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救急
宋使“護送”著以福金帝姬為首的眾多女子和大量的金銀、牲畜去往金營。一路上女子們的哭啼聲不絕於耳。宋使對金人諂媚的態度,更是讓墨染不願直視。
到金營時已是日暮黃昏。被押送來的女子們又饑又乏,連站住腳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們按照金人的安排住進了營帳,隻有福金帝姬被單獨帶走了。帝姬被帶走後,女子們陷入了不安與惶恐。她們很清楚自己將要麵對的命運。於是,有人開始抽泣。哭聲讓更多的人感到了無助於恐懼,緊接著哭的人更多了。
不同於其他女子,墨染不哭也不鬧,她很清楚:覆巢無完卵。不能主宰命運的人就算是哭死也沒人心疼。自己和這些女子們已經被朝廷當作慰問品送給金人了。如果慰問品能給更多的人換來和平的生活,換來國泰民安,那麽犧牲小我又何樂而不為呢。她感到腹中饑餓就從包袱裏取出平素愛吃的小點心和醬菜。在她看來,逃避式的尋死覓活是不值得稱頌的。死改變不了什麽,隻有堅強地活下去才有重新開始的可能。不管將來好壞,隻有挨過眼前的困難,才有活下去的希望。想活著就得好好吃飯!
吃飽喝足後,墨染在角落裏哼著琴曲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朦朧之際,她又回到了綰心院,夢到了三年前大雪紛飛的一天。
猛地,墨染被人推醒。有金兵撲過來架起她就往外邊跑。“你們要帶我去哪?你們想要幹什麽?”墨染神誌不清地問道。冷風將她吹醒,前邊是個超大的營帳,離老遠就能看見燈火通明的帳篷裏人們手忙腳亂沸反盈天的樣子。
“四爺,人帶來了。”兩個金兵把墨染放下,向宗弼複命。
宗弼對墨染道:“你可來了!你快看看我家王爺他怎麽了?”
宗望伏在地上幹嘔不止,有人給他捶背端水都被他推開了。墨染走近一瞧,見宗望嘴唇黑紫,麵色青蒼,冷汗淋漓。說道:“你家王爺中毒了。”
原來,宗望在與福金帝姬歡好時意外中毒,而福金帝姬也借機以死明誌。所謂的“和親”不歡而散,紅事變成了白事。
“何毒?軍醫們束手無策,姑娘可有辦法?”宗弼急切。
墨染又隔著袖子給宗望切脈,少頃她筆走龍蛇地寫下了藥方,對宗弼道:“立即去煎藥端給他喝。”
“我,我的胸口像火在燒一樣。吐了一遍就再也吐不出來了。”宗望強打精神說道。
墨染柔聲安撫著宗望,又對宗弼說:“你且扶他躺下。我去調配個偏方,馬上回來。”
“你不能走,方子找人去調配,你走了萬一。”宗弼不敢再想下去了。
“你可真是磨嘰。我雖然不喜歡你們這些金人,但是眼前他隻是我的一個病人,我不會棄之不顧的。”墨染嫌棄道。
宗望也抬眼看向墨染。墨染頓時心軟。她取了一隻銀茶碗對宗望說道:“你且躺著,我去去就來。”
墨染並沒有讓宗弼失望。隻見宗望把銀碗裏的湯藥一飲而盡,沒多久就翻江倒海地吐了出來。
“二哥,您感覺怎樣啊?”宗弼關切。
宗望長出了一口氣道:“輕鬆多了。”
墨染也上前探視了一眼,道:“待會兒你再把煎好的湯藥喝了就早些睡吧。晚上起夜要多穿衣服。明天我來看了你你才許吃早飯。懂了嗎?”
宗望點頭應允。
墨染斜了宗望兄弟倆一眼,說道:“沒事我就回去了。”
宗弼見宗望有了精神,便也跟著鬆了口氣,說道:“勞煩姑娘就近休息。你是人才,不能屈身在我們堆放戰利品的營房。我這就叫人在帥帳附近給姑娘單獨搭一間小營房,姑娘在此等候片刻。”
墨染心想:“這蠻人雖然粗野無禮,但眼睛倒還不瞎,說我是人才,算他識貨。”於是她對宗弼說道:“有道是既來之則安之,我被你們抓來,怎麽折騰也全看你們的心情,我也隻能聽之任之。”
宗弼忙解釋道:“姑娘誤會了。並不是我們要抓你過來,是因為二哥覺得你醫術精湛,是難得的人才,所以才有心請你過來。本來二哥是要先見你的,可福金帝姬畢竟是上邦公主,不能慢待,所以才唐突了姑娘。姑娘千萬不要挑理。正所謂該見麵的總會見麵,隻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對,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頭。”墨染自嘲地笑道。
這時湯藥送進來了,侍者接過湯藥準備喂宗望服下。但是宗望搖頭拒絕,伸手指了指墨染,意思是要她親自服侍。墨染氣不打一處來,假裝沒看見,眼睛看著別處。
宗弼勸道:“王爺身子虛弱,下人們笨手笨腳不會照顧。還請姑娘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墨染拒絕道:“我隻會看病,不會喂藥。他若不喝,那也不要勉強了。想死想活還不都憑著他。”
將來我二哥病好了,不會慢待姑娘的。
宗望喘著粗氣說道:“麻煩姑娘親自喂我喝藥。我,我身子虛,連藥碗都端不起來。”
墨染拒絕道:“我隻會看病,不會喂水。你還是找伶俐的過來伺候吧。”
“我可是你的病人,你怎麽能棄我於不顧?”宗望為博取墨染的同情心,擺出了一副可憐相。
墨染最聽不得別人這樣說,隻好接了水碗道:“罷了,罷了,你贏了!”她端起湯藥,一勺一勺地喂給宗望喝。
宗望喝了湯藥,感覺胸口心頭平靜了很多。
“二哥,您覺著咋樣了?”宗弼關切地問道。
“不像剛才那麽難受了。”宗望有氣無力地說道。
宗弼很殷勤地問道:“姑娘,我二哥身子這樣虛弱,要不要喝雞湯補補身子?”
看著宗望騙她喂他吃藥之後詭計得逞的得意相,墨染嗤之以鼻地說道:“雞湯救不了他,他得喝雞血。”
噗!
宗望被墨染逗得把嘴裏的水都噴了出來。宗弼躲閃不及,被淋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