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能跟一個傻子過一輩子
沐白婉輕言細語說著,嗓音如水,這樣的媽咪阿哲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了。他立馬變得更乖順。
“真的嗎,媽咪?隻要阿哲好好跟那個阿姨相處,爹地就會喜歡阿哲?”
“嗯,媽咪什麽時候騙過阿哲,對不對?”
“好,那阿哲一定會跟那個阿姨好好相處的!”
“媽咪知道阿哲最乖了,不過還有一件事阿哲要注意。”
小家夥烏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媽咪,什麽事呀?”
“就是阿哲的病,不能告訴那個阿姨,不然她就不願意跟阿哲玩了。”
沐白婉的話讓先前好容易才恢複神采的小家夥,眸光又暗淡下來。
其他小朋友就是因為他的病,所以都不跟他了。
還有媽咪,也從來沒有去學校接過他。
盡管阿哲很難過,但還是乖巧地答應了。
“阿哲,今天媽咪不能陪你跟爹地一起回去,所以等下媽咪離開後,你要乖一點,知道嗎?”
“為什麽媽咪不能跟阿哲和爹地一起回去?”
小家夥一雙眸子跟黑葡萄似的,看著自己媽咪,悶悶不樂。
“嗯……這個嘛,隻要阿哲讓爹地喜歡,我想媽咪很快就可以去陪你和爹地了,阿哲,媽咪的話你可一定要記得,跟那個阿姨相處好,還有,不能讓她知道你的病,嗯?”
阿哲本就蒼白的臉此時更白了幾分,屬於媽咪的短暫溫暖已然消失,他已被放開。
稚嫩又低弱的聲音從嘴裏溢出。“我知道了,媽咪。”
…………
唐怡幾乎是在看到那個男人的身影後,心就緊揪在一起。
來參加這場訂婚宴並非出自她的本願,確切點說,她是被蘇傾迷暈帶來的。
所以當在宴會上看到淩小筱和顧陌寒,她就想過去請顧陌寒幫忙。
可誰知那男人卻恰在此時也到了這裏。
看到唐暮辰的瞬間,她不顧蘇傾的阻止,慌慌張張拔腿就往側門跑去。
她在走廊裏飛快地跑著,可是身後的腳步聲卻讓她更緊張。
情急之下,她隨意推開一道門,就這麽闖了進去。
她舒口氣,就在以為自己躲過一劫時。
“蘇怡……”
驀地,一道男聲,猶如魔咒頃刻間竄入她的耳際。
唐怡的心髒比先前跳得更加狂烈。
蘇怡……
這猶如春天般的清泉聲,多年前就已深深紮入她的心底。
縱然喊過她那個名字的人有無數個,但在這個世界上,唯有一人,能將這兩字喊得讓她心底顫動。
不可思議地緩緩抬起頭,當一道白光強烈的映照在她眼前,她的步子不由往後退去,雙腿發軟。
倘若不是因為背後是房門,她隻怕自己就要支撐不住癱軟下去。
怎麽會……
她不過隨意推開的門,竟是他!
唐怡僵直著身子,倚在門板上支撐著,雙眼怔怔望著眼前的男人,好像他們已經隔了有一個世紀那麽長。
那個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在溫柔的月光和房內的水晶燈映襯下,一襲白色西裝,仿若是從童話中走出的王子。
俊朗的眉,深邃的眼,甚至隻是那唇角微翹起的弧度,都跟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厲鈞楓。
深深刻在她心底裏的名字,此時卻赫然出現在眼前。
她沒有一絲設防,更猝不及防。
此時的唐怡根本無所遁形,隻想躲避那邊直射過來的目光。
原本以為即便在訂婚宴上會看到他挽著別的女人,她會努力克製住自己。
原本以為即使再見他,她也會壓抑住心中無法言表的激動。
原本以為即便他朝她笑,她也會同樣的輕輕朝他一點頭。
道一句歲月靜好,隻願彼此珍重平安。
可當她的名字從他嘴裏喊出的那一刹,她的心早已無法控製,眼前也瞬間蒙上一層霧氣。
疼,撕裂般從心底的最深處急速向外擴散。
那邊的男人已經邁著步子朝這邊走來,唐怡慌了。
她好想逃。
“別走……”
他的聲音快她一步,同時又加大步伐,在她的手還沒觸及到門把時。“咚”的一聲,她的身子已被鉗製。
背狠狠被抵在門板上。
“蘇怡,別走。”
低緩的男聲,溫柔,甚至帶著一絲祈求,軟軟撞擊著她的心,卻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整個房間靜極了,唐怡隻覺得喉嚨發緊,張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低垂著眼瞼,不敢去看他的臉。
哪怕無數個夜晚,她的夢裏全都是這張臉。
他的氣息慢慢將她的周身都籠罩,密密實實,不留一絲縫隙。
鼻尖是她最貪戀的味道,差點就將她迷惑。
但她知道,他們早已不同往前,隻要想,就可以肆意妄為地闖進他懷裏,把所有委屈和眼淚都擦在他胸前的衣襟上。
這個懷抱,從三年前就已不再屬於她,跟她再沒半點關係。
她有夫,他亦有妻。
“不好意思,我是要去洗手間的,走錯方向了,對,對不起……”
斷斷續續的話從嘴裏擠出,說完,她一彎腰,就從他的臂彎下穿過,去拉房門。
誰料一股強力,再度將她牢牢禁錮在懷裏。
滾燙的胸膛快讓她抓狂。
“蘇怡,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我就知道,你在乎我!你還愛著我,對不對?你休想逃過我的眼!”
他的聲音一如三年前般溫柔,在她耳邊低低響起。
她的頭卻搖得像個撥浪鼓,唇瓣顫抖。
“不,不不……三年前我就,已經……”
“不愛”兩個字,即便在心裏演繹了無數遍,但當真正說出來,尤其還是當著他的麵,竟那麽難。
“不!你撒謊!你不敢看我的眼睛!”
不等她把話說完,他已篤定無比,雙手將她圈得更緊。
唐怡快要喘不上氣。
她受不了兩人現在的親密接觸,哪怕曾經他們比現在還要貼近。
她伸出手抵在他的胸膛,想將他推離。
盡管眼角染著濕潤的東西,但她還是努力抑製住自己的情緒。
良久,紅唇裏方才流傳出一句話,疏離,淡漠。
“你錯了,我根本不知道今天是你的訂婚宴,我是被蘇傾騙來的。”
天知道她說這句話時有多心虛,紅唇緊緊抿在一起,整個身子都繃緊。
“是麽?”
男人突然嗤笑一聲,聲音裏是掩飾不住的失望和悲涼。
“好!那我問你,為什麽……為什麽三年前要走?把我一個人丟在醫院,是怕我成了植物人拖累你?”
他的手突然捏住她的下頜,在唐怡好不準備的情況下,迫使她對上他的眼。
他的眸底染著墨色的光,沉冷安靜,就好像他隻是想聽到她給自己的一個答案。
為什麽?
唐怡全身一顫,眸子痛苦閉上,待睜開時,眼底已恢複一片淡然。
“看我今天的樣子,你還不懂麽?那時的我一無所有,你也被趕出厲家,醫生說就是你醒來,留下後遺症的幾率也很大,我不能跟一個傻子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