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慌亂
聰明如夕顏，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寧璿這是放不下自己呢，但夕顏怎麽忍心讓這對有情人因為自己而耽擱了呢，夕顏看著寧璿笑了笑，點了點寧璿的鼻子說道:“你呀，真拿你沒辦法。”嘴上是這麽說著，心裏卻暗暗想著參加完太子的婚宴後便回去找娘親商量寧璿和司遠的的婚事。
“琰，賬本什麽時候可以仿造完？明天不用我們製造麻煩，太子都是沒有空的，後天便是太子成親之時，太子明天肯定是很忙的。”莫夕顏問道，太子這麽忙，也沒有時間找自己算賬，這正好給自己時間好好準備準備，以應付太子婚宴上的突發狀況。
“明天，明天便能仿造完畢。”顧北琰信心十足地說道，對於黎雅萱的能力，自己還是足夠了解的。
莫夕顏摸了摸下巴，作思考狀，隨後說道:“這樣啊，明天能拿到賬本的話便是最好的了，明天太子府上上下下都會很忙，守衛自然會有所鬆懈，明天悄悄地將賬本放回去的話，再好不過了，若是在太子的婚宴上再將賬本送回去，到時來賓眾多，被發現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大了，看來，明天我還是得去太子府拜訪一下呢。”這太子府啊，自己都快摸熟了。
“不，明天由我去吧，我實在不放心讓你去，我會瞬間移位，即使被太子府的人發現了，那也是抓不住我的。”顧北琰看著莫夕顏，一臉堅定地說，可不能再讓夕顏去冒險了，不然，遇到了什麽危險那可怎麽辦。
莫夕顏也不勉強，顧北琰的固執，莫夕顏是知道的，這兩人啊，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有時候明明知道前麵無路可走，也非要開出一條路來走。
商量好之後，眾人便也散了，隻剩下莫夕顏和顧北琰站在廳裏，顧北琰突然想起來夕顏還沒說自己昨晚究竟去哪了呢，於是趕緊問道:“夕顏，你昨晚到底去哪裏了？我們將你有可能會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沒有找到你，太子府以及太子府附近也被我們翻了個遍，都沒有找到你。”
“你當真找遍了我所有可能會去的地方？”莫夕顏一雙水靈靈地大眼睛正在玩味地看著顧北琰，嘴角揚起一絲玩味地笑，像是挑逗般。
顧北琰想了想，最後很是確定地點了點頭:“沒錯，我們的確將你所有可能會去的地方都找遍了，除了無塵宮，我們剛想去無塵宮的時候，你就回來了。”
莫夕顏點了點頭道:“我昨夜，可是在你藏寶閣的後門那冷清清的院子裏的硬邦邦的地板上，躺了一夜，我在太子府，被太子和殺手所包圍，原想不暴露身份殺出重圍，奈何殺手人數眾多，而我孤身一人，力氣便被殺手一點一點地消耗掉了，最後，我隻能放手一搏，運用冰魄決，這才逃了出來，身份也暴露了，我所知道的地方，就屬藏寶閣離太子府最近，我就逃到藏寶閣了，但體力不濟，再加上運用冰魄決造成了我的二度疲勞，我剛逃進這藏寶閣的後院，便倒下來累得昏迷過去了，直到方才醒來才趕回了這雲霏樓。”莫夕顏清清淡淡的語氣，仿佛在訴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顧北琰聽完卻久久不能平靜，夕顏昨晚麵臨的竟是這般殺機起伏的環境，竟然是這般的危險，而自己卻始終不知，顧北琰突然覺得一陣內疚，夕顏當時，該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而莫夕顏卻全然不知此時的顧北琰內心正風起雲湧，隻是覺得腰間的長鞭壓著腰部很累，畢竟這長鞭可是用寒鐵加工了的，便將環在腰間的長鞭抽了出來，一下子覺得輕鬆多了，不過，這長鞭的血腥味還真是…濃得讓人難以接受，也該清洗一下了。
顧北琰鼻子靈敏地嗅了嗅，聞到一股血腥味，這才注意到莫夕顏的長鞭，下一看，泛著光澤的黑色長鞭並沒有什麽異常，也看不見一點點的血跡，可這濃鬱的血腥味卻一直都是充斥著鼻腔。
莫夕顏拿著長鞭走了出去，顧北琰也趕緊跟了出去，跟著莫夕顏來到一處偏僻的角落，這才發現，原來看似繁華的雲霏樓，竟然還有這般荒涼的地方，這個角落位於鏡心湖的另一邊，由於被重重竹林遮掩著，且沒有路可尋，便以為竹林後麵定是荒野，沒想到是一座荒涼的院落，可在也荒涼的院落，竟然有一個麵積不大的池塘。
盛夏時節，池塘裏卻隻有幾朵荷花寥寥地落著，池塘裏的水很清澈，魚有數十條，不過也隻是尋常的魚，並無特別之處。這荷塘的寂寥印進莫夕顏清澈的眼眸中。
穆宇辰就喜歡荷花，槿王府有一池荷花，一到夏日，滿池競相開放的荷花，美極了，於是莫夕顏也便種了一池荷花，而後來，莫夕顏才知道，穆宇辰愛荷花，隻不過是因為葉楚柔愛荷花，愛屋及烏，莫夕顏心灰意冷，便將這一池的荷花都毀了，隻剩下這寥寥幾朵。
顧北琰看著這寥寥幾朵的荷花，再看著莫夕顏出了神的模樣，就知道這池塘裏邊有故事，這故事，恐怕是關於穆宇辰的吧？顧北琰的眼眸看向了那池塘漸漸地黯淡了下來。
莫夕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微不可聞，這都已經過去了，也不再重要了，莫夕顏揮了揮手中的長鞭，將長鞭往地上一甩，寒鐵鱗片便全都張開了來，顧北琰這才看到鱗片裏是血跡斑斑，難怪血腥味會這般的濃重，讓人感到陣陣寒意，這鞭子揮在人的身體上，定是皮開肉綻，那痛楚，有幾人能忍耐？
“驚訝嗎？我的武器，不隻有紅綢緞，還有這根奪了無數人性命的長鞭。”莫夕顏看著顧北琰一直盯著這長鞭，便開口說道。
顧北琰收回了目光，說道:“並不驚訝，我的手上，也沾染了無數人的鮮血，僅僅是無憂城事件，我的手上便沾染了數百人的鮮血，我隻是驚訝於你這般傾城的女子，應該選用紅綢緞這般極美極媚的武器才對，可你卻偏偏選擇了這寒氣逼人般壓抑的武器，這與你，實在是不大相稱。”夕顏的背後，究竟有什麽是我從未了解的？我竟從不知道夕顏有這般陰暗的一麵。
莫夕顏勾起唇角輕輕地笑了笑:“我接手無塵宮那會，可是很多人反對呢，找無塵宮麻煩的人更是絡繹不絕，我若手段不狠厲，又怎能在這琉璃國站穩腳跟呢？這根長鞭，是我讓人為我量身打造的武器，上麵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還記得有一次，我獨自行動，中了埋伏，我便用這根長鞭，殺出了一條血路，那也是我受過的最重的傷的一次，也是那一次，讓我明白了，要想活下去，就得從別人的屍體上踏過去。”說完，莫夕顏垂下了眼眸，嘲諷地笑了笑，誰能想到，這琉璃國第一美人看起來是那樣的風光，背後卻有著不為人知的陰暗。
長鞭揚起地麵上的塵土，最後狠狠地打在了池塘裏，擊起一人多高的水花，莫夕顏揮動著長鞭不斷地在池塘裏翻轉的，這池塘的水，竟然染上了微微地紅色，長鞭出水，寒鐵鱗片上的血跡已經全被洗幹淨了，莫夕顏再次將長鞭往空中揮動著，揮動了幾次，長鞭上已無半滴水滴，寒鐵散發著月亮清冷的輝光，之後隨著莫夕顏的揮動，寒鐵鱗片一片一片地收了起來，這長鞭看起來，仿佛隻是一根普通的長鞭。
“無論你有著怎樣的過去，我都不介意，即使你的雙手沾滿了鮮血，我也會緊緊地牽著你的手。”顧北琰走了過去，從背後抱住了莫夕顏，將下巴抵在莫夕顏的頸窩裏，嗅著莫夕顏的發香，再次開口道:“夕顏，我們成親好不好？”
聽到這句話的莫夕顏睜大了眼睛，猛地一頓，巨大的驚喜湧上心頭，可瞬間，便被巨浪給擊破了，怎麽能成親呢？隻剩下一年多的壽命，怎麽敢奢望和顧北琰成親共度一輩子呢？巨大的悲哀襲來，莫夕顏毫無防備，大概是這段時間有顧北琰的寵愛，以至於沉浸在幸福裏，已忘了自己體內還有噬心毒。
感覺到莫夕顏身體的僵硬，顧北琰抬起了頭，看見了莫夕顏那無助的眼神，以及不知所措的驚慌，顧北琰的心緊緊地揪了一下，夕顏這是…這是不想和自己成親麽？是還沒有放下穆宇辰麽？
過了好一會，莫夕顏才穩定了自己的情緒，輕聲說道:“琰，我不想成親。”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啊，我怎麽能夠如此自私，將你的幸福捆綁在我這個隻剩下一年多壽命的人的身上呢？你還有一輩子那麽長的路要走，我不能毀了你。
莫夕顏的輕柔的一句話在顧北琰聽來卻像是五雷轟頂那般的震耳欲聾，顧北琰也慌了，這種慌亂的感覺，就好像素秋死在自己眼前的那般慌亂，那般的無助，“夕顏，為什麽？”顧北琰壓抑著內心的慌亂，板過莫夕顏的身子，看著莫夕顏問道。
莫夕顏避開了顧北琰的目光，掙開顧北琰的雙手轉過身看向了池塘，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說道:“成親這件事，以後都不要再提了，我不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