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他的底線
淩小筱看著沐白婉，一時間不知該怎麽回答。
顧陌寒剛剛出去打電話了。
正想著，門外就響起了沉穩的腳步聲。
三人皆是循聲望去，顧陌寒頎長的身影已出現在門口。
晨光穿過玻璃窗，在他身上籠罩下一層淡輝，深目掃過病床上神色驚惶的淩小筱和驚喜的阿哲，最後定格在臉色慘白的沐白婉身上，泛著凜冽的寒意，教人膽寒。
“爹地！”阿哲最先喊道，小臉上盡是欣喜。
原來爹地是在照顧生病的小筱阿姨。
淩小筱已半坐起身，兩隻小手緊緊攥著被子，一瞬不瞬盯著顧陌寒的臉。
此時的他，沒有了跟她鬥嘴時的邪痞，頂著慣有的冰川臉，根本看不出半點多餘的情緒。
顧陌寒單手插在西褲口袋中，幽黑的目中冷意如刃，薄唇掀動，涼涼吐出兩個字，“出來。”
沐白婉臉色發白，抿著唇，扶著輪椅的手指不斷收緊，全身都在顫栗。
即憤怒，又恐懼。
她知道這是一步險棋，她唯一的籌碼就是顧陌寒對阿哲的在意程度。
顧陌寒這樣在商場上摸打滾爬的人，心狠程度非常人可以想象，隻要他願意，完全可以不管當年的承諾直接拋開他們母子。
可她還是要賭。
若是不賭，怕是就要直接認輸了。
她不知道顧陌寒和淩小筱到底有著怎樣深的關係，但必然是刻骨銘心的。
在這場感情的鬥爭裏，她從來不曾贏過，不論對手是淩小筱，還是顧陌寒。
既然已經站在懸崖邊，退無可退，那除了孤注一擲，剩下的，就隻有粉身碎骨了。
既然如此，為何不博上一博？
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呢？
沐白婉緊了緊手掌，修剪整齊的指甲嵌入手心，隱隱傳來的痛楚讓她稍稍冷靜了些。
阿哲坐在輪椅上，看著走遠的顧陌寒和沐白婉。回首，看著淩小筱問，“小筱阿姨，爹地和媽咪是不是吵架了？”
阿哲的回答並未即刻得到回答，淩小筱正望著門外，臉色蒼白的發著怔。
“小筱阿姨？”阿哲又喚。
淩小筱這才緩過神來，“阿哲，怎麽了？”
“爹地和媽咪好像吵架了。”阿哲撅著小嘴，悶悶不樂地說。
那樣委屈的阿哲，牽動著淩小筱的心，憐惜而愧疚。
努力彎起嘴角，笑容卻那般苦澀，看了一眼已經空無一人的病房門口，心裏一陣鈍鈍的疼。
“阿哲別難過，爹地和媽咪沒有吵架。”
“是嗎？可是爹地的表情好可怕……”
想起方才顧陌寒的臉，連淩小筱都有些後怕。
雖然隻是一瞬間，但那樣的森冷陰寒。
顧陌寒和沐白婉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就算是離婚了，也沒必要用那樣可怕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前妻吧？
難道是……因為她？
心裏愈發混亂了，甩甩頭，不再多想。
…………
醫院走廊深處。
顧陌寒挺拔地立在窗前，走廊上的黑暗映在他深邃淩厲的側顏上，緊繃的下頜線顯示了他此刻凜冽的情緒。
長眸微動，淡漠地掃了沐白婉一眼，“以後不要再出現在她麵前。”
沐白婉麵對著顧陌寒站著，高挑的身段在他麵前卻顯得有些嬌小，身子半籠在幽暗中，隱隱顫抖著。
良久，方才從嘴裏吐出一句。
“陌寒，你和她……是認真的？”
顧陌寒垂眸，深邃的目光愈發幽暗，嗓音愈發涼薄，“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
喉口一窒，手指一點點蜷緊，心裏湧起強烈的不甘，沒有多想，脫口而出，“為什麽我不能問？別忘了，我們……”
“我們什麽？我們之間有什麽關係？嗯？”
與沐白婉的激動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顧陌寒清冷而又無情的口吻。
輕飄飄的一句反問，讓近乎歇斯底裏的沐白婉驟然冷靜下來，卻愈發覺得眼前的男人如此殘忍。
他們，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任何關係！
在外人眼中，別人都以為她跟顧陌寒很親密，卻不知，她和他，甚至還不如兩個陌生人！
見她垂首沉默著，顧陌寒邁步就準備離開。
沐白婉心頭一顫，根本沒有思考，一把就抓住顧陌寒的手腕，似乎若不抓緊，從此就會徹底失去他。
“為什麽……”頂著顧陌寒漸漸染了厭煩的視線，沐白婉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哽咽的嗓音裏充斥著不甘和痛苦。
“就算我們不是夫妻，可是我愛了你五年，等了你五年，一個女人有多少個五年可以荒廢？就算是石頭也該被捂熱了，為什麽你卻能這麽無情這麽殘忍？”
沐白婉仰著頭，望著他，看進他深邃的眼裏，那裏倒映出自己淒零的模樣，卻不見他有半分疼惜。
就算是素未相識的陌生人，在路邊看到一個女人哭成這樣，怕也會生出憐憫之心吧？
可他不會！
腦中驀地浮現出昨天看到的情景。
他那樣溫柔細心地喂著淩小筱喝銀耳紅棗羹，體貼地幫她吹涼，又輕柔地幫她擦拭嘴角。
那樣溫柔的顧陌寒，是她連做夢都不敢想的！
憑什麽？
她到底哪點不如那個女人？
她明明比淩小筱美，比她有氣質有涵養，比她溫柔比她有才華！
她明明所有的所有都勝過她，可為何在這個男人眼裏，她卻那樣的一文不值！
“沐白婉！”
他的聲音終於拔高了些，連名帶姓叫她，不帶一絲溫情。
“早在五年前，我就告訴過你，我不可能愛上你！”
也不可能會愛上除卻小月兒以外的任何一個女人！
“五年前讓你住進美國的家裏，我也重申過，這一切都隻是為了昭羽，為了阿哲。”
“就因為她，是嗎？”沐白婉勾著唇，笑容淒冷。
顧陌寒眸光一凜，冷冷警告。“你最好不要想對小筱做什麽，否則，我不介意結束對你們母子的承諾！”
沐白婉臉色霎然一白，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真的險些觸碰到顧陌寒的底線了。
淩小筱，就是他的底線！
在心底深深吸口氣，將失控的情緒收斂好，似乎又恢複到平日裏那個溫婉的沐白婉。
“對不起，陌寒，我剛才太激動了。”
她給他道著歉，卻並未換來顧陌寒的好臉色。
“我不會再去打擾淩小姐了，可是我希望在阿哲麵前，你能……稍微注意一些。”
片刻的沉默，最終，男人還是淡淡“嗯”了一聲。
沐白婉垂著首，青絲稍稍傾瀉，遮住了那雙幽寒的眸子。
顧陌寒已經邁步往回走，她仍然站在原地，看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雙手不斷收緊。
原以為不出兩年，自己就能把那個男人的心牢牢係在她身上，因為她知道她不僅自身條件好，最為主要的是因為有阿哲這個籌碼。
可是……
她的自信在這個男人身上節節敗退，輸得徹徹底底！
別說兩年，五年過去，她不但沒有得到他的心，反而讓他離自己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