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番外——銷誓篇(三)
她長得不算很美,人也不夠溫柔,這樣的姑娘我見過太多。其實我並不喜歡這種性格的姑娘,但是卻在見到她的第一眼時我發現我不是不喜歡這種性格,而是沒有碰到對的人,隻要是她,任何不喜歡的我都能夠接受了。
師父送過我一瓶仙藥,那是他師父珍視的,他說在一次機緣下,一位上仙送他的。我曾經服過兩粒,對凡人確實大有溢出。我想既然是師父珍視的,那便不能隨意浪費。從妖族回來後,我便慶幸我有這樣的決定。
小悅傷得實在太重了,幸好她身上有一道仙氣護體,再加上我每日給她吃的仙藥,她終是沒有辜負我的期盼好了起來。
我發現自己已經徹底迷失了,現在不是考慮她有什麽地方能如此吸引我的時候,而是該考慮我該做些什麽來吸引她。
我本是打算在夜裏悄悄看她一眼便好,但是正離去時卻聽到她在喊我的名字,她夢中會有我?我又折身坐到她身邊,突然覺得心情大好。不過還是被她發現了,我便說是來為她診斷傷勢,沒想到她真的信了。
那天我看著風輕言進來,他看到我時先是一怔,然後想要轉身逃去,這麽危險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放過,我便將他留了下來。莫璴玥明裏暗中不斷對她出手,我已經不能再留她一個人在這裏,所以我也住了下來。
我住下不到一刻鍾赭汐便來了,知道他會來,我也不想瞞他,便備好棋局等他。
他沉著臉走進來,看得出他是在生氣。我們之間從未如此過,我輕笑,何以為了一個女子到如此地步,但事實上或許我們之間的關係還可能變得更加惡劣。而我卻不願見到有那個時候。我開口解釋,“公主以前雖說對她也有殺意,可卻並未動真正的殺心。現在她已經處心積慮了,而你若不能處理好你與公主的關係,便隻會為她帶來傷害。現在除了我,沒有人能夠保護她。”
他現在還能聽進我的話,可即便知道我這樣做已經是最好的辦法卻也不會答應,隻因為我和她走得太近,“我與她沒有關係。”
“那隻是你認為的,可你現在連自己的主也做不了,”我說道,隻要他還是將軍,他就不可能擺脫自己的命。
“如果我不是將軍呢?”他看向我,怎麽意思像是他若不做將軍,我便必須放手般,別忘了我們之間還有一個賭約。
我知道他這輩子隻能身不由己地活著,卻還是抱有這樣的想法,我笑了,隻因我們都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你應當知道你說出這句話會帶來的後果,你不是你一人,除了她,你還有放不開的牽掛,你以為你真的能護住所有人嗎?”
他眉頭緊皺,一時竟是說不出話,我也不想為難他,因為到最後最為難的一定是我,我便說道,“你放心,我們之間的約定還作數,我隻是保護她。不管結局如何,我們都不希望她受到傷害。”
他深深地看著我,開口說道,“你為何這樣在意她?”
為何呢?原因不是顯而易見了嗎?他還這樣明知故問隻是想聽我親口說出才肯相信吧,我沒有理由瞞他,“記得我說過我一直在找一個人嗎?我第一眼見到她時心裏想的第一句話便是:我找到了。”
他頓了一頓才問道,“如果最後不是她呢?”
“絕無可能,”我相信自己的感覺,那個人是她不會錯。我不想知道我尋找她的理由,但是卻忽略不了她的身份,因為找她的似乎不是我一人,還有妖王,對於妖王,我總是覺得不妥,不是因為人妖殊途,隻是覺得他找小悅不是為了自己。
“如果真不是她,你也不要傷到她,”赭汐認真地說道。
這句話不用他說,但為了讓他放心,我還是點頭應道,“到死都不會。”見他已經想通了,我便說道,“既然來了,陪我下兩局如何?”
他坐在我對麵,不和我客氣,拈起一枚黑子落下。
見他一如既往,我便笑道,“你這總是輸也不介意嗎?”
他抬起頭看向我,語氣中滿含堅定,“隻要最後一局能贏便好。”
他這是意有所指,我落下手中的棋子,“我可不會讓你。”
“知道,”他再落一子,既隨意又像是很用心,“她幫我贏過一次,便不會讓我輸。”
他說得是上次我因小悅而失誤那次,可他卻忘記了我幾乎贏了所有的局,隻疏忽了那一次,我也並不拆穿,既然他默許我保護小悅,我總不能再自己拆了自己的台。
早上小悅過來時並沒有出口趕我走,像是心甘情願留下我一樣,我心情大好,可赭汐的臉色卻很難看,如果小悅能趕我兩句,他或許不會多想,可他不知道的是她在夜裏已經失敗過了。
我也看得出小悅是想避開這樣的氛圍,便等她離開後說道,“你這樣會嚇到她。”見他仍舊冷著臉,我繼續說道,“不能怪她,你也知道她趕不走我。”
他這才收了一身的寒氣,聲音依舊不自然,“你不能留在這裏。”看來他是想要反悔,剛剛還不容置疑的自信呢,也是怕出現萬一吧,我笑道,“我說過,現在隻有我能保護她,不信你自己看。”
我帶著他來到小悅的房間外,正碰到逃離的風輕言,他順手一支暗鏢扔了出去。我說道,“現在信了吧。”
他的身手再好也有限,即便手中有仙劍,也不可能感應到百步外的高手靠近,這次風輕言反而幫了我一次。
師父回來後看到我反倒神情一緊,我的傷並沒有那麽重,況且已經借助仙劍中的仙氣緩和不少(因為自己受傷施展不出力道來吸收仙氣,所以隻能做到緩和傷勢)。不等他開口,我便問,“師父,她和赭汐一樣都是神仙是不是?”
師父也不能肯定,“她身上是有一道仙氣護著,但她未必就是神仙,不過既然有神仙願為她耗費大量仙氣,她多半也是。”
我就知道她的來曆一定不凡,以後或許還能找到她。師父見我如此便說道,“你真的這般喜歡她?”
我認真地點頭,十分篤定自己心中所想。可師父卻一臉為難,我知道他擔心什麽,不過是她是仙,我是人。我說道,“如果我修仙,可否找得到她?”
師父驚訝地看向我,“修仙非有三世不成功,可三世之後也可能魂飛魄散,你可想好了。”
我點頭,“那這一世我不能放手了,如果魂飛魄散,至少還有一世證明我愛過。”
師父隻是歎了一聲,“你想好了就行,雖說她長得不盡人意,可總比男子好。”
“師父這話是何意?”我疑惑地看向他。
他擺了擺手讓我坐好開始為我療傷,隻是說道,“沒什麽,見你與赭汐走得太近,擔心你會看上他。”
我竟是無言,怎麽會呢,現在可是我們兩個人看上了同一個人啊。
等我療完傷出去時卻沒有看到小悅,本以為是赭汐帶她出去了,但是想到赭汐說他不想做將軍,估計這會又被老將軍攔住出不來。
“關悠,小悅呢?”我問道。
關悠很快現身,“卓亭說曲姑娘去了左庭府。”
有卓亭和左廷在她身邊應該不會有事,但萬一呢,想想我就心裏煩亂起來,還是去看看吧。
當我到了時,果然有人已經引開卓亭和左廷的注意,我隻覺得心跳的厲害,顧不了一切想要整個左庭府消失,我當時絕對沒有開玩笑,如果她沒有攔著,我一定會這麽做。
不過後來赭汐斷了碩七淩的左腿右胳膊,他比我要狠。
我不知道虞越和我是什麽關係,當我聽到那個名字時仿佛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在麵前一閃而逝,留下莫名的悲傷,我便突然說出“記得要娶我”。
“師父,虞越是誰?”我看向他,他將我的記憶封住,似乎對我有所隱瞞。
他歎了一口氣,神情凝重地看向我,“我這次回來是受你之托來還你記憶的,可我見你對曲悅這般上心便猶豫了,那個人本就不該是你喜歡的。”
我仔細回憶一遍,從來沒有缺失過哪段記憶,也不曾聽過哪個人叫做虞越,那我什麽時候有過托付呢?“我何時認識過他?”
“前世,”他說道。
難怪我心裏總覺得一個人很重要,我必須要找到她,我笑道,“師父,我已經找到她了。”
“不,”他堅定地否決了我,“你要找到人是位男子,如果曲悅沒有說謊,我想你找的就是她師父,看來是位神仙。”
“不會的,我相信自己的感覺,那個人絕對是她。”
“如果你想知道,我便將記憶還你。”
“不用知道,”我幾乎沒有考慮就說出這句話,我在懼怕著什麽,真的怕看到的那個人不是她,那又怎麽樣呢,前塵往事如煙過,我為什麽一定要揪著那個不屬於我的人不放呢?現在我心裏有的隻是曲悅,我說道,“除了她,我不會對任何人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