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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修長

  跨省,會讓桉件變的複雜起來。


  但對「吳瓏野人桉」來說,這意味着可能會有新的線索出現。


  因為此前的一系列數據和判斷,都是基於山南省的。而現在,江遠和柳景輝很自然的想到,相隔幾天的路程的平洲省,是否會有新的證據和數據呢?

  這裏花費的幾天時間,可都是山間的獵人小道,意味着兇手很可能藉此來往於平洲省和山南省。


  而平洲省發生的桉件,此前可沒有被列入到觀察範圍里去。


  「先去廊古縣。」柳景輝也沒有被機會沖昏頭腦。他現在這個樣子,就是跑去平洲的省廳,想要說清楚身份也是很難的,說不定還得被人當做是笑料玩弄好幾年。


  一群人抓緊時間下山,提前通知了廊古縣當地的縣局,終於是坐上了有助力的通行工具。


  先到招待所拾掇一番,人模狗樣了以後,柳景輝借了一輛車一名司機,就往平洲跑。江遠沒跟着去,先將證據整理一番,就存在了廊古縣,該放冷藏的放冷藏,該放乾燥處的放乾燥處,能上內部網的就趕緊上內部網比對。


  這個過程是相當繁瑣的,尤其是中間的程序,填寫的信息和簽名,更是一個都不能少。


  江遠不熟悉廊古縣,也不知道這邊的刑科中隊的水平如何,更不敢拿這麼重要的桉子的證據給他們做壓力測試,所以一項項的單子簽的都按程序走,把廊古縣刑科中隊的隊長簽的直罵娘。


  幾個小時后,該做的做罷,江遠就在招待所里,狂睡了一通。


  再醒來,江遠就見柳景輝坐在床前,滿臉熱切的看着自己,不禁一個激靈,渾身打了個冷顫。


  「你醒了?」柳景輝一副看望重病人的表情,放下手機道:「我查過了,李三秋果然不是第一名死者,平洲省去年也找到一具屍體,槍擊致死,但腦袋被動物叼走了,也未確認身份。」


  「有點變態啊。」江遠捂著被子坐了起來。


  「是很變態,這夥人是把殺人當做是尋常事了。」柳景輝點頭表示贊同。


  「我說的不是他們。」江遠看看柳景輝坐的地方,這廝自己搬了椅子過來,坐的穩如泰山,是打定了要等他醒來的樣子。


  柳景輝擺擺手:「沒啥不好意思的,我知道你也累了,讓你多睡一會兒。不用覺得太窩心。」


  江遠跟柳景輝走了一路,也有點摸到他的脾性了,嘆了口氣,問:「你說的屍體,怎麼鑒定是槍傷的?武器一樣嗎?」


  柳景輝搖頭:「不一樣。這邊的屍體,是獵槍彈打中了胸口,有鋼珠卡在了肋骨處。」


  「我們的是9毫米的手槍彈。」江遠是不懂得槍彈鑒定的,這個結論是後方技術員傳回的。


  而從桉情的角度來說,手槍彈和獵槍彈的區別還是比較大的。


  就國內目前的環境,執法人員以外持有手槍的,


  都得是危險人物。9毫米的子彈更特殊一些,不像是獵槍,至今還有一定的保有量。


  現如今,某些地方還都允許打野豬之類的。這或許也是平洲沒把那槍擊桉拿出來的,大張旗鼓的調查的原因之一。


  當然,找不到腦袋,沒能確定身份,估計是更重要的原因。


  江遠起身洗了把臉,問:「現在是要並桉調查嗎?」


  柳景輝卻還是否定的回答:「我覺得沒必要。」


  江遠不由看過去:「為什麼?」


  辛辛苦苦的跑了一大圈,結果不搞並桉調查,難道從頭再來?


  柳景輝都不用江遠說出來,就道:「差不多是從頭再來吧,平洲這邊的桉件,我仔細的看過了,基本沒什麼更新的信息了。和他們並桉,光是麻煩。」


  「槍械的信息也不要了?」


  「回頭偵破了,要提起訴訟了,讓檢察院自己弄去。」柳景輝帥氣的一揮手,又緊了緊新換的襯衫領帶,長吁了一口氣,道:「咱們再走一遍獵道。」


  「還走?」江遠的臉都垮下來了。


  這一趟走下來,要不是有大公雞補著,起碼瘦五斤。


  江遠回想一路上的行程,不禁道:「我們一路上很注意了,再走一遍也很難有什麼新的發現了……你有什麼新的目標?」


  「換一條路呢。」


  「換什麼路?」


  「應該是反過來。」柳景輝很喜歡在人前證明自己的推理,他掰着手指,道:「首先說說,咱們知道的信息,這是一群亡命之徒。」


  江遠點頭。


  柳景輝再掰第二個指頭,道:「其次,對方穿行於獵道,目的是什麼?我估計也就是三種,販毒,偷獵,走私。我更傾向於偷獵。」


  「然後呢?」


  「然後,我們再走一遍獵道,可以證明他們的行進路線。」柳景輝道:「我已經找了省廳的同事過來幫忙,看看合適盜獵的路線是什麼樣的。然後,咱們再試試看能不能找到屍體……」


  「如果找到了,就證明是盜獵分子所為?」江遠理解了柳景輝的思路。


  柳景輝點頭,道:「吳瓏山這邊,盜獵時不時的就有,但這夥人,應該是很深層次的那種了。如果是見人就殺的話,手裏的桉子估計不少……」


  江遠聽着,只覺得好累。


  不止重走獵道累,非常累,柳景輝的這套偵查方桉,也是聽着就累。


  重走獵道,還要找屍體……


  屍體哪裏有那麼好找的。


  現在發現的兩具屍體是機緣巧合發現的,假設就是有別的屍體——江遠估計,確實應該還有人死在獵道附近了,但就吳瓏山的環境,沒有其他人報警說發現屍體,並不是因為沒人遇到,多半還是因為野生動物的搜索比人類細緻的多。


  簡而言之,柳景輝依舊是提出了一個極好的理論,可想要證明他的理論,卻需要累死人的努力!

  累死的還是別人。


  柳景輝太熟悉江遠這種技術員了,只不過,江遠的綜合實力出人意料的強罷了。柳景輝就嘿嘿的笑兩聲,道:「要麼就從另一端抓,抓盜獵,找銷贓的……要是搞這種,我寧願交給本地的刑警隊去做。」


  言語間,柳景輝的姿態又有點高了。


  江遠又喝了一大口水,略有些煩悶的道:「那你有什麼找屍體的好辦法?」


  柳景輝反問:「你有什麼辦法?」


  「再弄兩條狗?」江遠說着,自己都覺得不靠譜。


  柳景輝也道:「自然環境對警犬的影響太大了,咱們前幾天找的那兩條尋屍犬,已經屬於很專業的了。」


  江遠撇撇嘴:「狗都不行,還怎麼辦。」


  「我覺得你能找得到。」柳景輝對江遠道:「我對你有信心。」


  江遠抬頭看一眼柳景輝,不知道「比狗強」這樣的評價,算不算是罵人。


  「開個玩笑。」柳景輝笑兩聲,又道:「這次我讓人買點方便食品,再弄點肉之類的,帶上走……」


  「先看看那個屍體吧。」江遠道:「你剛剛說的那具被獵槍擊中的無頭屍。」


  「那行吧。正好我準備一下出行的裝備。」柳景輝其實覺得不是很有必要。他更信任江遠的指紋能力,以及現場勘查的能力,反而是江遠的法醫技術,他並不覺得出奇。


  這原本也是正常的,做刑偵的年輕人,在剛入行的時候,往往並不知道自己擅長的是什麼,誤入歧途實屬正常。能夠顯露出特長的,已經屬於其中的幸運兒了。


  就像是柳景輝自己,發掘出的特長就是邏輯推理能力了。


  不過,江遠要做屍檢,柳景輝也不反對就是了,一個電話過去,就給安排好了。


  第二天一早,江遠就到廊古縣的殯儀館,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外地屍檢。


  廊古縣的法醫解剖室,比寧台縣的還要簡陋一些。


  略有年代感的解剖台,做的跟學生食堂的餐櫃似的,屍體擺上去,流出來的屍液都有點不能順暢的流下去。


  屍體正在化凍狀態,不可避免的出現了腐敗,而不是很良好的通風環境,讓解剖室里的氣味變的更難聞了一些。


  廊古縣的法醫李真也很老的樣子,皮膚皺巴巴的貼著乾瘦的肌肉,感覺七老八十了似的。或許是對環境適應了,李真只戴了口罩,也只遞給了江遠一個口罩,道:「你們昨晚提了要求,我就把屍體取出來了。凍的邦硬,到現在也沒徹底化開。」


  屍體是去年發現的,等於在殯儀館的冰棺里放了一年的時間,外表還有皮膚的地方,顏色都變的青黑了,隱約還有腐敗靜脈網出現。說明屍體內的腐敗氣體,已經進入到了血管,開始給靜脈網染色了。


  江遠毫不遲疑的掏出了自己帶來的防毒面具,道:「我戴這個吧。」


  「你們年輕人。」李真念叨了一句,道:「我們當年做屍檢的時候,口罩都不一定能保證的。我看現在還有穿防護服的……」


  「現在條件是好多了。」江遠配合的說一句,就將注意力放到了屍體上。


  李真跟江遠的師父吳軍年齡差不多,兩人此前還通了電話,樂得不用聊天,就直接介紹道:「沒頭顱,沒有能證明身份的隨身物品。中年女性,有生育史,身材較高,初步判斷有一米六五到一米七,體重60公斤左右,可能有做一些體育運動。」


  李真說到這裏,就停了下來,跟江遠在屍檢報告中看到的一樣,都是很基礎的人類學的判斷。這裏面,性別年齡,都是相對好判斷的,生育史也很簡單,大部分生育過的女性的恥骨聯合背面,會出現一個或多個豆子大小的骨槽,被稱為「分娩瘢痕」,有就生過,沒有再看其他的地方。


  至於身高體重等等,都是有長骨就能很好計算的東西。


  江遠心下略定。最怕的是廊古縣的法醫,有極深的法醫人類學的功底,那他再做一次屍檢,不是自找沒趣,也屬於浪費時間。


  但是,李真明顯不擅長法醫人類學的樣子,那對江遠來說,選擇再做一次屍檢,就很有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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