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最後的溫柔
淩小筱又看看病床上的淩少澤，想來坐了這麽久，他也該休息了，便揮手跟他道了晚安。
之後安靜地窩在輪椅裏，由著顧陌寒推回到隔壁病房。
回到病房，顧陌寒沉默而小心地將淩小筱抱回到病床上，似習慣性地膜了摸她的頭，嗓音暗啞著道，“早點休息吧！”
淩小筱看他，也不知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他這般陰鬱沉默。
不過他不說，她也就更沒必要問。
夜，靜謐無聲。
淩小筱向來是個隨遇而安的人，不管在哪兒都能睡得很好。
隻是這一夜，卻有些不大安穩。
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依稀間聽到旁邊有低低的聲響，聽起來似乎很是痛苦。
她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瞼，那聲音似乎也變得愈發清晰了些。
是從旁邊的陪床上發出來的。
顧陌寒？
他怎麽了？
“喂！你怎麽了？”
“……”
“你沒事吧？”
“……”
她的問話統統沒有得到回應。
病房裏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清。
淩小筱隻好用一隻手撐著身子勉強坐起來，之後在牆壁上摸索著。
“啪”的一聲，燈被打開。
淩小筱就看到陪床上的顧陌寒，高大的身軀此刻麵對著她蜷縮成一團，劍眉緊蹙著，低低的痛吟聲正是他發出來的。
深刻俊朗的臉在燈光下顯得尤為蒼白，額頭上似還有隱隱的汗水沁出。
看他這樣子，淩小筱趕忙按下護鈴。
值班的護士正在打著瞌睡，忽地被吵醒，揉揉惺忪的眼，起身。
“護士，你看看他是怎麽了？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原本還意識迷糊的護士看到臉白如紙的顧陌寒，頓時驚醒了。
上前，輕輕喚著。“先生，你怎麽了？”
顧陌寒緊蹙著眉頭稍稍睜開眼，艱難吐出兩字，“胃疼。”
護士了然，想了想，急匆匆跑去找來值班的醫生。
醫生給顧陌寒開了點胃藥，護士又幫他倒好溫水，扶著他坐起來，把藥吃下去。
接下來，隻能等藥效發作了。
醫生和護士都離開了，顧陌寒還靠坐在床頭，手捂著胃部，眉宇依舊緊蹙。
“你……沒事吧？”
怎麽會胃疼成這個樣子？
難道他晚上出去後都沒有吃飯嗎？
顧陌寒似聽到淩小筱的問話，緩緩睜開眼，身體軟軟地靠在床頭，斜看著對麵床上坐著的淩小筱。
顧陌寒忽然動了，但似乎稍稍一動，就讓痛苦更加劇。
看到他驟然發白的臉，淩小筱急忙問他，“你想要什麽？我讓護士幫你拿。”
顧陌寒動作不停，起身，下床，最後走到她的病床邊。
坐下，抬腿，整個人就到了她的病床上。
他的頭輕輕往她肩膀上靠去，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頸窩，低沉嘶啞的聲音幽幽傳來。
“我什麽都可以不要，我隻要你……”
淩小筱的身形驀地僵住，本能地想要推開他。
腰間卻被一雙大手輕輕環住，呼吸似乎更近了些。
“讓我抱一會兒……好不好？”
低低的，近乎染了乞求的聲音讓淩小筱的心猛地一顫。
下意識地偏頭，頭頂的壁燈散發出的淡暖光芒打在他線條鋒利的側顏上，柔和了他太過淩厲的氣場。
平日裏冷厲迫人的他，此刻看起來竟是那般的虛弱無助。
淩小筱默默收回想要推開他的手，唇角在幽暗的燈光下勾起慘淡的弧度。
就當是……給他的最後的溫柔吧！
幽暗靜謐的病房內，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緊緊相依地躺著，宛似一對親密無間的戀人。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軀躬身側著，長臂攬著平躺在他身旁的小女人。
胃裏那灼熱刺痛的感覺似減輕了許多，緊蹙的眉頭也終於一點點緩緩鬆開。
密長的黑睫揚起，幽邃的瞳眸在黑暗中如同暗芒深斂的黑色琉璃，專注地看著已經閉上眼在他懷中安睡的小女人，似有波光灩瀲。
大掌輕觸上她小巧柔滑的小臉，一遍一遍輕柔地撫摩著。
眸中幽光滑過，微微俯首，貼著她額前軟發，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菲薄的唇角漾起柔和綿長的淺淡弧度。
後半夜，安枕入眠。
……
而在錦城另外一處的病房內。
病床上的人躺在那兒一動不動，不知是睡得太熟，還是根本沒有醒來過。
忽地，一陣陰風飄來，森冷的口氣仿若來自地獄。
“沐白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自違抗我的命令！”
緊接著，一聲痛呼還來不及出口，頸脖間的狠冽力道便迫使她嘴裏隻剩下幾聲痛苦的嗚咽。
“唔……”
沐白婉雖然已經料到這個男人會來，但她的身體還是不受控地打著哆嗦，尤其是他掐著她的頸脖，她憋的臉越來越紅。幾乎快要死去。
“你……想，殺我……不怕我，我……還有證據！”
沐白婉斷斷續續的話男人冰涼的手指愈發收緊。
“哼，我還真是小看你了。不過，我敢來，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其實那些證據，早已經在我手上了麽，嗯？“
沐白婉強壓下心裏的恐慌，這個時候她不能亂。
“顧，修嚴，別……忘了，我們……是同一類人！為了，為了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可以……不擇手段！而現在你，你還沒有得，得到！”
聽到沐白婉的話，顧修嚴的笑聲更加陰森詭異，完全聽不出他是什麽情緒，是默認還是否認。
“的確，我們都是不擇手段的人。”
顧修嚴手下的力度明顯小了許多，沐白婉見此情形，也不由鬆口氣，她賭贏了。
然而，原本已經鬆開的手卻再次勒上來，而且比先前還要大力，她幾乎是整個人從床上被撈起來，男人的另外一隻手也攥成拳，狠狠就朝她的小腹襲去。
啊——
疼痛瞬間席卷了沐白婉的全身，難道她想錯了，這個男人是真的準備殺了她？
沐白婉想要不顧一切的呼救，但她的脖子被掐著，小腹處又一陣陣疼痛，她根本喊不出聲。
不知道究竟那個男人打了有多久，就在那一刻，她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終於，男人鬆開她，沐白婉就像是一個殘破的娃娃，整個身子一軟，跌落在地。
“我們的確是同一類人，但你卻違抗了我的命令！既如此，你也該想到自己會是什麽下場。今天就算我不殺你，你覺得你還有命從監獄裏出去？”
沐白婉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小腹，她現在疼的連哭都哭不出來。
這個男人……
可真夠狠！
不打她臉，卻專門往看不見的地方打。
不過，為了自己不被送進監獄，她還得依靠他。
強忍著痛從地上爬起，盡管身子虛弱，但手卻狠狠攥起。
“你今天來，不單是為了給我教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