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你們在幹什麽！
淩小筱正吃著飯，聽到新聞的內容，也不由自主地側首去看電視。
“凶手在知曉警方已掌握了犯罪證據後，試圖挾持一名女警逃脫，但最終被製服，並誤傷自己，造成失血過多，經搶救後目前還處於昏迷之中。”
“這說的就是那個沐白婉吧？”
聽完新聞，唐怡猛地從沙發上跳起來。
唐暮辰去抓她，唐怡卻視若無睹，噔噔噔地跑到淩小筱身邊，滿臉喜色地說道，“親愛的，看吧！這就叫人賤自有天收！小妮子，這下看她還能不能蹦躂了！”
淩小筱放下筷子，坐直身子，相比唐怡的興奮，神色依舊清冷。
她早已猜到那天的事絕不是意外。
那輛車顯然是早就等候在那兒，找準時機想要她的命。
估計那司機也沒想到淩少澤會那樣保護她吧？
如今沐白婉變成這樣，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可是，就算沐白婉真的死在她自己手上，那又怎樣？
淩少澤還是沒有醒來，還在生死邊緣掙紮徘徊著。
這根本沒有什麽值得開心的。
唐怡看淩小筱緊繃的臉色，也不禁收斂了笑容。
顧陌寒同樣在看著淩小筱，看到她滿臉的冷清無溫，眼瞼半垂，斂去瞳眸深處的黯然。
唐暮辰坐在他身旁，默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些事情，即使善後做得再好，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過的悲劇。
……
唐怡在醫院陪了淩小筱一個多小時，便被唐暮辰連拖帶拽地拉走了。
正巧淩小筱也有些困，挪著身子直接躺下來，沒多久便沉沉入睡。
顧陌寒獨坐在沙發上，就好像從不曾存在一般，被淩小筱這麽無視著。
下午的時候，淩小筱被護士從睡夢中叫醒。
“有事嗎？”淩小筱揉揉眼，睡眼惺忪地問，“還要打針？”
“不是。淩小姐，你不是跟我說，如果跟你一起送來的那位先生醒了就告訴你嗎？”
護士的話讓淩小筱呆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你是說少澤醒了？”
護士點點頭，“剛剛醒了，醫生也幫他檢查過了，已經暫時渡過危險期。”
淩小筱驚喜得有些不知所措。
“那……那他現在在哪裏？”
“就在隔壁。”
“那能麻煩你推我過去嗎？”
護士點點頭，把輪椅推過來，小心地扶著淩小筱坐上輪椅，把她推到了隔壁病房。
……
“等一下。”
護士把她推到病房的門口時，淩小筱忽然開口。
“淩小姐，怎麽了？”
“他……其他情況怎麽樣？”
聽到她的話，護士怔了怔，神色有些不自然。
淩小筱的心陡然一沉。
“他脊椎有些受損，目前雙腿還是沒有知覺。”
護士小姐盡量婉轉地陳述道。
沒有知覺？
那就是……癱瘓了？
淩小筱隻覺自己的心像是猛然間墜入冰窖之中，被一根根冰箭狠狠刺入，痛到抽搐。
她忽然遲疑了。
她不知道進去之後，該怎樣麵對淩少澤。
可是，如果連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那淩少澤又該怎樣麵對今後的生活？
咬咬唇，終於，伸手推開門……
刹那，就看到淩少澤躺在病床上。
聽到開門聲，他側過頭來。
視線相接，兩人都怔了怔，彼此竟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如果再不幸一些，他們搞不好就要在另一個世界相見了。
護士將淩小筱推到病床邊便離開了。
“親愛的小筱，你沒事吧？”
淩少澤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是問她的情況，蒼白的俊顏上依舊是那番輕鬆模樣。
仿佛他隻是因為最普通不過的感冒發燒才住院的。
淩小筱的眼圈倏地就紅了，粉唇輕顫著，說不出半句話。
“小丫頭，怎麽了？”
看她紅了眼，淩少澤的嗓音裏凝了更多的擔憂，卻讓淩小筱心中的愧疚愈發深沉，壓在她心頭，沉甸甸地，幾乎無法呼吸。
她坐在輪椅上，雙手伏在床沿，不可自已地嗚嗚哭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
淩少澤雙腿完全沒知覺，腰部無法著力坐不起來，所幸一雙手臂夠長，微微側著上身就能夠得著她毛絨絨的腦袋。
大掌輕撫著，話語裏帶了歎息，“別哭了，這又不是你的錯。”
他越是反過來安慰她，淩小筱就越是難過愧疚。
抬起頭，烏黑的眼眸中淚光盈動，小臉上淚痕交錯，像隻哭花了的小貓咪。
“就是我的錯，那個人其實是想要撞我。”
淩少澤並不驚訝。
“那也不是你的錯啊！人活在世上，總不可能讓每個人都喜歡自己。就像我，長這麽帥，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嫉妒我，我也很苦惱呢！”
淩小筱：“……”
這人是神經太大條了嗎？
這種時候竟然還能開出玩笑來？
她用手背擦掉淚水，一臉認真地看著他道，“少澤，真的對不起。”
淩少澤彎了彎唇，眸光清亮，“嗯，好，我接受。”
淩小筱：“……”
“如果，我是說如果啊！你的腿沒辦法恢複，那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腿！就算你要蹚海登山，我都背你去！”
淩少澤看淩小筱一眼，“就你那小胳膊小腿兒的，背的動我麽？別把我摔著！”
說罷，目光停留在她打著石膏的左腿上，問，“你的腿沒事吧？”
她搖搖頭，“隻是有些骨裂。”
聞言，淩少澤的心也放下來。
至少，他的保護沒有白費。
他的雙腿，也算癱瘓得值得了。
已經成了如今這副樣子，再自怨自艾有什麽用？
可是，感受著身下不論他怎麽動都毫無知覺的雙腿，淩少澤的瞳眸中依舊劃過一抹濃鬱的黯然。
難道從此以後，他的人生就要在床上和輪椅上度過了嗎？
“你自己也是傷患，趕緊回去歇著吧！”
看著坐在輪椅上渾身也是纏滿繃帶的淩小筱，淩少澤開口道。
“我沒事，我這些隻是看著嚇人，其實傷不那麽重，都不痛的。”
“你餓了嗎？想喝水嗎？”淩小筱殷切地問道。
她多希望自己能幫他做些什麽。
淩少澤看著她，表情有些不自然起來。
“怎麽了？你想做什麽，告訴我！”
他眨了眨眼，半天，方才支吾著道，“其實……我想洗澡……”
淩少澤本就有潔癖。
出事之後，滿身都是血汙，隻有傷口處在醫生急救時被處理幹淨了，其他地方，血跡都結痂了黏在身上，非常的不舒服。
淩小筱倒是理解，因為她也是一樣。
不過，他的情況比她要嚴重許多，不隻是雙腿失去知覺，受到撞擊後，胸骨也有一定程度的開裂，再加上後背蹭破一大層皮膚，根本不可能洗澡。
“洗澡肯定是不行了，要不……我先幫你擦擦？”
淩少澤看看她行動不便的手和腳。“還是找個護工吧！”
提到護工，淩小筱更是一陣納悶。
原本一般的醫院都有護工的，更何況這種大醫院，還是VIP病房，更應該有專門的護工團隊。
可中午的時候她讓護士幫她找一個護工來，結果一直到現在也沒找來。
據說是現在護工很緊俏，很難找！
“沒事！我可以的，不過需要護士幫點小忙！”
淩小筱找來護士，讓護士用一個大桶到衛浴間接了一大桶溫水放到她身邊，又拿了易於吸水擰幹的海綿巾過來，剩下的事就簡單了。
護士提完水走出去，一臉的苦相。
要不是因為顧先生跟她們所有在8樓上班的護士說，隻要這位淩小姐讓她們幫忙找護工，就一律說現在護工人手緊缺，她也不至於要幫忙做這些雜活啊！
哎！
淩小筱單手把輪椅推到病床邊，把海綿巾打濕後再稍稍擰幹。
拿起，看著淩少澤即使躺著也顯得高大的身軀，道，“先擦臉？”
淩少澤頷首。
淩小筱伸長手夠到他的臉上，輕輕柔柔地用海綿巾幫他擦拭著。
額頭，顴骨，臉頰，一點點往下。
淩少澤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眼睛，目光完全不由自主地被她的小臉所吸引。
大概因為手短了些許，她淡淡抿著唇，蹙著黛眉，表情看起來稍稍有些吃力，也因此顯得愈發嚴肅認真，就好像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的動作很溫柔，用柔軟的海綿巾輕輕刷過他的臉龐各處，就像是最細軟的羽毛般刷在了他的心上。
擦完臉，將海綿巾清洗幹淨，再重新擰幹，看著淩少澤，兩人四目相對，皆是一愣。
心，有些慌。
這擦完臉，接下來該……
密長的羽睫顫動著，視線望著淩少澤身上的病服，淩小筱抿了抿唇，開口道，“我要脫你的衣服咯？”
原本她隻是很平常地問出這句話，卻在此刻有些怪異的氣氛中顯得別有韻味。
“脫吧！”
淩少澤淡聲開口，嗓音不知為何有些暗啞，也因此聽起來十分性感。
淩小筱撲閃著眼睫，伸手夠到他的病服紐扣。
一顆一顆地緩緩解開，露出衣衫之下白得刺目的繃帶，刺得淩小筱眼睛酸脹疼痛。
其實他身上真的沒多少地方是可以擦的，一大半都纏著繃帶。
她細心地幫他擦著脖頸和肩膀，越過繃帶所包紮的地方，就到了腰腹間。
淩小筱擦得專心致誌，也沒意識到有什麽不妥。
……
當顧陌寒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淩少澤筆挺地躺在病床上，淩小筱坐在輪椅上，盡可能地靠近床邊，手……
居然在淩少澤的身下！
該死的！
他們在幹什麽！
顧陌寒怔在門口，一股怒火直衝大腦，太陽穴突突直跳，一張俊顏風雨欲來般陰沉可怕，胸口也因為憤怒而不斷起伏著。
“你們在幹什麽！”
如獅子般的咆哮怒吼，在偌大的病房內驟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