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會師
宗望與宗翰在汴梁城外會師。宗翰遠來,宗望特地帶上墨染去青城寨和他商議如何攻城。
“你們商量害人的陰謀詭計,帶我過去幹什麽。我可不想蹚渾水。再說,軍營裏有很多傷員,我還得給他們檢查病情呢。我的理想隻是盡可能多地治病救人,不像你們憋著心思挖我們宋人的牆角,一肚子壞水。”墨染既不屑與宗望沆瀣一氣,也不想做叛國投敵的人。
“小妮子,聽你說話就知道你沒覺悟。我們研究打仗就是憋著心思怎麽害人嗎?想要害人還用研究?下個死命令攻破城池之後玩命地屠城就行了。大戰在即,對金宋雙方來說,兵禍都是件生靈塗炭的事。我之所以去見晉王,是想和他商量商量看看怎樣才能盡量減少傷亡。兵禍控製得越好,損失就越小,占領而不破壞這才是我想要的結果。要是打仗前連個基本的揣度都沒有,那不就是殺人去了嗎?”宗望反駁道。
墨染並不中計,她冷笑道:“別把自己說得這麽高大上。你說得再好,也一樣是破壞了超級大都會汴梁城,沒人能原諒你們。”
“唉,身後事隻能由著後人評說。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地把壞事變成好事。少死幾個人,少受傷幾個人,這樣你也能多一點時間來陪我。”宗望深入淺出地解釋道。
墨染譏笑道:“你就是滿口仁義道德,心裏卻想著殺人放火的家夥。別哄我,我不信,也不去。”
“話不要說得這麽絕對嘛。難道你就不想給自己一個知道真相的機會?”宗望勸誘道。
“這個麽,似乎還說得過去啊。”墨染被這麽一說也起了八卦的心思。
“那就好啊。哎,你有去過青城嗎?”宗望笑問道。
墨染實誠地搖頭道:“沒有。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出過汴梁的內城。”
“那正好,就當是過去玩玩好了。你在劉家寺待了這許多天,難道還不膩煩。你就當是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了。”宗望邀請。
“嗯,這樣說來我還是應該跟你去那邊看看的。你等等我。我要打扮一下才能出門。”墨染忽然間很期待這場秋冬之交的旅程。
“不用打扮,我家染兒天生麗質。”宗望不失時機地讚美道。
宗望帶上心腹及隨從,與墨染同騎一匹馬趕赴青城。寒風乍起,墨染一路上都縮在宗望懷裏,靠他的體溫取暖。
得知宗望到來,宗翰親率眾將出帳相迎,他對宗望說道:“聽說你要來,我們早早地就出來等著你們的大駕光臨了。”
“你我是叔伯兄弟,你遠道前來又這麽辛苦,何必跟我客氣。”宗望對宗翰的尊敬除了因為他是宗室的大哥,還因為宗翰的人品和能力在宗室子弟裏也是出類拔萃的。
“啥辛苦不辛苦的,為國效力,我做的這些都是在盡本分而已。”宗翰做了個請的手勢,招呼宗望進行軍帳子裏邊說話。
兩人落座後直奔主題。
宗翰道:“來之前我已經在西北留下了五萬人馬。”
“甚好。看來你這是勢在必得了!”宗望揣度到了宗翰的心思。
“一次打他個稀裏嘩啦,省得我們寒來暑往,他們秋收冬藏。”宗翰意誌堅決地說道。
宗望也附和道:“速戰速決,也免得更多的人流離失所。”
“喲,幾天沒見你咋學得宅心仁厚了?咋的,讓你身邊這小美人教得學好了?”宗翰打趣道。
墨染聽宗翰在議論她,害羞得扭過臉低下頭不去看宗翰。桌案下她的手被宗望緊緊地握了一下。這一握讓她沒來由地產生了一種踏實安心感。她的心微微地顫了一下,又偷偷地看了宗望一眼,沒想到正碰上宗望的目光,於是她立即低下頭逃避開了宗望熾熱的眼神。
宗望問宗翰道:“你和宋人談條件,宋人可有派官員去與我們交接三鎮領地?”
宗翰氣憤地回答說:“別提了,宋人的老毛病又犯了。我們的使者去做交接,不但沒拿到三鎮,反而被他們殺掉了。”
“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他們這樣做真是太過分了。還有那個康王,為了自己逃命,竟然能讓忠臣王雲死於亂民的群毆下。看樣子,他是做好了逃命的準備了。”宗望怒道。
墨染被宗望的怒氣嚇了一跳,她緊張地窺向宗望。
宗望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對墨染說道:“你可能不理解我們為什麽一定要攻打汴梁。南朝君臣一而再再而三地言而無信,把我們當猴耍,我們實在是受夠了。”
“他們怎麽耍你們了?”墨染不相信地問道。
“當年我們想朝南朝皇帝借點糧食。你們的官長明明已經答應了我們,可等我們的人一過去,他們又說我們沒有立字據空口無憑,說我們索要的糧食不是小數目,今天要,明天要,又沒有借據收據,要到哪天是個頭?結果我們的使者就被打發回去了。可我們女真人是隻要答應了人家,就言出必行。不像你們,說話不算數。”宗翰一邊追憶過去,一邊向墨染解釋道。
“那是因為咱們約定的方式不一樣。再說,你們不是沒有文字嗎?”墨染辯解道。
“那時候沒有,現在有了。另外,宋人還接收過遼國的狗皇帝。當初我們也約好的,誰都不許招降納叛。小美女,你可聽明白,不是我們不仁義,是你們的皇帝太他媽沒溜,沒事兒找抽。他一心作死,能怪我們嗎?”宗翰越說越氣。
墨染不語,畢竟宗望手裏確實有宋人攛掇遼將反水的證據。
“所以,我已經派人去打探了防城守將,爭取在五天之內攻下汴梁。”宗翰對宗望匯報了自己的作戰計劃。
聞聽此言,墨染眼前仿佛出現了一片火海與血海,耳邊也似乎響起了嘈雜的哭喊聲與求救聲。無數的男女老少流離失所,無數的宋軍士兵躺在血泊之中。她隻覺得頭一沉,人就栽倒在了宗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