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是誰?
虞兆盯著賈仁,而賈仁也在看著虞兆。
“你究竟是誰?”虞兆問道。
“我是誰重要麽?”賈仁聳肩。
一切仿佛是曆史的重演,又像是一次曆史的鏡像。
先前還是賈仁詢問虞兆,而現在卻是虞兆詢問賈仁。
兩人相互了解對方的一部分,可卻又同時更加猜不透對方。
“現在就剩我一個人了,也該好好談談了吧?”虞兆環顧四周,看著已經為數不多的旅客,這樣說道。
“和你說了,我是無辜的。”賈仁的眼神充滿了誠懇。
單看他的眼神,無論誰都想不到方才是他冷靜而精準地一刀劃破了老年劫匪的喉嚨。
一刀致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虞兆嗤笑一聲“你以為我會相信?”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多半能確定,這賈仁也是一個草叢伏地魔,並且還是奧斯卡金像獎級別的影帝。
無論從他嘴裏說出什麽話,虞兆都覺得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分辨這話究竟對不對。
況且……
虞兆看了一眼窗外,他能看了地麵上鱗次櫛比的建築物,而房屋已經更大了。
飛機馬上就要著陸了。
虞兆又看了一眼手表,下午兩點二十分,“我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我說我是無辜的,我隻是一個被卷進來的路人,你相信麽?”賈仁依舊和善地回複道。
“一個恐高、暈機的路人居然會選擇坐飛機?一個路人能夠在諸多死亡麵前保持鎮定和冷靜?一個路人居然能夠在被歹徒劫持時依然從容不迫?”虞兆冷笑,連珠炮似的反問,
“你不會真以為我傻吧?況且,一個路人居然會認識一個劫匪頭兒?你不覺得,你這個理由太單薄了麽?”
賈仁沉默,對於虞兆的這番質問,他沒有任何理由反駁,句句敲在了他的軟肋上。
而醫生更是神色複雜地看著虞兆和賈仁兩人。
原本他以為,這個被老年劫匪挾持的賈仁應該是個無辜的吃瓜群眾,出於最後的人性和救贖,這才偷偷摸摸地來到老年劫匪背後,給了老年劫匪一記突然襲擊。
隻不過,他完全沒想到,這賈仁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隻是看起來無害而已。
賈仁在被醫生解圍後,那一套如行雲流水般絲滑的擊殺操作,足以證明他根本就不是一般人。
沒有哪個路人能夠那麽快地做出反應,
也沒有哪個路人會在眨眼間就下手擊殺這個老年劫匪,
也沒有哪個路人在殺人之後態度神情居然還會如此平和,仿佛剛才隻是殺了一隻雞。
換句話來說,這個賈仁同樣不簡單,甚至危險程度要遠高於虞兆這個明麵上的劫匪頭子。
此時,旅客們終於反應過來了,機艙裏又傳來了嘈雜的討論聲和低語聲,他們還沒有像醫生那樣想的那麽長遠,並沒有意識到其中的危險。
他們之前是忌憚劫匪人多勢眾,不敢說話。
可現在,眼看著劫匪莫名其妙地自相殘殺,隻剩下了一個劫匪頭子不說,充其量再加一個賈仁,在無形中,劫匪方的威懾力就大大削弱了。
現在換成是他們人多勢眾了,這膽子也就不知不覺地開始大起來了。
他們以為他們又行了,全然忘了方才壯漢劫匪是怎樣將男空乘打成昏迷,也全然忘了虞兆是怎樣虐殺少年劫匪和壯漢劫匪的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群眾的記憶隻有七秒。
虞兆已經聽到了有人開始低聲抱怨這次旅程,也有人慶幸自己終於活下來了,還有人更是幹脆,已經開始和鄰座的人商量著下一步該去什麽地方進行投訴了。
似乎在他們眼中,接下來隻要老老實實地等待飛機平穩著陸即可。
但隻有虞兆心中明白,接下來的情況隻會越來越艱難。
公司的直播任務可是要求他存活整整二十四小時!
而他現在,滿打滿算才過了大概兩個小時左右,甚至還沒下飛機!
莫名其妙的死因隨時都有可能找上門來,他們這些旅客隨時都可能會死,憑什麽敢放鬆警惕?
也不知道是不是機艙內的氧氣濃度降低,亦或是心理作用,虞兆已經覺得胸口略微發悶,隱約間有了點喘不上來氣的感覺。
相對於機艙內的氣壓,外界的氣壓還是太低了。機艙內的氣壓依舊在止不住地下降。
一切信息都在提醒他飛機馬上就要著陸了,請做好準備。
且不論這飛機究竟能不能平穩著陸,光是後來聞訊趕來的警察、消防車、急救車以及湊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圍觀群眾就夠虞兆受的了。
他在這次直播裏的身份可是一個劫匪頭兒,一個莫名其妙喪失了所有記憶的劫匪頭兒,一個還要遇到各種離奇死法的可憐人。
從常理推斷看,他最多隻會得到警方出於人道主義的象征性救治,在檢查完傷勢之後警察估計反手就會將他塞進監獄裏,等待法律的審判。
而無孔不入的新聞媒體也不會放棄這樣的大新聞。
一想到下飛機後可能遭遇的更加複雜的局麵,虞兆想都不敢想,甚至他隱約覺得呆在飛機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這飛機上還有一顆定時炸彈啊!
這枚定時炸彈同樣是公司提前埋下的伏筆,它就這麽光明正大地告訴虞兆,這裏有定時炸彈,不能呆在這裏。
虞兆靜靜地打量著賈仁,試圖從他臉上發現一些破綻,同時也開始回憶之前的經曆,越發覺得不太對勁。
那次他試圖救下無辜空姐小朱時,賈仁伸手打斷了他的技能。
這次刺蝟頭和少年劫匪的打鬥也是如此,他依舊在最恰當的時機用最不起眼的動作成功地幹擾了虞兆,導致虞兆沒能成功救下刺蝟頭。
之前的那些隻是一個個微不足道的細節或者巧合,但現在看起來,似乎並不像它們表麵上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況且,本來就已經格外留心的虞兆,居然到現在為止才發現這些細節,這令他不覺有些吃驚。
似乎有種莫名其妙的力量在阻止著他往深處去想,或者說在刻意淡化這些古怪的巧合。
這個賈仁,是真的能夠看穿他的打算,還是單純隻是一個個的巧合?
虞兆更傾向於前者,隻是一時半會找不到證據而已。
他已經從這些細節上看到了一絲熟悉的影子那不就是他的“狗屎運”天賦嗎?
看上去輕鬆寫意甚至漫不經心的舉動,但卻往往導向一個極為莫名其妙的後果,總給人一種我上我也行的錯覺。
甚至,如果從另一種角度來看,這幾次莫名其妙的死法,不也是類似於“狗屎運”天賦一種體現?
隻不過,這莫名其妙的死因是將救人變成了殺人而已。
這讓虞兆不禁產生了懷疑,這次技能進階的直播任務重點究竟在什麽哪裏?
如果說,單純隻是為了經曆這種莫名其妙的殺人事件的話,又何必出現一個賈仁?
還是說,賈仁本身就是某種暗示?
虞兆正在沉思,可駕駛室裏的機長卻有些坐不住了,此時的通訊裝置依舊處於失靈狀態,甚至連飛機內置的通訊裝置似乎也癱瘓了。
他已經連續好幾次向對講機發起呼叫,可對講機那邊如泥牛入海,毫無音訊。
“要不,我過去看看?”副駕駛主動說道。
“去個屁!”機長看著前方不斷放大的城區,爆了句粗口。
現在飛機本來就在劫匪的控製之下,要是這回是劫匪故意不出聲,等他們出門檢查情況突然襲擊,那樂子可就大了。
雖然說這飛機到現在為止還不受控製,但機長也不敢將飛機的控製權就這麽輕易地交到了劫匪手中。
要是事後被人瀏覽黑匣子,指不定要鬧出什麽幺蛾子出來。
況且,從某種方麵來說,兩位飛行員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至少這次不用擔心劫匪拿乘客的生命做威脅了。
就算劫匪喊得再大聲,反正他們也聽不見。
不得不說,有時候像假裝聽不見這樣的鴕鳥行為也確實是一種解決問題的辦法。
隻是,這樣一來,他們也確實和機艙隔絕了信息交流,此時的駕駛室和機艙等於說是兩個世界。
“隻是他們可能還不知道自己會怎麽死呢……”副駕駛強笑了一聲,幹巴巴地說道。
機長看著前方不遠處的高樓大廈,沉默不語。
飛機正衝著那長寧市第一高樓“長寧大廈”飛去,看著這勢頭,機長覺得恐怕這架飛機會在不久之後一頭撞進這大廈裏!
至於後麵會發生什麽事,機長就不知道了。
或許這大廈的建築結構牢固,能夠抗住這突如其來的撞擊,至少不會塌方?
相對於長寧大廈的倒塌來說,那當然是最好的結果。
機長已經選擇性地無視了這架飛機的損失以及附加的那些天價的維修費了。
不管怎樣,這長寧大廈究竟倒不倒,反正都不關他的事了。
他們兩個機師正處於飛機最前端的駕駛艙,肯定活不過這次命中注定的撞擊。
這一點他們兩人心知肚明,隻是沒有明說而已。
有些時候,有些話確實不用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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