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墨家的小弟子爽快地答應了。姬泧給了百裏宸一眼,百裏宸對他笑笑,示意他放心。姬泧轉身從小門縫裏鑽了進去。
百裏宸彎著眸子看了看憨憨的墨家小弟子,淺淺一笑,她倒要看看這墨家的人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墨家小弟子跟旁邊一起守門的小夥伴打了招呼後,就朝百裏宸他們走來,憨憨一笑,摸著腦袋,“我叫應從,既然你們是師兄朋友,就跟我來吧,記住不可以隨便亂走,否則師兄也保不了你們。”
“嗯。”百裏宸點點頭,扶著相伯惑之也跟著鑽進那條小小的門縫。百裏宸細細地看了看那僅通一人的門縫,應從見了,熱情的說:“現在是特殊情況所以難免有些怠慢了,還請見諒。”
“沒關係,隻是。”百裏宸伸手欲要摸摸那大門,應從一驚,沒想到百裏宸那麽出乎人意外,誰會無端端的去摸什麽大門啊?他正準備叫著攔下百裏宸,不料想百裏宸手到了半路忽然又放了下來,硬生生逼的應從已到喉嚨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這墨家以機關術聞名,想來這大門也不容小覷,她還是謹慎點為好。百裏宸笑著一回頭,便撞上應從怪異的表情,她眉梢一挑,這是怎麽了?
應從瞧著對方無辜的表情,隻能訕訕一笑,“適才您想說些什麽?”
“哦,你叫我百裏即可,”百裏宸眯著眸子純純一笑,“至於剛才嗎?我就想問問這門啊--”百裏宸微微湊近應從,滿意的看到對方微微避開,眸子亮亮的小聲說:“是不是,有什麽玄機啊?”
相伯惑之好笑的看著百裏宸看著慌亂不知說些什麽的應從而顯得無措的小模樣而眸子卻愈發彎彎的,眸子裏含著狡黠的光輝。
“這,這……”這是不能說的!應從想哭了,這人好難伺候啊!師兄,你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麻煩啊!
應從眸子滴溜溜地轉了轉,忽然瞥到一旁看好戲的相伯惑之,卻仿佛看到救星一樣,殷勤的看向相伯惑之,喊著:“郎君,郎君,我扶著你吧。”說著,向相伯惑之伸出了手。
百裏宸連忙擋在相伯惑之前方,朝著應從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來就好。”
應從疑惑地看了百裏宸一眼,不明白對方為什麽不願意讓他扶著。相伯惑之臉色不甚好的,甚至連應從看也未看一眼,應從頓時覺得,此人太高傲了,一看就是很難接觸的人,於是下意識的與相伯惑之多了幾分疏離。
百裏宸一挑眉,就是要這樣的結果,墨家這邊的人她來擋就好了,最好不要扯上相伯惑之,畢竟這人在秦國可是很有名望的,若是因此被發現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應從縮回手,往前走了幾步,“你們跟我來吧,記得要跟緊哦!不要走丟了,還有,還有……”
應從一大堆還有還有,聽得百裏宸左耳進,右耳出,臉上掛著微笑,頭不時地點點,看得應從對百裏宸心生好感,已經沒有人像這位小郎君一樣願意聽他說那麽久的話了,還是沒有一臉無耐厭煩的那種,他,好感動啊!
一路過來,百裏宸眸子染上幾分慎重,這墨家恐怕不是他們想的那麽簡單。與一般建築最大的不同,這裏幾乎沒有什麽植物,也就是說少了很多隱蔽的地方。棟梁房柱簡潔利落,鮮少有什麽銘文與鐫刻,深色的木材,溫潤的觸感。
每隔著十幾裏,就佇立著一個高高的瞭望台,上麵是一口大大的銅鍾,四角翹起的房簷像是要展翅高飛的鳥。這裏極為空曠,百裏宸想著恐怕是給那些墨家弟子操練的地方,這到是極為方便,隨時隨地,隻要一出來便可以找到一塊空地,無論是晨練還是切磋,這場地都足夠的大。不過,百裏宸想著,那些空地上中央的大水缸又是怎麽回事?
“哦,”聽到百裏宸的疑問,應從笑了笑說,“這是我們墨家的傳統,不僅是用來防住走水時的損失太嚴重,也是用來鍛煉弟子的機變能力,讓弟子在這裏訓練時要時刻警醒不得將水缸打破,否則可是要將這裏所有的水缸全部挑滿水。”
百裏宸一笑,這墨家倒是有趣。
一路上百裏宸他們遇上了不少墨家弟子,應從都跑去和他們打招呼,看來這憨憨呆呆的小子挺受歡迎的,人緣不錯嘛?那些弟子一聽他們是姬泧帶回來的人都以禮相待,紛紛向他們行見麵禮,當然百裏宸免不得也回禮,也他們攀談幾句,如此一來,百裏宸給他們留下的印象極好,至於相伯惑之,一副要死不死的傲嬌樣當然是拋了幾個冷臉,以至於,相伯惑之頂著一張清絕高華的臉也沒有幾個人敢跟他說話,都是敬而遠之。
如此來來往往費了不少時間,不過,百裏宸以為這些墨家弟子也太純良了,說話又爽快直接,她跟那些心腸又黑又長的人呆太久了,竟不曉得那些單純人的可愛之處,真是可惜!
相伯惑之靠在百裏宸身上,百裏宸轉眸抬頭,“相伯,你怎麽了?”
相伯惑之臉色蒼白,眸子微微閉起,輕聲喃喃道:“阿宸,阿宸。”
百裏宸一愣,她以為那日不過是玩笑,說喚她阿宸,這一路上卻是喚她百裏,此刻阿宸阿宸的喚著,她竟有些晃神,不由控製的又想到那張明媚的笑臉。
百裏宸出乎意料的冷靜,半轉身半摟住相伯惑之,“嗯,我在。”
“阿宸,藥!藥!”
百裏宸眸子微微閃動,立即對著目瞪口呆的應從說:“趕緊給我們找個房間!”
應從一時反應不過來,這這,這兩人不都是男子嗎?竟然摟摟抱抱如此親密,難道,難道是有龍陽之癖?越想越可怕!
看著一直沒有反應的應從,呆呆的站在那裏,不知在想些什麽。百裏宸有些沒有那麽多的耐心了,提高聲音,“應從!趕緊給我們找個房間!”
“哦哦哦!”應從反應過來了,這位長得尤其好看的郎君似乎有些不對勁,臉色白白的,怪是嚇人。他連忙跑在前麵,“這裏,這裏,很快就到了。”
一到房間,百裏宸抱著相伯惑之踹開房門將人輕放在床上,倒來一杯水,按照相伯惑之所說的在他的懷裏取出一個精巧的瓷瓶,倒出裏邊的藥就著水讓相伯惑之吞下去。
好、剽、悍!應從默默的將伸出一半的手收了回來,不過他就喜歡那麽直爽的人!
服下藥的相伯惑之臉色立即恢複正常了,百裏宸坐在床邊,轉頭對著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的應從說:“勞煩應從你把我們關上門,我和他有些話要說。”
“哦哦哦!我知道了!”應從砰地一聲合上了門,百裏宸聽著對方遠離的腳步聲,臉色不甚好看的看著相伯惑之,問:“你這是和上次一樣?”
“嗯,我藥也不多了,必須盡快嚐試那個殘方。”
“我知道了。”百裏宸將瓶子拋回給相伯惑之,相伯惑之接過瓶子放回懷中,他忽然看著百裏宸的側臉,“阿宸,讓我看看你的臉好嗎?”
“不好!”百裏宸一口回絕,她聽著阿宸阿宸的心煩的不得了!
“你臉好了沒有?”
百裏宸知道相伯惑之說的是那次被姬泧的劍劃傷的那次,她低頭拎了拎姬泧的劍,終究還是放緩了語氣,“並無大礙。”
“我看看,傷得也不重,為什麽那麽久都沒有脫落?”
百裏宸轉頭死死的盯了相伯惑之幾眼,對上對方黑漆漆的眸子,頓時都沒氣了,她妥協的湊臉過去,閉上眸子,一副死豬不怕熱水燙的說:“你看吧。”
相伯惑之的手慢慢的觸上百裏宸的臉,百裏宸睜開眸子,看著相伯惑之認真檢查劃傷的樣子,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全都是她自己,她微微偏頭,但很快就被相伯惑之給扳了回去,“不要動。”
虔誠。百裏宸想了很久才想出能表示此刻相伯惑之的心情。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們這些人最缺的就是虔誠,因為他們一般都以自己為中心,在他們心裏,這世上就算有神,那也是他們自己,除卻他們自己,沒有人能可以操控他們的命運。為什麽會虔誠呢?百裏宸又不懂了。
那處劃傷的地方已經結上了淡淡的薄膜,碰到的時候有一些發皺,讓人忍不住將它揭開,於是相伯惑之皺著眉提醒道:“不要隨意揭開,要等它自己脫落。”
“嗯,我知道了。”
“先前進來的時候用冰擦了擦對傷口不好,這幾日你就不要碰水,就算要碰,也要用溫水拿毛巾輕輕地觸觸就好,不然很容易潰爛。”
“知道了。”百裏宸覺得沒有相伯惑之說的那麽可怕,她一轉眸,就對上相伯惑之幽深的眸子,“我最討厭不遵醫囑的人了。”
百裏宸扯扯臉皮,你要不要那麽厲害?!
皮革。呼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