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深入骨髓的愛
黃昏已至，身子薄弱的女人還在花店門口等。
“咳咳……”
柏清輕咳兩聲，最近身子有了些好轉，隻是還是有些幹咳。
蘇陌坐在車上，看著花店門口等她的女人。
為什麽這樣一個出塵於世，看上去不染一絲塵埃的女人會是……
不對，柏清不是小三。她一直是顧矜城心裏所愛的那個人，是自己，插足了他們才對。
下了車，站在花店對麵，直到柏清看到了她，彼此臉上都帶著淡淡的漠然。
“你想說什麽，可以說了。”
還是上次見麵的咖啡廳，隻不過這次沒有點咖啡，隻是兩杯清水，白淨無瑕。
“顧太太，我想你可能對我和顧先生有些誤會。”
顧先生？
蘇陌凝起眉梢，她都是這麽稱呼他的麽？
這麽生疏，真看不出來。
“誤會麽……誤會我的老公一直把你養在外麵？還是誤會了你們之間的感情？也是，真愛嘛，不介意做小三，也不介意什麽婚外情的。”
蘇陌凝著眸，話中帶刺。
她不想這樣的，更不想變成一個不被丈夫喜歡，反而去為難丈夫喜歡的女人的那種妒婦。
可偏偏說出來的話，卻那麽像。
柏清靈秀的眼中透著微微的悲涼，抿唇，朝對麵的女人涼薄一笑。
“不，你誤會的，是他對你的感情。”
她從未見過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感情，可以執著到有些病態！
然，顧矜城就是。
他的感情……
蘇陌皺眉，不明白。
柏清淡笑，那笑意中是涼薄，是微歎。
“難道上次見麵，你還沒有發現，我們眼睛真的很像麽？”
眼睛，這兩字讓蘇陌一下子注意到對麵的女人。
那雙眼眸，就連那瞳孔的顏色都那般相似。
是的，上次她就這麽感歎過，怎麽會有這麽眼熟的眸子，與自己的重合。
所以呢？誰當了誰的替身？
看到她怔住的身子，柏清黯然笑了笑，接下來的每一個字，都落在蘇陌心間，難以忘懷。
“我和顧先生相識在美國的酒吧，他是顧客，而我隻是裏麵的賣酒服務員。那段時間他常來關顧我的生意，我隻把他當做顧客，也沒太注意。直到後來，我被酒吧的人欺負，他救了我，我很感恩，但他卻說要買下我。說實話，那一瞬間對他所有的好感全變成了鄙夷，原來這個男人和那些欺負我的人沒什麽兩樣。又過了一段日子，因為一些私人原因，那時候的我真的很缺錢，沒有錢就會死的。而他又再次出現，告訴我能給我足夠的錢，隻有一個條件——留在他身邊。”
蘇陌聽著，水眸微微一顫，沒有說話，安靜地聽著。
“我以為他給了錢，會讓我做大多數情人那樣該做的事，而且我總以為，有錢人都一樣，等他玩膩了，總有丟棄的那一天。”柏清音落，複又看了眼蘇陌，微微搖首。
“可他卻不是。他從不碰我，但卻給我買了公寓，幾乎每一晚都會來，隻看看我，然後早上我醒來時，他已經走了。知道麽，當時我甚至懷疑，他也許有那方麵的問題，才不敢碰我，怕我知道。漸漸地，我也就不怕他的到來了。直到有一晚，他喝了很多酒，有些粗暴的抱著我，但嘴裏一直在叫一個女人的名字。”
蘇陌聽到這裏，一顆心緊緊篡住，好像明白了，柏清要說什麽。
“後來季秋白帶我去了他在美國的住處，他的房間，隻有一個女孩的照片，很多很多張。照片上的那人笑靨清澈，那雙幾乎和我一模一樣的眼睛讓我瞬間就明白了——原來他要的，始終隻是那個唯一。”
心，一陣鑽痛。
蘇陌咬唇，她好像能感覺到，有一種情感正慢慢蔓延到她的身體每一個部分。
“我問他，就是這個原因麽？他卻回答說——足夠了。”
這個原因，足夠了。
柏清回想起在美國那兩年，夜深人靜時，她總能聽到那男人一聲聲的呢喃。
“小魚兒，小魚兒……”
他說，小魚兒，我看著你，就不怕了。
每每這個時候，她很想過去告訴他，自己不是那個小魚兒。但偏偏也心疼這個男人，讓他做著夢，何嚐不好呢？
她不戳破，他可能可以繼續下去。一旦戳破，他也許會瘋的。
“所以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會讓那個處事冷漠，淩厲漠然的男人這麽癡狂。說實話，蘇陌，我挺嫉妒你的。這樣一個男人，愛你到病態。他告訴我，不許掉眼淚，因為這雙眼睛從來都隻有笑，不許喝苦咖啡，因為他愛的那個人，隻喜歡甜食，不許……”
每一個不許，都像是一道道傷痕，蘇陌覺得心被堵住了。
酸澀的疼痛，無從宣泄。
她從來不知道這些，她不知道會是這樣的。
“我想，不是深入骨髓的愛，不會這樣偏執。所以……回國後就想親眼見見，他心中那個人到底是怎樣的。”
柏清低笑，帶著幾分苦澀。
“蘇陌，能擁有他的愛，隻怕是這世界上最溫暖的事了。”
溫暖……
閃動睫毛，柏清沒有說錯，從結婚以來，顧矜城帶給她的溫暖，無人能比。
“那你……”一直沒有說話的蘇陌，終於咬唇開口，
“愛上他了？”
假如柏清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麽，她相信。相信顧矜城的愛，相信那份執著。
可是，眼前的女人呢？以前是為了錢，那現在呢？
他們結婚了，她卻一直還在。
柏清聽聞她的話，淡漠一笑，愛？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忘了什麽是愛了。
也許她和顧矜城是一種人，一旦遇上了心裏的那個人，就算陪在另一個人身邊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份摯愛。
“……沒有，不愛。我不會愛上自己的雇主，尤其是一個心裏有別人的男人。”
“其實回國後，我和顧先生的契約就結束了。不過是因為我身體不好，所以才會打擾了他。至於你看到的那些，真的隻是誤會。蘇陌，用你的心去感受，你就會明白的。”
用心去感受他的愛？
蘇陌自嘲，自己一直抱怨，為什麽他總不讓她明白。現在才發現，錯的人是她。
最後離開時，柏清問了她一句話，而蘇陌，卻說不出答案。
“你們曾經，一定很相愛吧？”
曾經，一個被她遺忘了的曾經，一個隻有他獨自守候多年的曾經。
蘇陌從沒有這樣無力過，她好像欠了顧矜城很多很多，壓得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出了咖啡廳，她顫著手拿出手機，撥通那熟悉的號碼，看著“老公”兩個字，喉間哽咽。
然，沒有人接。
這一刻，她慌了。
一種莫名的恐懼襲來，為什麽會突然覺得，他快不要她了？
她要回家，她要見到他。
匆忙上車，急切地心情夾雜著疼痛與苦澀。
之前所有的委屈在聽到柏清那番話後全部分崩離析，隻剩下他的名字，鐫刻在她心間——顧矜城。
在車上，她的眼淚開始控製不住地往下掉。一遍遍地打著他的電話，最後眸光一顫，打給了另一個男人。
“喂，小魚兒。”
“慕子瀟，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他在哪兒……嗚嗚。”
電話那頭的男人明顯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哭聲嚇住了，蘇陌問著他，找不到季秋白，她隻能找慕子瀟。
“小魚兒，你別哭啊。誰啊，你要找誰你慢慢說。”慕子瀟的聲音也急了，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丫頭哭，但這麽嘶聲力竭地劈頭就哭著問他，還真是第一次。
蘇陌努力想止住哭聲，腦海中盤旋著柏清的聲音——你們曾經，一定很相愛吧？
“慕子瀟，你幫我，幫我……”
“幫你找人是不是？沒問題，隻要你別哭了，我幫你找誰都行。”
慕子瀟最怕的就是女人哭，尤其還是兄弟的女人朝他哭，這更是要他的命啊。
蘇陌哽咽著，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讓電話那邊的男人沒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