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個世界
巷道裏震耳的槍聲在查理十字街引起了一點騷亂,但很快就被急急趕來的俄羅斯黑幫安撫下來,周圍的客人們很快恢複常態,黑幫搶地盤起爭執,再正常不過了。
一具屍體,恐懼的表情永遠的凝聚在了臉上。
空氣悶熱,濃密的血腥味刺鼻難聞,但沒有人說話,一個個神情凝重,弗拉基米爾,俄羅斯黑幫在查理街安排的頂級打手之一,有著誇張的體型和可怕的力量,一雙手擰斷過無數人的脖子,在紐約黑道凶名赫赫的暴徒,卻被人用利器貫穿了咽喉,並且看樣子,極有可能是他開的槍。
是什麽樣的人?能夠讓弗拉基米爾死的如此幹脆利落。
最終,查理十字街生意的負責人,一個眼眶烏黑,身形消瘦,留著一瞥漂亮小胡子的男人,用手絹捂著口鼻,一臉倒黴的說道“在警察來之前,趕快給我把這倒胃口的屍體處理掉!媽的,如果讓警察看到,我的生意又要受到影響了,傑瑞,你去通知老大,弗拉基米爾被人幹掉了。”
安排完這些,然後男人意味深長的歎氣道“媽的,混亂已經又要開始了嗎?老子的生意啊!”
時間回到五分鍾之前,男人看著眼前這個緊張又認真的小女孩,矮小,消瘦,臉上還有汙痕,看上去就像是一隻無家可歸的小貓咪,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小女孩,竟然會開口要求他殺人。
緊張的雙眼裏還閃爍著恐懼仇恨以及堅毅,幾年悲慘生活的經曆,讓萊安娜早已經不恐懼屍體了,但是一個擋開子彈,徒手殺死巨人的男人,這幾年街頭生活的經驗告訴她應該裏這樣的男人遠一點。
但是……
萊安娜想到了那些忍饑挨餓,拳打腳踢,甚至是皮帶煙頭,那些懷著恐懼和饑餓不敢入睡的日日夜夜,這個男人能殺死巨人,那一定也能殺死傑米,隻要傑米死了,她就解脫了。
恐懼……繼而是仇恨,那種目光是生活在幸福裏的孩子們不可想象的,萊安娜再一次堅定說道“先生,如果您要感謝我,就幫我殺死一個人吧。“
瘦弱的不像樣子,有一雙大眼睛,頭發亂糟糟的像個小乞丐,男人仿佛從萊安娜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經曆過黑暗的歲月,從她身上裸露在外的部分傷痕淤青,不難推測這孩子過著什麽樣的日子。
男人歪著腦袋看著萊安娜,後者也抬頭看著他,神情堅定而倔強,他伸手在萊安娜的頭頂上摸了摸,很軟的頭發,他能感覺到這個孩子的身體在顫抖。
就像是記憶裏的那個場景,在那個陰沉雨天,他被幾個持刀的黑幫混混摁在冰涼的泥水裏,如果沒有那個男人出現,或許那一次他就已經死了。
男人笑了笑,用慢吞吞的語氣說道“勇敢的孩子,你剛才救了我呢!我們先離開這裏,先去填飽肚子,然後…我帶你實現你的願望。”
萊安娜看著男人的手,手指修長,指甲也修剪的整整齊齊,但手背上卻布滿了厚厚的老繭,上麵還有已經快幹涸的鮮血。
萊安娜有些恍惚,有多久沒有人這樣對自己說過話了?甚至在記憶裏都已經不清楚,一瞬間,萊安娜看著這個並不算英俊的男人,那溫吞吞的笑容,仿佛冬日裏的陽光那般溫暖。
她伸出手,一隻龜裂,遍布傷口的手,顫顫巍巍的伸出去,男人輕輕把手掌向前一探,將那小手握在了手心裏。
他好勇鬥狠,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師傅告訴他做人要留一線,拳不可盡,點到為止,但在必要的時候,殺人他毫不猶豫,可是像這樣恐嚇孩子,毆打兒童,用暴力和恐懼脅迫小孩子斂財的人渣,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男人走到被幹掉的俄羅斯大漢身前,伸手熟練的把他的錢包取出來,抽出裏麵大概幾百美元的現金。
得意的在萊安娜眼前晃了晃鈔票,伸出手刮了刮她翹挺的小鼻子,然後笑嗬嗬的說道“看,咱們現在有錢了,你知道這附近有什麽好吃的嗎?…我對這裏不太熟。”
槍聲已經引起了外麵的騷亂,男人並沒有向巷子外麵走,反而是拉著萊安娜向巷子深出走去,早熟的小女孩一開始稍有些抗拒,但很快,她就跟上了他的腳步,男人低頭看了她一眼,低聲說,
“我叫王藏。”
萊安娜在前麵帶路,哪怕她牽著王藏的手,也總是不時的要抬頭看看,眼前的一切如果是在做夢,那將會徹底摧毀一個孩子最後的心裏防線。
一大一小兩個人默默的走著,事實上王藏對這裏真的不太熟悉,他來到紐約,或者說這個世界的紐約也不過兩天的時間而已。
原本,他以為自己重病後不知道什麽原因出現在紐約,英文對他並沒有難度,可隨即獲得的一些信息,讓他很輕易的判斷出,自己並不在原本的世界。
時間不對,當地人溝通時,一些完全莫生的曆史事件和人物,以及近兩天各大電台、報紙,所有一切媒體都在瘋狂追蹤的億萬富翁托尼斯塔克在阿富汗被恐怖分子綁架的案件……
托尼斯塔克,鋼鐵俠,一個在以前的世界有名到讓“孤陋寡聞”的王藏也發現問題的家夥。
漫威?
一個有別於前世,瘋狂離奇,充滿了科技,變種,進化,甚至是神靈和魔鬼的世界。
王藏對漫威世界並不熟悉,僅有的知識也隻是在練拳間隙,聽一些年輕人興致勃勃的聊天時所說的名字和事件,但有一個事情可以確定,那就是這個世界有足夠多強大的家夥,甚至可以強大到毀滅整個宇宙。
本該已經衰竭的心髒強而有力的跳動著,即便如何不相信,神奇的事情還是已經發生了,前世他已經打敗了所有的對手,無憾而去……
但是現在他有了新的目標,好戰的血液在血管裏熊熊燃燒……
既然上天又給了他對手,那就把他們全部幹倒吧。
在告別了過去之後,王藏開始了自己街頭的遊蕩生活,在更進一步了解這個世界的同時,也尋找目標測試自己目前的實力,就像是一隻來到陌生叢林的猛獸,要通過獵殺來確定自己在食物鏈中的位置,當然,借此機會獲得一些生活費用,也是主要目的之一。
有了幾百美金在腰包裏,王藏和萊安娜在女孩夢想中的餐廳填飽了肚子,又給萊安娜買了一身衣服,梳洗一下,總算有點正常小女孩該有的樣子,隻是瘦的可憐,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淤青,更是引來周圍眾多對王藏不善的目光。
但對於王藏來說,這一點顯然無所謂了,在兩人一路沉默前行的路上,王藏都在考慮一個問題,一個在剛剛俄羅斯大漢背地開槍時,跳入他腦海的問題。
事實上,王藏的師傅王吾作為一代拳術宗師,取眾家之長自成一家,一生擊敗名家無數,卻終生未有殺生,師傅的拳總是留有餘地,點到為止,這是一位宗師的氣度,也是日常教導王藏的準則。
以至於王藏出手,總是會限製自己留有餘地,但剛才的事情告訴他今時不同往日,這個與原來的世界似是而非的地方,可比原本的世界更加危險。
“畢竟這是個極危險的世界,不知道哪裏飛來的子彈下,莫名其妙能力,層數不窮的超級英雄、壞蛋,有無數東西都會要了我的命。“
王藏狠狠捏了捏拳頭,今天的相遇完全就是一次意外,但命運就是這麽神奇,就像曾經的師傅一樣,他也成了一個孩子的英雄。
王藏很快從這種複雜的思緒裏解脫出來,患得患失隻會讓自己的拳變得猶豫,不管對手是誰,打倒他就好了。
萊安娜小心翼翼的在前麵帶路,周圍的環境越加的惡劣,牆上混亂的塗鴉,街邊惡臭的垃圾,到處都是打扮的花裏胡哨的混蛋和惡棍,在王藏一把捏斷了某個想把手伸進他口袋裏的家夥的手,並將他拿著匕首的同伴一腳踹飛出五米之後,周圍再沒有人敢招惹他們這對奇怪的組合。
“所以,我才喜歡做個惡人。“
看著周圍畏懼的目光,清淨下來的王藏低聲嘀咕了一句。
隨著目的地逐漸接近,小姑娘的神情越加緊張,王藏甚至都有感覺到她小手在微微顫動,即將去反抗她心中最可怕的夢魘,作為一個十歲的孩子,她不害怕是不能的。
用手揉了揉萊安娜柔軟的淡金色頭發,王藏慢吞吞的說道“孩子,別怕,總有一天你會沒明白,當你有了戰勝一切的意誌,以及為之付諸行動的決心,你就會發現,恐懼其實隻是一層一戳就破的窗戶紙,就像現在令你恐懼的傑米,當你戰勝了他,當你往昔回首,你就會發現,他隻是個垃圾,根本沒有資格讓你恐懼。“
王藏這番高深莫測自言自語的教導,顯然並沒有起到作用,因為隨著目的地逐漸接近,萊安娜緊張的都快要無法呼吸了,驚慌失措的像是一隻被惡犬四麵包圍的小貓咪。
“小丫頭,以後你總會明白的。”
當緊張的全身緊繃的萊安娜停下腳步的時候,十幾米外是一片廢棄汽車回收廠,王藏刮了刮萊安娜的小鼻子,牽著她緊張到潮濕的手掌,慢吞吞的笑道“走吧,我們去戰勝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