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你已經率先違反了約定
顧陌寒的心狠狠一痛，這樣毫無生機的淩小筱，尤其是那雙原本烏黑靈動的眸子，就像是驟然失去了光芒的星子，一片暗沉。
“小筱，等，再等我兩年。”
他驀地拉住她的小手，不顧她的反抗，目光灼灼地望入她的眼瞳深處，似乎妄圖在她死水般的眼眸中激起些許漣漪。
但淩小筱的眼底，隻有一片冷清。
“為什麽？憑什麽？”
她看著他，麵色慘然地冷冷反問。
顧陌寒握著淩小筱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抿了抿唇，終於開口說道，“我答應過沐白婉，要照顧她們母子七年，現在離七年之約還剩兩年……”
淩小筱定定地看著他，似乎在仔細揣摩他這話的意思。
末了，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冷笑，“你和沐白婉的約定，憑什麽要我一同遵守？”
就為了這七年之約，所以她就理所應當地被放棄？
別說是兩年，兩天她都不願意。
“我們之間也有約定，不是嗎？”
顧陌寒的話，讓淩小筱想起了那個幾乎被她遺忘的約定。
確實，在結婚之前，他們有過約法三章。
莫不是從一開始，他就已經算計好了所有的一切？
可是，他為何要如此處心積慮地算計她？
如今，她已沒興趣再知道。
“你已經率先違反了約定。”
丟下這樣一句話，再不願和這個男人多說半句話，拉起唐怡，片刻都不願意停留地快步離去。
顧陌寒怔在原地，這般伶牙俐齒的小女人，教他無從反駁。
重新回到醫生辦公室，淩小筱把各項檢查結果單交給醫生。
醫生看過後，訝然道，“雙胞胎？”
淩小筱神思恍惚地點點頭。
“小姑娘，你要不要好好考慮一下，雙胞胎可不是隨便都能懷上的。”醫生忍不住又一次問道。
唐怡送到她醫生辦公室後，就去上洗手間了。
沒有人陪伴在身邊，也沒有人給她理清現在的思緒，她的腦子裏一片亂麻。
……
“小筱，我們再好好談談！”
顧陌寒低沉的嗓音再度襲來，將她混亂的思緒攪得愈發糟亂。
抵觸情緒洶湧翻起，淩小筱幾乎無意識地立即開口，“醫生，安排手術吧！”
安靜的醫生辦公室裏，淩小筱虛弱無力的話語卻像是一記驚雷炸響在還站在門外的顧陌寒的心頭。
高大挺拔的身軀一顫，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仿佛都被閃電燃燒而過，火辣辣的疼。
淩小筱背對著他，但他卻能清晰地看到她此刻的神情。
蒼白的小臉上一片漠然，怔怔的沒有任何表情，那雙靈動的烏黑眼瞳也失去了光澤。
顧陌寒的腳步剛剛邁開，準備走進醫生辦公室，卻忽地被人從裏麵推了出來。
是不知何時已經從洗手間出來，然後側身率先走了進去的唐怡。
唐怡雙手把顧陌寒推出門外，同時一手反手將醫生辦公室的門關上。
顯然有什麽話要對他說。
……
“顧先生，本來我是不想多嘴的。畢竟感情的事不同其他，不是光用理智就能解決的東西。”
醫生辦公室門外，唐怡雙手環胸斜靠在牆壁上，仰目望著比她也高出一截的顧陌寒，冷冷開口。
“所以我也不多說，就一句——向來做事果斷，從不拖泥帶水的顧總，能不能這次也當斷即斷？”
“什麽七年兩年，在我看來都是狗屁！那女人能拖你七年，隻要你吃這一套，過了這七年之約，她照樣能想其他方式套著你！”
“小筱是不想逼你做決定，不希望你和她自己將來都背負著愧疚的包袱。可我看不下去了，現在這情況就是這樣的，你前妻的兒子是條命，可小筱肚子裏的，難道就不是一條命了嗎？”
“既然兩者不能共存，你不想選也得選一個。不過我想你多少也了解小筱的性格吧？如果她肚子裏的孩子今天沒了，那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跟她有半點瓜葛！”
“哦，對了，這不是一比一，是一比二的選擇。我估計小筱也沒告訴你吧？她肚子裏懷的雙胞胎！”
始終沉默不語的顧陌寒瞳孔猛地一縮，幽邃眼瞳中如掀起了巨浪的深海，一片洶湧。
“你說……什麽？”
唐怡淡淡看他一眼，冷冷重複道，“小筱懷的是雙胞胎。”
顧陌寒如雕像般怔在原地，下一瞬，已然繞開唐怡猛地一把推開醫生辦公室的門。
可是，辦公室裏卻空無一人。
唐怡也是驚疑。
兩人的視線一掃，便注意到醫生辦公室後有一道簾子。
那是用來做一些簡單檢查的。
顧陌寒也顧不得避諱，闊步上前，一把掀開簾子，卻依舊不見半個人影。
在檢查室的另一側，還有一道門，此刻也已經關上了。
原來，這是一間雙開門的辦公室。
淩小筱和醫生顯然是從另外那重門離開了。
可是，會去哪裏？
“完了！不會去手術室了吧？”
唐怡站在一旁，頭皮發麻地嚷了一句，成功地讓顧陌寒那張千年不化的冰山臉變了臉色。
手術室在八樓。
顧陌寒闊步跑出醫生辦公室，看了眼電梯，還從15樓慢慢往下降著。
片刻都不敢耽擱，轉身直接往樓梯方向跑去。
顧陌寒一鼓作氣跑到八樓，周圍瞬時安靜了許多。
黑眸迅速掃過整個樓層，凝重的目光在手術室前陡然停住。
手術室的門前，幾名護士正推著輪床往手術室深處走去。
輪床上，躺著一個人。
穿著藍白相間的病服，頭戴無菌帽，看不清臉。
幽邃的瞳孔緊縮，整個身體都在顫栗著。
從來不曾這般惶恐不安過，就好像自己的靈魂正在被逐漸掏空，內心裏不斷擴大的黑洞正迅速地將他吞噬幹淨。
呼吸梗在喉間，闊步跑上前，卻在手術室的第一重門前被疑惑的護士攔住了。
“先生，這裏是手術室，不能隨便進出的。”
顧陌寒沒有看那護士，目光一路追隨著輪床，眼睜睜地看著手術室最裏層的那道門一點點地關閉，呼吸劇烈起伏著，一把推開身前擋路的護士，闖進去。
“先生！你不能進去！”
那護士被顧陌寒推得險些跌倒，大聲喊道。
推著輪床的幾名護士，還有隨行準備動手術的醫生聞聲看了過來，就見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身冷肅地迅速朝他們奔來，眨眼間就用手擋住了正逐漸關閉的自動門。
“小筱！”
用腳擋住自動門，大掌伸出，一把扣緊輪床，嘶啞的嗓音裏凝結著那樣鮮明的惶恐。
“怎麽回事？”戴著口罩的醫生皺眉沉聲道。
這自動門後便是完全密封且經過消毒的手術室，而這個男人就這樣穿著鞋子闖了進來。
周圍的幾名護士也是疑惑，就連躺在輪床上的病人亦是不解。
顧陌寒看著輪床上那張完全陌生的臉，怔住了。
下一瞬，無邊的狂喜從黑洞般的心底湧現而出，激動得不知所措。
不是小筱！
不是她！
“叮咚”一聲，是電梯門打開的聲響。
顧陌寒下意識循聲看去，隔著十幾米的距離，一眼就看到了那一抹熟悉到令他心顫的嬌小身影，胸腔裏那一顆心從極度的慌亂不安霎時間轉為不敢置信的驚喜。
下一刻，身隨心動，幾乎是一刹那就從手術室內移動到淩小筱的麵前。
在她還未回過神來時，將她緊緊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