竹口袋,就向胭脂雪吹口哨示意撤退。胭脂雪收到命令,立即閃電一樣地衝出亂軍。如鹽也迅速收起連接在馬背上的繩子,並回手割斷了身背後的軍旗。當他落在馬背上的一瞬,便狠狠拍了馬屁股一巴掌,催促道:“雪兒,快逃!”
當如鹽趕回軍營時,見高慶裔正安排請來的郎中們給宗翰會診。
希尹對高慶裔道:“王爺昏迷不醒,我們必須選個人來主持大局。先生認為誰最合適?”
高慶裔道:“能代王爺掌管帥印者非大人莫屬。”
希尹有些猶豫地說道:“這,恐怕……”
“大人,現在不是謙讓的時候。還請以大局為重。”婆盧火說道。
得到婆盧火的認可,希尹變得底氣十足。他派人去報知銀術可火速過來調兵支援。
王爺傷勢如何?高慶裔問郎中們。
一個須發飄白的老郎中說道:“大人,我輩無能,不能替王爺解毒。大人還是另尋高明吧。”
高慶裔聞聽很是著急,他對郎中說道:“這,先生,就算是不能解毒,可有方法阻止毒性發作啊?王爺生命垂危,好歹請先生盡力一試,我等也好再去尋解藥。”
老郎中答道:“大人,一般人中箭之後一天之內必死無疑。可王爺體魄強健,起碼還能堅持三兩天,解鈴還須係鈴人,大人還是速速找到那正主的解藥才是啊。”
如鹽聽郎中們這樣說,心知知道大事不妙。他忙湊上前查看宗翰的情狀。他雖然不通醫理,但無論是什麽毒,延緩毒性蔓延的處理方法是一樣的。他在宗翰後背切了止血的經脈,抽出匕首在火上燒了燒,便打算剜除留在宗翰體內的箭頭。
“你要幹什麽?”高慶裔忙上前製止。在高慶裔看來,現在連正經的郎中都不行,這個毛頭小子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可宗翰對於他和蕭妃來說還是很重要的,誰拿宗翰的生死開玩笑,就是拿他們複國的誌願開玩笑。
如鹽對高慶裔說道:“先生,王爺已然如此,我們放手一搏說不定還能把王爺救活。再拖延下去,隻怕是大羅神仙也沒辦法了。”
如鹽不再解釋,他用刀子敏捷地起出箭頭。黑色的血就從宗翰的後背湧出。直到宗翰的血變成鮮紅色,如鹽才停止放血給他塗抹上了止血藥粉,替他包紮起來。如鹽擦去腦門上的汗水,對希尹道:“大人還是想辦法快些拿到解藥吧。奴才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希尹說道:“好兄弟,辛苦你了。我們這就想辦法,你在此好生陪護王爺。”
如鹽應允了希尹,便送眾人離開。見宗翰昏迷不醒,如鹽心想:不是我不顧兄弟情義。你現在這樣,都是當時不肯聽勸的下場。聽說你們女真人有殉葬的風俗。可我這年輕輕的,人生一片大好,才不想陪你去死。咱們啊,就此別過了。想到這兒,如鹽就開始收拾金銀細軟,做出走的準備。
“兄弟,快跑,如鹽。”昏迷中的宗翰在病榻上神誌不清地*著。
如鹽聞聽便停下動作,走到宗翰的臥榻近前。果然,他又聽見了宗翰的叫喊聲:“別管我,快走,如鹽。”
見宗翰在半昏迷的狀態下心裏還在牽掛著他,如鹽反倒感動起來。他握住宗翰的手說道:“哥哥,我就在這。你去哪我就去哪,不會棄你於不顧的。”
“如鹽,如鹽。”宗翰的手十分無力地垂下去,嘴裏卻依舊在叫著如鹽的名字。
“老子真是欠了你的!也罷。就再陪你幾天。”如鹽下定了決心。
婆盧火拿著射倒宗翰的箭頭仔細端詳。他發現這箭頭的構造不同一般,上邊有個葫蘆形狀的裝置不知是什麽。想到水心了解兵器的打造,婆盧火就向她請教其中的奧秘。
水心看過箭頭便撲簌簌地掉下淚來。她說道:“這樣的箭頭隻有我父親做的出來。邵若壽能有此物就說明我父親已被他擒去了。”
“什麽!”婆盧火大驚。
“我爹最恨征戰,想來他是被逼無奈才助紂為虐的。”水心下跪道:“將軍若能搭救我父親脫離虎口,水心願做牛做馬服侍將軍。”
婆盧火忙攙扶水心起來,答道:“現在王爺中箭昏迷不醒。我縱有寶刀在手,也不敵萬人。你父親又在那賊子手中,這便如何是好!”
水心說道:“將軍,水心願意為將軍打造一副鎧甲,保將軍不受此賊陷害。”
婆盧火聞言大喜道:“你會做鎧甲?正好現在大軍原地待命,有時間隨便你打造。等再出戰,我必生擒此賊,替你報仇。”
“多謝將軍。”水心又要下拜,被婆盧火攔住了。
邵若壽擊退了金軍,誌得意滿。這是自從他上任以來第一次和金軍的正麵交鋒。雖然說仗打得有點虎頭蛇尾,不過畢竟射了金帥一箭,也算沒白忙活。此時,他正和城中的好友、副將等人興奮地講著自己在戰場上立下的不世之功。朋友們聽他說得快活,也都跟著附和逢迎。一時間,邵若壽是說不盡的春風得意。
有人提議道:“將軍今天這樣高興,不如咱們找個好去處好好慶賀一番。如何?”
又有人說道:“好地方。哈哈。那莫過於延春閣了。聽說最近那裏新進了不少歌舞精妙的女子。”
邵若壽正要點頭,從外邊進來一個紫衣少女。她用妙曼的聲音問道:“邵郎要去哪?也帶上奴家吧。”女子走進來,向在座的男子們行了個萬福禮。眾人見了那女子,都在心中暗自稱讚:好一個豔驚四座的美人!
邵若壽本來滿心歡喜,見了這女子,卻不悅地說道:“你來這做什麽?一個姑娘家,終日裏跑來跑去的像什麽樣子?”
女子被他訓斥得十分尷尬,紅著臉辯解道:“奴家聽人說邵郎在城外打了個大勝仗,所以來給邵郎道喜……”
“嗯,你也賀過我了,我也領了你的心意。現在,我們還有正事要說。你還是趕緊回去吧。”邵若壽對那女子下了逐客令。
“哦,那奴家就不打擾了,先行告退。”紫衣女子垂頭,行禮而退。
見她走遠了,邵若壽的情緒才稍稍好轉。眾人並不敢過問二人關係,隻能胡亂揣測。
邵若壽道:“走,咱們去延春閣。”
眾人見他高興,都前呼後擁眾星捧月般地往外走。
?角落裏,紫衣女子看著他們亂哄哄而又異常興奮的背影,滾燙的淚水落寞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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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若壽等人到了延春閣,鴇母立即歡天喜地地迎接出來。她對邵若壽招呼道:“這不是邵將軍嗎,可有日子不見您了。姑娘們都要想死您了。”
不待邵若壽開口答話,便有人一邊替邵若壽吹噓一邊討好地說道:“媽媽,今天咱們將軍一箭就射死了那金狗。你快把新進來的漂亮姑娘叫過來給咱們將軍慶功。”
鴇母立即奉承道:“哎唷,將軍真是神勇無敵。有道是英雄美人,我這就把家裏新招進來的姑娘叫過來。”
伴隨著年輕女子們的嬉笑聲,從裏屋嫋嫋娜娜地走出幾名豔麗的女子。她們給客人們見禮後,就各自陪伴在一名恩客身邊,巧笑倩兮。
邵若壽看著身邊的女子,心想:這樣的也敢出來做生意麽。倒不如家裏纏著我的那個瘋婆娘。他向鴇母問道:“媽媽,這就是這裏上好的姑娘了?也不見有什麽特別之處啊。”
鴇母笑道:“唷,這些女子還不好麽?她們都是老身精心*出來的。快,你們趕緊給將軍唱個新曲子聽聽。”
於是女子們便伴著管弦輕歌曼舞討好邵若壽。
“將軍,這菜名叫旗開得勝。聽說將軍大敗金狗,為咱們百姓除害,奴婢鬥膽敬將軍一杯。”正在邵若壽聽曲時,一個使喚丫頭給邵若壽的桌子上添了一盤菜,並斟滿了酒杯,雙手呈給他。
邵若壽聽這丫頭說話口齒伶俐,便來了興致,笑問道:“你倒會說。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
“奴婢雪兒,今年十三歲了。將軍請。”化名為“雪兒”的如鹽擎起了酒杯。
邵若壽心情大好,他又問道:“你若誠心敬我,可願跟我喝個交杯酒?”
“將軍錯愛,奴婢不敢不識抬舉。”說罷,如鹽就與邵若壽喝了個交杯。眾人見了都起哄般地叫好。如鹽放下酒杯笑道:“將軍慢用,奴婢去給將軍催菜。”
邵若壽攔住如鹽道:“催菜就讓別人去吧,你留下來陪本將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