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爺您息怒,奴才覺得人在餓極了的時候,莫說是撒了鍋底灰的米粥了,就是餿飯餿菜都能吃得下。”
“若其實並不餓,自然不稀罕咱的鍋灰粥了,對不對?”
胤禛聽到蘇培盛這句話,頓時眼前一亮。
於是讓人將所有的粥鍋都撒了鍋底灰,灰黃灰黃的粥裏還泛著鍋底灰,看著就倒胃口。
許多端著空碗的饑民隻看了一眼,就不屑的扭頭走了。
有的嘴裏還在嫌棄的抱怨著官家施的粥,還不如他們家裏的幹淨。
“賞一千兩銀子!”胤禛覺得蘇培盛愈發的機靈了。
蘇培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默默的替年氏領了這份功勞。
沒過幾日,城內的亂局很快得到平息。
而城外軍營內,納蘭衡這些將領們正與直郡王商議政事。
能在營帳內的都是直郡王的心腹,納蘭衡作為納蘭一族的子弟,自然在其中。
“豈有此理,四弟如今將鎮江打理的井井有條,本王卻守在這軍營裏無所事事,皇阿瑪見了定覺得本王憊懶,完全沒有任何功勞!”
直郡王著急的團團轉,忽然一拍額頭,計上心來。
“本王記得前幾日好像西郊那的什麽村子在鬧事,還和咱的人動手了?來人!立即點兵二百,立即去滅了那造反的村子去!”
“王爺,那些村民隻不過想要將死去的村長送葬到祖墳安葬而已,何至於造反?”
納蘭衡被直郡王如此草率的草菅人命行為驚呆了。
“蠢材,本王早就嚴令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他們還公然違抗命令,罪不可赦!”
直郡王胤褆愈發看不慣優柔寡斷的遠房表弟。
若非他姓納蘭,又是納蘭一族嫡係子弟,這種蠢材甚至不配站在他麵前,更不可能讓他出這種愚蠢的問題,阻礙他建功立業。
“王爺!!”納蘭衡還想勸說,卻被直郡王身邊的大太監給攔住了去路。
心中鬱結,納蘭衡覺得納蘭一族將賭注壓在這種暴戾的皇子身上,簡直愚蠢透頂。
可如今還能有誰能阻止直郡王?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張陰鷙的冰塊臉。
為了那些百姓,納蘭衡猶豫再三,一咬牙,拔腿就朝著城內狂奔。
氣喘籲籲跑到府衙門前,就看見那位四貝勒正端坐在府衙前的粥棚裏。
“四貝勒,奴才有要命的事情要稟報!”
胤禛抬眸就看見那張夢魘般讓人厭惡的臉龐。
他垂下眸子,壓下想要將這狗東西碎屍萬段的念頭。
“直郡王掌管軍中事務,你是他的參將,去與直郡王匯報即可!”
“四貝勒,這件事隻有您能阻止,求您了,若您再不出手,西郊雲陽村裏幾百個無辜村民..”
“住口!”
胤禛嗬斥道,他心想說不定這又是納蘭衡和年氏商量好的計策,說不定在西郊正有什麽致命的東西在等著他。
他知道年氏心心念念想著讓他染病,最好客死異鄉。
滿臉怒容的讓人將納蘭衡趕出城外,胤禛繼續坐鎮城內,巋然不動。
納蘭衡被四貝勒的人抬著扔出了城,無論他怎麽哀求都無濟於事。
此時他心急如焚的起身,準備衝到雲陽村裏孤軍奮戰,忽而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納蘭,出什麽事情了?”
喬裝成男子的年瑤月疑惑不解的看向焦急萬分的納蘭衡。
“直郡王要屠村,他說那些無辜村民是亂民,要血洗雲陽村,就是為了該死的功勞!!可惡!”
納蘭衡氣的拚命捶打著城牆,憤怒嘶吼著。
“豈有此理,簡直禽獸不如,你看看你們納蘭一族擁護的人是什麽玩意,還不如我家爺心懷天下蒼生!”
年瑤月頓時氣的破口大罵。
匆匆忙忙的轉身衝進城裏,讓人給蘇培盛傳遞消息,又隨手從儲物格子裏取了兩件便裝。
牽著馬兒與納蘭衡先行趕往雲陽村。
遠遠地就看見濃煙滾滾,隱隱還有零星的火光。
可現在青天白日的晌午,距離晚飯還早呢,哪裏來的這麽多煙火!
“他們在燒村了!!”
年瑤月心急如焚,最後隻能燒命,用了河神控水的術法,將附近一條暗河的水牽出,化作傾盆大雨。
“啊哈哈哈!下雨了,這雨來的正是時候,連老天爺都在憐憫那些無辜村民!”
納蘭衡心中狂喜,任由暴雨淋漓。
“就是,人在做天在看!”年瑤月不動聲色的用墨色衣袖擦幹淨嘴角溢出的鮮血。
和納蘭衡二人換上便裝,蒙著臉衝進村子,就看見一個士兵正追著一隻大肥豬在跑,而他們腰間還別著幾隻雞鴨。
年瑤月滿眼鄙夷的看向這些八旗士兵,他們本該保家衛國,而如今卻像鬼子進村似得,連大清百姓家的雞鴨都不放過。
“殺!若大清將士把刀鋒指向大清的百姓,罪無可恕!”
年瑤月暴怒的拔劍,將幾個迎麵衝來的小兵斬殺於馬前。
暴雨中,年瑤月與納蘭衡二人背靠背,將身後放心的交給彼此守護,一路將那些助紂為虐的逆臣斬殺在腳下。
就在此時,忽然聽見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年瑤月凝眉遠眺,就看見四爺穿著甲胄縱馬疾馳而來。
他身後是駐紮城外的漢軍旗綠營軍。
“納蘭,我們走吧!今日殺的痛快極了!”年瑤月匆匆躍上馬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快哉!!”
納蘭衡語氣中帶著說不出的雀躍。
看著那些被綁著困在村中空地的男女老幼平安無恙,納蘭衡嘴角的笑意再難斂起。
匆匆趕來的胤禛看見那些被綁著的村民,還有一地的殘骸,頓時一頭霧水。
“爺,奴才問了那些村民,說是兩個蒙麵的江湖俠士拿著劍,把這些八旗軍給殺了,統統都死了,一個都沒留下活口,總共二百一十一個人……”
蘇培盛接到年氏的消息,就著急的將消息告訴了爺。
這兩位俠士定是納蘭衡和年氏,隻不過年氏那病怏怏的小身板,能受得住這狂風暴雨的肆虐嗎?
蘇培盛頓時憂心忡忡。
年氏沒留下活口,定是不想讓爺留下證人去指證直郡王。
如今的直郡王是皇子裏唯一封王的,雖然隻是個郡王,但在軍中聲望頗高,爺定會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