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驚人的反轉
在一片黑暗中，有一團微弱的火光緩緩地移動。
虞兆舉著火把，帶著鄭萱，跟在蘑菇頭後麵。
蘑菇頭似乎有著額外的感知器官，居然能夠不依靠火把的光線而自如地穿梭在這片區域，腳下略顯崎嶇的地麵並沒有影響到了他絲毫。
蘑菇頭對虞兆手中拿的火把並不感到奇怪，隻是掃了一眼，視線在這火把上停留了一瞬。
他這樣的表現，反而讓虞兆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管怎麽說，這火把還可能是從他家裏順出來的。
這麽堂而皇之地擺在失主麵前，確實有些不合適。
“我想知道，你們遺族人在地下留了多少房間？”虞兆對遺族人的房間念念不忘。
如果還能從他嘴裏知道一兩個地點，那多半就能再撈上一點東西。
“我們遺族人的腳印遍布整個泰拉瑞亞，從天空到海洋，從雪原到地獄……”蘑菇頭走著，感慨地說道，語氣裏充滿了不明的意味。
在寂靜的黑暗中，聽著他宛如夢囈般的回憶，總給人怪異的感覺。
“天空？你們還能前往天空？”
“浮空城，或者說雲中城。”蘑菇頭說著，抬頭看向了頭頂。
仿佛在這一刻，他的視線能夠穿透重重的地質結構，直達雲端。
“遺族的實力遠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強大。”蘑菇頭回首，看不清五官的臉看著虞兆，“我們可以用手段讓虛浮的雲朵凝結成實體，然後在雲端建立房間。”
“可惜……”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如果沒猜錯的話，它們應該都被毀壞地差不多了吧？”
“那些惡魔，真的有這麽厲害？”虞兆皺眉。
“它們很強，這一點毋庸置疑。隻是我們同樣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我們試圖研究它們，試圖複刻它們，最終才有了災禍。”
研究？
結合之前的對話，虞兆對遺族的認識又多了一重。
淦！
還真是什麽都敢研究？
這可是惡魔啊！
光是血液就能夠腐化汙染生物的存在。
長期直視克蘇魯之眼，多半在心智上還會發生一定的問題。
就這樣，都要研究？
這學術精神真是沒話說。
虞兆都有些想要為他們鼓掌了。
看起來，他們最後的收容應該是失敗了，克蘇魯之眼還是跑了出來。
而就是這麽一隻克蘇魯之眼，卻令磐石村落全體村民陷入了滅族之禍中。
這時候，虞兆發現，在遠遠的地方，有微弱的光芒閃動。
“那是？”
“那就是我們休息的地方，蘑菇林。”蘑菇頭這樣說道。
“蘑菇林？”虞兆點了點頭，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了。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遺忘了某些東西，某些極為關鍵的信息。
可無論他怎麽想，也都無濟於事，就是想不出來。
隨著他們的接近，虞兆也終於發現了那微光的來源。
是蘑菇，巨大的蘑菇。
正如當初索恩所說的，在地底世界，確實存在著巨大的蘑菇。
這些蘑菇就像是樹木般高大，有些高大的甚至有近二三十米高，虞兆靠著火把和蘑菇自帶的微光才勉強看清楚這傘蓋。
它們的表皮也不像樹皮似的粗糙，反而是相當光滑水潤，摸上去甚至還有一種莫名的彈性。
而它們的顏色，正是藍灰色的。
一兩株蘑菇還好，一旦蘑菇的數量上去了，這一整片空間都在這藍灰色的輝光下顯得格外迷離。
一靠近這片蘑菇林，虞兆又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他不禁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土壤，眼神中劃過一道別樣的神色。
這腳下的土地，同樣是帶著那種狂暴的生命力的。
或許，這片地底蘑菇林也正是通過這怪異的生命力而生長出來的吧。
“這裏就是我日常休息的地方了。”蘑菇頭回到了這片蘑菇林中，態度也更加放鬆了幾分，說話間也帶上了笑意。
“平時，這裏就你一個人？”鄭萱這時候開口問道。
她的語氣很平淡，像是一句純粹的閑聊，在這時候是為了放鬆當下過於緊張的氛圍。
然而，和鄭萱相處多時的虞兆卻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她的語氣有些奇怪，不太像是平日裏聊天的語氣。
這種差異很微妙、很細微，要不是他和陶怡菲相處久了，恐怕真的覺察不出來。
“對啊，這裏平時沒什麽人過來，就我一個。”蘑菇頭隨意地說道。
“還記得嗎，托巴說過，他們曾經遇到過一個地下的蘑菇林……”鄭萱突然開口插話。
這番話，她是對虞兆說的。
虞兆一怔，旋即反應來，臉色略微一變，可心卻是沉到了穀底。
托巴當時可是說過，他們磐石村落在地底曾經遇到過其他的村落。
有一個村落在地底蘑菇林。
一個村落！
而現在，從這蘑菇頭嘴裏，卻隻有一個人了。
托巴和蘑菇頭裏，肯定有一個人撒謊。
到底誰在撒謊？
這結果幾乎不言而明。
黑暗中，三人幾乎在同時停下了腳步。
領頭的蘑菇頭轉身，在藍灰色的熒光襯托下，他原本就稀奇古怪的臉麵變得更加陰森恐怖。
虞兆和鄭萱也是不經意間退了幾步，拉開了距離。
虞兆咳嗽一聲，將鄭萱攔在身後，舉著火把，依然掛著極為標準的微笑。
“你們，是怎麽知道的？”蘑菇頭的語調變了，變得有些刺耳。
“無可奉告。”
“那麽就是說，你們到現在為止還不願意相信我咯？”
“我是覺得，你長得就不太像是一副足夠讓別人信服的模樣。”
“軀殼而已，為什麽你們的目光這麽短淺？”
軀殼？
虞兆若有所思，抓住了關鍵，“難怪你說你隻是半個遺族人，這不是你原來的身體。”
“嗬，這不是很正常嗎？沒有哪個生物的軀體能夠無視歲月的衝刷。”蘑菇頭嗤笑一聲，“而我，不過是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他的這番話，等於是在變相承認。
鄭萱聽聞，稍稍鬆了一口氣。
要是說，遺族人就這長著眼下這人的模樣……
怎麽想，都有些別扭。
實在是不太符合審美啊。
但虞兆的注意力卻不在這裏，他心中一動，“那為什麽托巴他們會遇到一個村落？”
如此看來，磐石村落當初的離開必有隱情，絕非是像托巴所說的那樣。
要不就是托巴對他們還有所保留，要不然就是他也被蒙在鼓裏，不知具體真相。
如此想來，托巴當初的說法也確實出現了偏差，或者說是有所保留。
長風小隊一時不察，竟然錯信了。
在事關一個村落的生死存亡乃至於未來的發展麵前，像先來後到之類的規矩算什麽？
如果真的能夠依靠蘑菇林養活一個村落的人，那為何還要跟著掘地蟲東奔西走？
況且，在那時候，掘地蟲尚未變異！
等等，還未變異？
虞兆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們？原來，你遇到他們了啊……”蘑菇頭恍然大悟。
旋即，他說道“你們覺得，他們會是誰？”
“他們，就是遺族……”虞兆語氣艱澀，從牙縫裏擠出了這麽一句話。
無論他怎麽不願意相信，可拋去所有的選擇，最後一個看起來最不可能的選項也將變成可能。
長風小隊崇敬了半天的遺族，到頭來，其實就在他們身邊。
騎驢找馬。
那個被一隻掘地蟲搞到有滅村危機的村落，那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村落，居然是遺族人的村落？
不對！
虞兆分明記得，他之前可是聽這蘑菇頭說過，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後半個遺族。
如果磐石村落真的像遺族表現的那麽牛批，那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啊。
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既然你們見過了他們，也對我們遺族以往的曆史有所了解，一定會問為什麽我會說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半個遺族吧？”蘑菇頭說道。
還沒等虞兆他們回應，他就自顧自地說起來，“他們並沒有繼承我們遺族人的天賦，他們並沒有覺醒。沒有進行過覺醒儀式的遺族人，都不能算是真正的遺族人。”
遺族人需要覺醒？
覺醒還需要儀式？
虞兆莫名對這儀式感興趣了。
“不對，還是不對。”虞兆一閃念，搖了搖頭。
任憑這個蘑菇頭怎麽解釋，依然解釋不通。
最大的疑點就在於，為什麽當初的遺族人要離開這裏？
按照描述來看，蘑菇林能夠提供穩定的食物來源，要是能夠在蘑菇林中安家，居住的舒適度和安全性都要比跟著掘地蟲到處亂竄高多了。
無論怎樣，跟著一條掘地蟲走，這對於一個具備相當規模的種群而言，這種決定未免也太過兒戲了吧？
要是說個人，那還真說不準，可要是作為一個群體……
難道說，領頭的那個人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還是說，哪怕是跟著掘地蟲麵對未知的風險，也要比待在蘑菇林裏要更加安全？
這片土地到底隱藏了什麽秘密？
更加令人好奇的是，為什麽眼前這個蘑菇頭沒有離開？
硬要將蘑菇頭解釋為他是遺族留下的種子或者看守人，也不是不行。
隻是，他為什麽會淪落到現在這樣的地步？
離開的遺族人，為什麽不給後來的人舉行相關的覺醒儀式？
找不到覺醒儀式需要的材料？
還是出於其他原因？
蘑菇頭已經明說了，沒有覺醒的遺族人根本算不上的遺族人。
那麽，如此重要的覺醒儀式，又怎麽可能會被遺忘？
虞兆相信，哪怕磐石村落裏隨便來個人覺醒，恐怕也都不至於要麵臨滅頂之災。
甚至，不負責任的說，難道他們就不能找回來？
在外麵呆久了，重新回到蘑菇林難道不行麽？
虞兆的腦細胞開始瘋狂地燃燒，甚至他開始考慮這裏所說的“覺醒儀式”與公司提出的“覺醒”究竟有什麽區別。
信息太多，可淨是碎片，東一塊西一塊的，根本沒法湊到一起。
真正關鍵的線索，依然沒有得到。
會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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