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歌盡桃花扇底風
她甚至連正眼都不屑於看眼前這個似是而非的男人，即使對方貴為人間帝王又如何？
反正她整顆心已是千瘡百孔，她以薄情為刃，又何懼這故作深情的男人。
……
錢塘江，自古富庶，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寒煙衰草凝綠處，年瑤月坐在樓船小軒窗，正在細細的描眉畫眼，梳妝打扮。
看到岸邊又有許多排著隊的官員準備登船，他們身後還跟著許多窈窕俏麗的少女。
年瑤月酸了，於是扭頭看向正在書桌邊看折子的四爺。
“瞧瞧瞧瞧，爺你看看，江南的美人啊，那吳儂軟語，歌盡桃花扇底風，一個都是水靈靈的，難怪古往今來王侯將相都喜歡下江南呢~”
入了江南，一家子就回到了官船上。
每日都有江南的官員士紳來給四爺送這送那，尤其是嬌滴滴的江南美人，看的年瑤月心裏酸溜溜的。
四爺雖然沒有讓那些女人近身伺候，卻也是統統來者不拒的。
“蘇培盛，將那些送來的美人賞給鄂爾泰他們！”
胤禛坐在書桌前伏案疾書，語氣毫無波瀾。
“爺，方才揚州這的鄉紳送來了幾個瘦馬..也一並送出去嗎？”蘇培盛弓著腰詢問道。
“什麽瘦馬？馬兒就留著吧，到時候留著咱自個騎！”年瑤月話才說完，卻見蘇培盛捂著嘴角在偷笑。
“年主兒，這瘦馬啊，您可騎不得呢.……”
蘇培盛嘻嘻笑著開始絮絮叨叨的解釋起來，年瑤月聽完之後，三觀碎了。
揚州自古富庶甲天下，之所以富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水陸交通發達，帶來了可觀的航運收入，另外一點不可忽視的因素是，揚州產鹽。
因而有許多富裕的鹽商，這些人有錢到什麽程度呢？
富可敵國還是輕的，甚至連審美，也到追求畸形審美的程度。
這些鹽商看慣了體態豐盈的女子，審美便開始轉向以瘦為美。
當地的一些牙公和牙婆以此為契機開啟了這個新的行業。
“養瘦馬”就是其中的一種生意門道，而養瘦馬其實並不是單純養馬。
而是從事“養瘦馬”的牙公和牙婆低價買來貧家幼女，養成後再高價賣出去。
他們從許多窮苦人家買來麵容姣好的女孩子，基本都是六七歲的年紀，根據這些女孩的相貌、體型、智慧等分等級培養。
一等的女孩可以學習琴棋書畫，讀書寫字，各方麵的技藝都要有所涉獵，二等女孩主攻記賬管事，吟詩作畫都不精通但也認得些字，而三等女孩就隻能學學女工和廚藝。
不論是哪一等，這些被低價買來的女孩都過著很艱難的生活。
為了保持他們我見猶憐的感覺，人口販子不會給他們足夠的食物，“瘦馬”就是這麽瘦出來的。
等到這些女孩養到十幾歲的時候，人口販子就開始物色合適的買家。
女孩們的標價也是由等級決定的，包括對容貌、聲音、體態、手腳的評選，其中對“三寸金蓮”的挑選尤其嚴格。
從一兩千兩白銀到幾百兩不等，這其中的利潤讓一大批人口販子暴富。
資質好的女孩或許能被富商看中，納為小妾。
但即便進入豪宅大院也不意味著她們能過上好日子，有錢人的惡趣味之下常常隻把這些女孩當作交易的貨物。
之所以叫做養瘦馬，就是因為跟商人低價買來瘦馬，養肥後再高價賣出的經營方式一樣。
所以當時的瘦馬這個詞語，其實就是對女性具有侮辱性的一個詞語。比喻女性如同役使淩虐弱小的馬匹一般。
她翻了翻白眼，忽然想起來華夏的天王嫂網紅培訓機構……原來早在大清就有鼻祖了啊……
“再過幾日，皇阿瑪的龍船就要抵達揚州府，屆時會繞道江寧織造曹家下榻。”
曹家？
肯定就是曹雪芹他們家了，曆史上康熙爺六下江南有五次還是四次都住在曹家，然後成功把曹家吃破產了……
曆史上四爺登基後沒多久，就把曹家抄了個底朝天，榮獲抄家皇帝的綽號。
四爺還追著曹家的屁股追債來著，凡是曹家的官員上奏，他定會在後頭暗戳戳的問一句何時還錢，也是沒誰了.……
真好奇曹家到底哪兒得罪四爺了……
“爺，你不喜歡曹家啊？”
年瑤月咬著嘴唇，好奇心害死貓啊，她心裏跟貓抓似的，就想知道四爺為啥不喜歡曹家。
“爺對曹家無感，說不上喜或不喜。”
胤禛手裏把玩著曹寅送來的罕見獨山玉鼻煙壺，淡淡的說道。
曹家老夫人是皇阿瑪的乳母，皇阿瑪素來對曹家寬厚。
曹寅更是被皇阿瑪信任，除了擔任江寧織造外，曹寅還受命擔任巡視兩淮鹽政、兩淮巡鹽禦史。
這兩項職務，全是當時肥得冒油的“肥差”。曹寅一個人身兼兩職，想不發財都難，自然成為金陵地區一等一的富豪。
曹家，是皇阿瑪安插在江南的爪牙，牽一發而動全身，胤禛很好奇，未來的新君該如何將盤根錯節的曹家連根拔起。
………
百裏之外的大運河上，德妃烏雅氏和宜妃，榮妃，惠妃四個妃子難得坐在一塊打麻將。
“諸位娘娘，萬歲爺今兒沒有翻牌子！主子們早些歇息。”
“哼，萬歲爺成日都在頂層那陪著道姑吹冷風，正眼都不瞧咱一眼，早知道不來了！”榮妃心直口快，最藏不住話。
“糊了糊了，本宮糊了~”
烏雅氏心情不錯，今兒一早上就贏了好幾把。
萬歲爺心裏裝著櫳翠庵那女人，這是公開的秘密，有什麽好酸的。
何必庸人自擾把自己氣的半死，不如好好的吃吃喝喝玩玩。
“明兒到了揚州，咱也學學男人微服私訪，到揚州城裏逛逛，去不去？”
烏雅氏朝著幾個相伴相殺的老姐妹眨眨眼道。
“去去去，到時候多買些東西，南邊的東西都比咱紫禁城裏的精致，若這一趟空手而歸，豈不是虧本了。”
宜妃郭絡羅氏很看得開，這幾日盡撿著稀罕的貢品往她的屋裏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