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對弈
商始在這坐了半響,見百裏宸並不言聲,心裏也生了些焦慮,臉上依舊是冰冰冷冷的,但聽那聲音卻叫人不覺如此冰冷了,“女郎,今日主公令我與女郎商議宛城之事,那,敢問女郎有何高見?”
百裏宸笑了笑,“高見?商君抬舉,宸之計也隻是取個巧而已,哪算得上高見,商君繆讚。”
商始瞧百裏宸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心中有些不悅:這姑子,主公願意用她,那是她之幸,她竟如此不識世故。
商始雖臉上不顯,但百裏宸還是從商始眼裏看出了幾分端倪,也明他心中所怨,但也隻是笑了笑,:嗬,當她百裏宸是任人宰割的那些女子嗎?況且,這公子蘇恒,她願意幫就幫,她不願,你們又能怎樣?然這公子蘇恒對百裏宸有用,是以,百裏宸抬手抿了抿茶水,對著商始笑了笑,“其實,計劃並無幾分改變,隻是在之前還需做些準備。你向公子進諫,先派一隊人馬秘密潛入山中,切記,秘密,除了派進的一隊人馬,你我,公子以外,誰也不能知道。至於怎樣潛進,你公子自會告知於你。還有,幾日後的攻城在晚上進行。”
商始蹙眉,“為何?晚上的視覺不好,且火光在晚上極為明顯,如此一來,豈不是很容易就暴露了嗎?”
百裏宸緩緩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商始,“嗬,先用草木掩蓋著,我隻需濃煙將那些宛城士兵熏得呼吸困難即可。至於我軍,在口鼻處遮上塊濕布便不會受濃煙所害。再言,被發現又如何,既無水源救火,又困在其中,那也隻是使他們更加害怕,害怕活活燒死的痛苦。而且,免得火勢太大,事後難以撲滅,宸曾算過,晚上過後,大約快天亮時,會有一場大雨,如此一來,這火恐怕也燒不了了,是以,速戰速決。”
商始若有所思,而百裏宸卻笑了笑,“言已盡此,宸先回了,告退。”百裏宸轉身離去,徒留商始一人獨坐亭中。
百裏宸回到碧沁軒時已是午後,陽光毒辣辣的,曬得百裏宸的半眯著眼才能視物,百裏宸剛進其內,就覺一股清涼之氣襲來,暗歎:此院果真建的好啊!明明已是深秋了,卻依舊如此熱,看來那雨不小啊。
一進屋內,百裏宸暗忖:嗬,看來這公子蘇恒手下有不少能人啊!
此時屋內已恢複原樣了,是的,原樣。原先被公子蘇恒弄破的家什都清理幹淨了,全都換上了與先前一摸一樣的家什了。百裏宸弄不懂了,既然換,就換上新的,但,就算什麽事?她不想想了,這公子蘇恒想什麽,她若知道了,那不就和他一樣神經了。況且如此也不對她有什麽影響。
醒兒走了進來,福了福身,“女郎,你還未用午膳呢?要不要奴現在去準備。”
“嗯。”語音剛落,醒兒就不知從哪兒端來了飯菜,在桌上一一擺好,笑了笑,“女郎請用。”
百裏宸執箸嚐了口菜,細嚼慢咽的咽了下去,轉眸看向醒兒,“嗯,你下去即可。”
醒兒福了福身,靜靜地離開了。
這一兩天,百裏宸都未曾出門,一直呆在碧沁軒,不是在一旁靜靜的坐著,就是在榻上拿著本書,默默的看著,時不時抿上口茶,一整天下來,竟也說不上幾句話。期間除了醒兒來看看百裏宸,再也無其他人來尋過百裏宸。所以可以說,百裏宸這幾天過得極為舒心、平和。然百裏宸知道,這隻是暴風雨來前的寧靜。
“女郎,這茶涼了,喝了對身子不好,奴替你換一杯吧。”醒兒用手碰了碰杯壁,輕聲開口。
百裏宸手裏捧著本書,頭從書裏緩緩抬起,看了看醒兒,點了點頭,“嗯,去吧!”
醒兒將茶水倒了,再從壺中另外倒了杯溫茶,她將杯輕輕放下,福了福身,道了聲退離開了。
百裏宸放下書,舉起茶杯輕輕抿了口茶,潤潤唇,再放下時,一雙栗色眸子向窗外看去。公子蘇恒府裏的景色是極為精致的,但又不像江南景色那般溫婉小巧,而是精致中帶有幾分貴氣,而貴氣中透著豪放,這豪放也不是像北方那樣的粗曠豪邁,而隻是在其中能感受到不受束縛,翱翔於九天的快意。
然百裏宸不厭不喜,任它再美,它終究隻是一座府邸。但又有多少人在這淪落,所以在百裏宸眼裏它也是一個磨滅人的靈魂的囚牢,但一所囚牢又如何,這一切又與她無關,她亦不追求這些她眼裏的虛物。
深秋之景,幽深寧靜,玉池碧潭,蜿蜒長亭,千年古木,彩瓷瓦簷,幽幽水簾,傾傾而下,實為美景。
“女郎。”醒兒一聲輕喚將百裏宸從思緒中喚了出來。
百裏宸抬首朝醒兒看去,清聲詢道:“何事?”
醒兒福了福身,道:“女郎,主公尋你。”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百裏宸待醒兒離去,起身隨便整理了一下衣冠。
…………
百裏宸站在公子蘇恒書房門前,見周邊無人,抬手輕敲木門,“篤篤篤”。
“公子,公子。”
無人應答。
百裏宸再喚,“公子,公子。”依舊無人應答,待百裏宸欲離開時,屋內轉來公子蘇恒的聲音。
“進來吧。”
百裏宸輕輕推開門,緩緩進入,在謐靜的屋內,百裏宸的腳步聲特別明顯。屋裏彌漫著淡淡的書墨香,令人感到十分舒服。
公子蘇恒抬首,看了看百裏宸,“坐下吧。”,又重新垂首看著手裏的一封信箋。
百裏宸在一旁尋了個座位,靜靜的坐了下來,不言不語地盯著公子蘇恒把一封封信箋地閱讀,直至最後一封信箋被公子蘇恒放下了,百裏宸才緩緩開口:“公子,尋宸何事?”
公子蘇恒手撐在桌上,一雙桃花眼習慣性的輕輕眯起,微微地向百裏宸看去,“明晚,我們就預備攻城了。你準備怎樣?”
百裏宸雙手放在膝上,笑了笑,“宸欲為公子在府守候。”
“哦,計謀既是你出的,你又為何不去?”
“嗬嗬,宸乃一介女子,在戰場上既不能指揮軍隊,又不能衝鋒在前,也不能振奮士氣,更不能令敵軍臨陣投降。那,敢問宸去何用?更甚,宸一個女子,在軍中多有不便。”
“既然如此,本公準你留在府上。”
“多謝公子!”百裏宸垂首謝禮,唇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