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愛到深入骨髓
葉涵的目光再次看著顧矜城，冷聲道。
“矜城，你帶她走！我不想看見她，爺爺也不想見她！”
“媽……”蘇陌頃刻就失控了，在她聽到母親說出這些話後，她再也承受不住了，眼淚止不住傾流下來。
“帶她走！”葉涵轉過頭不去看她，用盡全力怒喝著。
攙扶著她的蘇欣都被嚇到了，心裏暗自一喜，平時看這女人挺疼蘇陌的，沒想到這時候也怪狠心的！
再看向那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活該！
顧矜城扣住她的腰身，在她耳邊輕聲說著。
“小魚兒，我們先回去。”
“不……我要去看爺爺！”
“乖，現在不是時候。”
“不，我不走！”蘇陌哭著拽緊男人的衣衫，她不要離開，走了就真的再也見不到爺爺了。
顧矜城冷下眸子，明顯此刻的她聽不進去任何話。俯身將她打橫抱起。
蘇陌一顫，掙紮著。
“顧矜城，我不走！我不走！！”
他把她的喊叫視而不見，睨了眼葉涵那決絕的臉色，沒有再說什麽，抱著女人轉身就離開。
“放我下來！顧矜城，求求你，我不要走！”
她真的快要絕望了。
他不聽，也不顧。隻想著把她帶走，離開醫院。
……
直到蘇陌的叫喚聲消失在醫院盡頭，葉涵才克製住自己。
“大伯母，您別氣了！姐姐是做錯了，但您還要顧及爺爺，萬一您也倒了，那蘇家怎麽辦？”
葉涵全然沒有把蘇欣的話聽進去，剛才她強忍著，看著女兒哭得那麽慘，第一次那麽撕心裂肺。但她不能留情，不能。
蘇鬱現在還在國外，接到消息的他正趕回來。如果蘇陌再不走，那不知道等待她的還會是什麽！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離開。
陌陌，這一次，我也幫不了你了。
至於顧家，你又該怎麽辦？
就算顧矜城什麽都不在乎，願意護你，但是顧家的人們……還有那些輿論與媒體，你又該怎麽走下去！
女兒，你這次，真的是把自己往絕路上逼了。
……
才不過一天的時間，蘇氏股市大跌，蘇老爺子成為植物人，蘇陌出軌事件紛紛而至。
柏清看到了新聞，很是震驚。
一夕之間，什麽都變了。
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蘇陌的為人她清楚，絕不是那種媒體所說的人。
顧矜城愛了那麽多年的女人，若是如此不堪，誰會信？
“秋白，我要見顧先生。”
“柏小姐，隻怕……”
季秋白的聲音很為難，現在這個情況，隻怕總裁不願見她。
“你告訴他，我想去看看顧太太。”
額，這時候……
季秋白蹙眉，這無疑是火上澆油啊！
但總裁竟然允許了，真是讓他費解。
柏小姐和太太，能和平共處麽？
……
柏清被接到別墅時已是傍晚時分，到房間外時就看到裏麵的女人坐在床沿一角，不動聲色地盯著地板。
“小魚兒，粥涼了傷胃。”那端著粥的男人，褪去了冷寒，眼中隻有溫情。
即使是女人不肯喝半口粥，不理會他，他也不在意。
柏清抿唇輕笑，饒是顧先生有這麽好的耐心，隻怕對方隻有蘇陌了。
“讓我來吧。”
走進屋子，看了眼他手上未動半口的粥。
顧矜城眉目微蹙，他對床上的女人也是沒轍兒了。她在怪他，怪他不顧她的意願，帶走了在醫院的她。
回來的路上，她哭鬧著要下車，他不聽。
強行將她帶回了家，隻是為了不讓她在醫院那麽痛苦。
顧矜城想，在醫院裏的那個蘇陌，多待一分鍾，都會讓他的心多痛一分。
可回到家後的她，卻止住了哭聲。
異常的安靜，就這樣坐在床上，不說話，不願吃東西，不動聲色，直到現在。
“讓我和她單獨談談。”
柏清想，身為女人，她也許知道蘇陌的弱點。
同樣，顧矜城也一定會知道，隻是蘇陌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局外人來看待她。
顧矜城於她而言，是偏袒亦或者是自欺欺人的象征。
幾分鍾後，屋裏再度安靜下來。
柏清走近她，在床邊坐下。
“他已經走了。”
走了麽？
蘇陌似是很恍惚，抬眸，屋裏沒有了那人的身影。
“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說話，也不像任何人管你。”
柏清見蘇陌的眼眸顫了顫，接著說道。
“你不想見顧矜城，不是怪他，而是覺得自己無法麵對他。因為，你讓顧家、蘇家蒙羞了；因為你害了你的爺爺；因為你怕你的婚姻會就此守不住了。”
柏清每說一句話，都可以看到女人扇動著的睫毛泛著點點淚光。
“你在怪自己，但你又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愛一個人沒有錯，就算你曾經真的愛過秦若初，那也是過去的事了。往事重提，你認為是不堪麽？”
蘇陌咬唇，沒有再不動聲色，而是使勁搖頭。
她沒有，沒有覺得那些與秦若初的過去不堪，隻是……無法接受，至少，現在的她無法接受。
“知道麽，我曾經也和你一樣。彷徨、無助、自責卻又不知緣由。”
柏清的話語中染上了幾分悲涼，蘇陌抬首，帶著悲愴而又迷茫的目光看著她。
“我的母親，是別人口中的小三，但隻有我知道，她是被人欺騙的。可世人不知，就連她自己都恨自己，強行把父親的死當做是她造的孽，直到她生病死亡那一刻，她都覺得愧對我。可我不這麽想，對不起我的人，從來隻有那個欺騙她的人。”
“直到……直到我遇上了這一生最愛的男人，用盡全力去愛他。可愛到最後的結果卻是，卻是恨。”
恨？
蘇陌皺眉，深深鎖住女人那冷清的容顏。
“因為我愛的那個男人，與那個我恨的人，有至親的關係。”
“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很可恨。愛上了仇人的兒子，無法自拔。那時候，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不堪的人。我死去的父母會為我感到羞恥，他們在另一個世界永遠也不會原諒我。可我，卻並不後悔愛上他。”
柏清勾唇輕笑，側頭問她。
“你說，那時候的我是不是和你很像？把過錯全推到自己身上，卻不知自己到底錯在了哪？如果愛一個人有錯，那麽世界上還有什麽是對的？”
愛一個人，從來都沒錯。
不管那個人，是否已經錯過了你的人生。
“那，後來呢？”蘇陌怯怯問著，她很想知道，柏清是如何抉擇的。
“後來，沒有後來了。我放棄了過往的恩怨，同時也放棄了那段感情。我想為自己好好活一次，不在乎任何人的言語，不再背負任何的負擔，好好活一次。”
沒遇上尉遲寒之前，柏清是為了父母而活；遇上他之後，她是為了他而活。現在的她，隻想隨心隨性。
“所以陌陌，我隻想讓你明白。除非你能找到自己錯哪了，否則你沒有錯。錯的是那些人，那些把事實扭曲的人。”
“可我……的確讓爺爺變成了現在的樣子，讓顧矜城失去了很多。”
“你的爺爺並沒有離開。即便是植物人，也有會醒來的一天。如果你沒有做錯，他遲早會醒來的。”
是麽……
蘇陌垂眸，眼底的黯然漸漸淡去。
“至於顧矜城，”柏清卻笑了，搖頭輕歎。
“如果愛一個人到深入骨髓，那麽所有的失去都會是心甘情願，甚至是會把這些失去，當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