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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權柄之爭

  看著朱承元一副無奈的神情,方小五心中不由好笑。


  果然是跟公子猜測的一樣。


  小五道:“朱公子,那個死了的丫頭,她有個相好的叫劉水,如今屢次要去縣衙擊鼓鳴冤,替蓮兒姑娘翻案,秦大哥幾番阻止可目前看來,收效甚微啊。”


  朱承元隻感覺天旋地轉,胸口一陣堵的慌,差點沒讓他背過氣去。


  “秦捕頭不是說,那個人已經被治服了嗎?不會亂說話的!怎麽還要鬧事?”


  方小五一攤手:“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那小子根本不怕死,況且若是做了他,恐怕會再沾染是非,以秦大哥的意思,目下用銀子應該能讓他閉嘴吧,畢竟人已經死了好幾個月了,他本人也因為這事被拾掇到腿折,弄到最後也不過是兩敗俱傷,他如今舊事重提,想必也是因為生活困苦,秦大哥琢磨著找您嘮嘮,看看是不是可以用錢堵他的嘴。”


  朱承元嘟著嘴,心裏說不出的憋屈。


  他爹朱員外和他大哥這個月南下去寶慶府查點生意了,一個月內怕是回不來,而府中其他人目前還不知道他做下的這件醜事。


  一回想這事,朱承元腸子差點沒悔青了。


  自己當初咋就這麽色膽包天呢,管不住下半身呢?

  四個月前,他到郊外閑逛,無意間遇到了到廟宇上香還願的蓮兒姑娘。


  當時朱承元也不知道怎麽了,看見蓮兒姑娘之後居然欲罷不能,好似著了魔一樣,在調戲未遂之後,居然派手下的家奴跟蹤,知曉了蓮兒姑娘的居所,當晚精蟲上腦,居然領著幾名惡仆,前往蓮兒家,欲行非禮。


  哪曾想蓮兒拚死反抗,堅決不從,他爹娘也是過來與朱承元手下的惡奴纏鬥,弄出好大動靜。


  朱承元平日裏在越州城花天酒地,仗著他爹朱員外的門路,欺男霸女、胡作非為的事幹多了,何時碰到過這麽不識趣的一家?

  朱承元一時氣憤,仗著自己身高體胖,一拳打在蓮兒爹的腦門上,將老人家打的一個蹡踉摔在地上,一口氣沒上來,居然當場死了。


  蓮兒見親爹為惡人逼迫受難,羞憤難當,用頭撞向牆角,竟也是當場氣絕。


  蓮兒娘見丈夫和女兒在這夥惡人逼迫下身死,痛哭流涕,悲憤交加,傷心過度直接昏死了過去。


  朱承元大晚上的從城裏跑到郊外,妞沒泡上,反倒是惹了兩條人命官司,當時就傻眼了。


  此時若是即使找醫者搶救,蓮兒之母或許還有救……


  楚客莫言山勢險,世人心更險於山。


  朱承元一時之差鑄下大錯,不但不思悔過救人,卻當場便領著一眾惡奴,將蓮兒一家三口的房子點燃,想要用大火掩蓋自己的罪行。


  可憐蓮兒的老母隻是昏厥在了屋中,還未身死,竟也和丈夫女兒一起命喪火海。


  趕巧蓮兒青梅竹馬的發小劉水趕到,卻被朱承元和手下的惡奴打至昏迷,待其餘人趕到,一眾人等早就跑沒影了。


  而事發之後,朱員外為了掩蓋兒子的罪行,憑借自己在越州城多年的人脈,找了縣內的官員,並暗中賄賂捕頭秦重,愣生生的將案件給算到了山中賊的頭上。


  事情雖然過去了,但朱承元這四個月卻沒睡過一天安穩覺,隻要是一聽到關於這件案子的風吹草動,他就緊張的不行。


  小五今日來見他,趕上他爹朱員外又不在越州城,朱承元徹底沒了主心骨。


  他前思後想,最後跺了跺腳,對方小五道:“你回去告訴秦捕頭,我去!不就是銀子嗎?本公子認了,打發了那窮酸要飯的就是。”


  方小五叮囑道:“秦捕頭說了,事關重大,萬萬不可對旁人聲張。”


  ……


  越州城四海居,三樓頂層的雅間。


  縣令柳有道,縣城範樞,巡檢劉雄,以及縣尉,主簿等一眾縣衙中的首腦官員都坐在裏麵。


  大家圍著一桌的菜,而柳畫屏則是坐在末席,端起一盞酒,柔聲對諸人道:“畫屏今日略備薄酒,宴請諸位上官,多謝諸公賞光蒞臨,畫屏不勝感激。”


  範縣丞笑嗬嗬的道:“柳小姐被縣尊推薦,任教頭之職數月,勞苦非常,衙內工人們的武技和本領這幾個月大有提升,理應是我們這些老家夥置酒謝謝柳小姐才是,如何卻又讓你破費?”


  說到這,範縣城笑嗬嗬的看向柳有道:“縣尊生了一個這麽溫柔賢淑的女兒,不但文采出眾,詩畫皆通,武藝也如此不俗,文武雙修,可比我們這些生兒子的要強上許多。”


  柳有道捋著胡須哈哈大笑,轉頭看向範縣城,兩人的目光的空氣中碰撞出了一點不足為外人道的火花。


  這話表麵上是讚美,但聽在柳有道耳朵裏,怎麽聽都是範樞在笑話他生不出兒子!


  整個縣衙裏的人都知道,從打柳有道到越州縣衙任職,縣丞範樞就沒服過他。


  柳有道是縣內一把手,範樞是二把手,兩個人雖水火不容,但按照常理來說,柳有道並非治不了他。


  但柳有道是外來戶,根基尚淺。


  而範縣丞在越州經營多年,根深蒂固,縣內諸多人都是他的當年一手提拔上來的,而他的親姐夫還是統管越州和會稽等縣的知府,屬於柳有道的頂頭上司,所以柳有道跟他掰腕子掰了一年,至今還是處於下風。


  看著柳有道和範樞貌合神離的彼此對視著,桌上的人一個個都低著頭,誰也不敢吱聲。


  大老爺和二老爺都在場的酒宴,著實是不怎麽好吃啊。


  柳畫屏放下手中的酒盞,突然說道:“對了,畫屏今日宴請諸公,除了感激諸公的看顧之情外,還安排了一出好戲,稍後想請諸位靜聽。”


  “哦?”巡檢劉雄一聽,不由笑道:“這四海居什麽時候還搭了戲台子?我俺天天來這吃飯,怎麽從沒見過?”


  柳畫屏用蔥細的手指做了這一個“噓”的手勢,笑道:“巡檢悄聲些,稍後便能聽到了。”


  ……


  沈白在四海居的小雅間內,泡了一壺茶,一邊喝一邊靜靜的等待。


  突然,隻見門一打開,方小五領著朱承元走了進來。


  朱承元舉目四望,沒看見秦重,卻看見了沈白,疑惑道:“你是誰?秦重呢?”


  沈白站起身,說道:“秦捕快被縣尊召去辦大事了,一時趕不過來,托我來找朱公子陳述大事。”


  朱承元隻是一個年輕紈絝子弟,除了敗家惹事不會別的,心眼也沒有那麽多,他坐在桌邊,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盞茶,‘咕嚕嚕’一飲而盡。


  “說吧,那小子想要多少?”


  沈白微微一笑,道:“一千兩。”


  “噗!”


  朱承元一口水直噴而出,沈白靈巧的一閃身,沒讓自己濺上半分。


  這小子,真不經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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