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個賭約
“這題是這樣做的，很簡單，大家隻要把這個式子簡單地化一化就能一眼看出答案了……”
數學老頭在黑板講台上很精彩地用粉筆演繹著各種數字與方程變化的玄幻奇妙，而李竹麟一桌也在底下“精彩”地講著悄悄話，一場關於數學的“驚天豪賭”就這樣在慢慢地醞釀著。
“嗨，竹麟真沒想到你這分數還能拿第一啊，運氣很不錯的嘛。”白葉芷一拍李竹麟的肩膀笑著說道。
李竹麟撇了撇嘴，不滿地叫道：“什麽運氣啊，這叫實力好嗎，別的不說在數學上我還是有那麽一點自信的。”
白葉芷聞言眼睛轉了一轉，閃過一絲狡黠說：“嗬嗬，還拽上了啊，既然你這麽有自信，要不～竹麟，我們就來打一個賭怎麽樣？”
“嗯？打賭？打什麽賭，先說聽聽唄，如果隻是在數學上的賭我還真沒怕過誰，來多少我就敢接多少。”李竹麟說完後，隨即仰起自己清秀的臉蛋，一臉自信滿滿地樣子。
“還真的是一貫的自信滿滿啊，不過可別把話說得太滿了哦，這樣吧，我們就賭後麵的十次～不，今學期所有的數學大考算了，要是你的數學成績能有一次能進入全級前三，就當你贏，怎麽樣，注意是全級前三哦，如果沒有就算我贏。”白葉芷一臉戲謔地看著李竹麟，笑嗬嗬地說道。
李竹麟聞言小臉瞬間就塌下了，什麽自信也煙消雲散，他神情為難地說道：“嘩，全級前三啊，這賭也太大了吧，原本我還以為你要和我比數學成績，或和數學科代表比成績呢，沒想到是和全級比成績啊，而且還是前三，這也太難了吧，我在初中那種小地方也沒有試過有一次數學是入過全級前十的。”
“哈哈，別總想著和自己班的人比成績嘛，這有什麽意思呢，你的第一次測驗都能隨便地混到一個全班數學第一，如果再和班上的人比那也未免太簡單了吧，要比就得和全級比，竹麟啊，你要把你的目光要放遠一點嘛，不能隻局限在班上這個小小的舞台上，對吧。”白葉芷拍著李竹麟的肩膀，語氣意味深長地說道。
“可是～你要知道全級可不僅僅隻有我們普通班欸，還有大神雲集的強大尖子班呢，這賭我怎麽看都感覺沒有什麽勝算啊，就算是一成都沒有。”
“哎呦，剛才是誰自信滿滿地說隻要是數學上的賭就沒怕過的啊，還說什麽來多少就敢接多少呢，這人啊，自己說過的話怎麽能這麽快就忘記了呢，其實是太不誠實了，虧我一直這麽看好他，唉。”白葉芷搖了搖頭，裝作很失望地趴在桌上，似很細聲地喃喃說道，但其聲量卻又恰好能清晰地讓李竹麟一字不落聽到。
李竹麟聞言許是男生一貫的強大自尊心與虛榮心作祟，他狠狠地緊握著拳頭，在心底暗道：靠，都怪自己剛才把話說得太滿了，我怎麽忘了自信過頭就叫自負了啊，不過～誰怕誰啊，我李竹麟可從來都不是一個輕言退縮的人，而且還是在自己最強項的科目上，怎麽說我都還有一學期的時間來讓我蛻變呢，一學期那麽長，這才剛開學，到了最後到底是誰輸誰贏，現在還真的說不定呢，哼，百柯爭流千帆競，誰主浮沉鎮群雄，也許我在初中做不到的事，萬一在高中真的做到了呢，好，幹就幹，拚了。
他狠狠地一咬牙說道：“好，我賭了，不過我們先來說一下賭注吧，這麽大的對賭怎麽也不能讓自己吃虧了，萬一我要是真的碰巧贏了，我怎麽也得對得起自己的努力啊。”
“哈哈，可以，有誌氣，既然你那麽有勇氣，我就給你一個特權吧，讓你來選賭注。”白葉芷瞬間就抬起了頭，一臉笑意地說道。
李竹麟聳了聳肩，翻著白眼無奈地說道：“真的嗎？看起來好似很豪爽的樣子，這差不多肯定是你贏的對賭，你當然能說得這麽輕鬆了。”
“哈哈，沒有啦，你要相信你自己能贏，我可是真的從心底看好你的哦，快想清楚了要賭什麽吧，我都快有點迫不及待了。”
“……好吧，那讓我認真地想一下。”李竹麟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說：“那個～我想到了，賭一支筆芯怎麽樣。”
“嗯？你說呢，如果不想現在就被我揍死的，就快點給我想個好一點的。”白葉芷揚了揚自己白皙粉嫩的小拳頭，沒好氣地說道。
“可是～你不是說過讓我來選的嗎……”李竹麟一臉委屈地看著白葉芷說。
“現在不就是讓你來選嗎，不過我可沒說過讓你來定哦。”白葉芷眯著眼，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哼，算你狠。”
李竹麟狠狠地說了一句後，隨即便單手托著下巴，目光迷離，在白葉芷銀鈴般的得意笑聲中，就真的開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那一刻他的思緒飄了很遠很遠，他在想到底有什麽東西對自己是有意義卻又一直都得不到的，而這種東西一定不能太貴，因為要是太貴了，他輸了可真的就要大出血了，但又不能一點價值也沒有，不然白葉芷肯定不會隨便同意，像請吃一頓飯什麽的，也不行，他覺得僅為一飽口福而賭也很對不起這種以學習為對象，時間足足長達一學期的驚天豪賭。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生日，在他生日的那天一直都是那麽的平靜，平靜地吃完一日三餐，平靜地滿懷期待地醒來，又平靜地滿懷失望睡下，一天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地過去了，到最後還是兩手空空又滿心空空。
他在那一天，從來就沒有收過一件真正的生日禮物，真的一件都沒有，並不是因為他父母忘記或是不重視，他知道他自己的父母一直都在為自己這個家而在外麵辛苦打拚，忙東又忙西有時候忙到甚至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而且自己的生日時間又尷尬地在9月1號開學的前幾天，為了準備開學的他又不得不提前離開父母打工的城市回到自己的老家，在這種情況下，他又怎麽可能好意思要求自己那身心疲憊的父母，千裏迢迢給自己送上生日禮物呢，所以他從來都不在意自己在生日那天收不收到父母的生日禮物，其實父母的輕輕一句祝福就已經是他們在那一刻，能給出的最好禮物了。
但有些時候他又真心希望自己能有機會收到一件真正的生日禮物，就算是最便宜的都好，然而卻一直都沒有，許是因為時間的尷尬吧，他就連他自己認為是最好朋友的生日禮物都沒有收到過，而自己也一直都不想去記別人的生日，因為他不知道到底有誰能讓自己送上生日禮物，因為他看到他那些朋友在生日那天都會有一群他的好朋友自發地買好生日蛋糕和禮物聚在一起慶祝，而他都恰好不在那一群好朋友的圈子裏，所以每當他看到別的同學或他的朋友在生日那天收到滿滿的生日禮物和開心地吃著生日蛋糕時，他都總是在角落裏羨慕地靜靜看著這一切，然後又黯然地快速離開，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融入這個對於他來說格外陌生的情景。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懦弱，他就是沒有勇氣走入那個圈子去融入那一切，送上自己的生日禮物。他認為也許自己就是一個冷血而又孤獨的人吧，不送別人生日禮物，自己也不值得去擁有生日禮物。
……
“葉芷。”李竹麟突然開口道。
“嗯？想好了嗎？”白葉芷轉過頭來看著他說。
“嗯，想好了，我們的賭注就是從現在開始起的下一個生日的禮物怎麽樣，誰要是贏了，另一個人就要在他的下一個生日那天，送上一份生日禮物，還是一份讓贏的那個人滿意的生日禮物。”李竹麟深呼了一口氣，滿臉認真地說道。
“啊……你確定？”白葉芷驚愕地看了李竹麟一眼，神情有點怪異地說道。
“嗯，不可以嗎？如果真的不可以的話我就再想一個好了。”李竹麟有點疑惑地看著白葉芷驚訝的神情，不明所以地問道。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你確定真的不改了嗎？”白葉芷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地再次確定道。
李竹麟想了想，感覺這賭注好像也沒什麽大毛病，就再次肯定地點了點頭說：“嗯，不改了。”
“那好”白葉芷似如釋負重般地輕呼出了一口氣說：“我們先寫一個對賭協議吧，免得到時雙方賴賬。”
“可以，你寫吧。”
“好。”
隻見白葉芷隨手從一本雙行薄上撕下一張空白紙，在沙沙的筆尖與紙張的磨擦聲中一式兩份的“驚天賭約”就這樣橫空出世了。
兩人都很爽快地在兩份賭約上簽上自己的名字，白葉芷折好和放入書上藏好後，就不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笑聲中藏著些許陰謀得逞的味道，突然有種不好預感的李竹麟弱弱地問了一句：“葉芷同學，你在笑什麽啊？”
“我在笑，要是我在我生日那天突然想去五星級酒店吃一頓好的，你豈不是要在那洗碗端盤，做上十幾年苦力才能出來，那也太可憐了吧。”白葉芷用憐憫地目光看著李竹麟說。
李竹麟聞言身軀一震，雙目圓瞪，頓時就感到天雷滾滾，心中跑過幾群草泥馬，他無語地趴在桌子上，露出一幅生無可戀的樣子說：“原來這賭約還可以這樣玩的啊……姐，不，美女同桌，你要手下留情啊，給小弟我一條活路可好。”
“哈哈，好了，我會盡量給你留半條活路的，不洗個十幾年就洗個三五年好了。”白葉芷拍了拍李竹麟的肩膀又說：“其實你也不用那麽悲觀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其實如果你真的贏了，你會收到我的第一份給男生送的生日禮物哦，驚不驚喜，哈哈，所以好好努力吧孩子，萬一你真的贏了呢。”
“……一點也不驚喜好嗎，我也是第一份欸。”李竹麟小聲地嘀咕道。
“嗯？你說什麽？”白葉芷疑惑地看了一眼李竹麟說。
“哦，沒說什麽，我就是說到底怎麽樣才能讓你滿意，不會真的去大吃一頓吧。”李竹麟有點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哈哈，你還真信了啊，逗你的了，怎麽說我都還要你教我數學呢，所以別想那麽多了，認真學習吧。”
“……好吧，不想了，我還是認真學習好了。”
“這就對了，噫？老師講到了哪題了，講得好快啊，不好意思，竹麟，我可能忘了聽課了，要不你下課再給我回頭說一遍唄。”白葉芷隨意望了一眼黑板後，很無辜地可憐兮兮看著李竹麟說道。
李竹麟看著那無辜的美麗眼神，無語地翻了翻白眼說：“我還真的怕了你了，好。”
“耶,同桌你最好了。”
“……”
……
誰也沒有預料到，一場關於數學爭霸的王者風暴就這樣在一個看似驚人的小小對賭中悄悄刮起了，在這個高一（14）班的小小舞台裏，許是因為李竹麟的強勢崛起與碾壓般的數學實力，成功地激發了班上各個隱藏大神的戰鬥之心與無盡潛力，那一個個本來數學成績看起來還不怎麽樣的家夥也開始慢慢努力地進化成了強者，開始以高手般的姿態逐個踏入這個全級的數學戰場，這在青春年代裏最常見的不服輸與不屈服精神在這一科上被體現得淋漓盡致，那種知識競爭的腦力風暴的激烈程度絲毫不比街頭打架那種拳拳到肉的血腥搏鬥遜色多少。
在每個不同種的戰場上，隻有真正的參戰者才能真正地感受到其中的魅力與風采，在學習的本質裏不應隻有人們自認為的書呆屬性，應該還有一種在學海裏漫遊的快樂屬性，這是那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卻還在鄙視別人比自己更努力的人，永遠都領悟不到的。
而李竹麟也在這場莫名刮起的風暴中得到了足夠的曆練與成長，正如他所想的“百柯爭流千帆競，誰主浮沉鎮群雄”，這一切還是用實力與汗水來說話吧，時間會給任何一個努力者一個滿意的答案的，對賭到最後到底是誰輸誰贏這還真的隻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