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摘下麵具2
“王爺如今這個樣子,恐怕是華佗再世,也難以回天了。”
見白箏麵色不佳,秦柯也正色道,“毀容可比要命都強,嘖嘖,真是不敢想象!這一輩子,恐怕都抬不起頭了吧!”秦柯眯眼瞧了一眼碧藍的天空,語氣頗為隨意。
季審言?秦柯一個縣令居然敢對一個王爺直呼其名?
白箏黯然搖了搖頭,笑自己的關注點有些奇怪。
“誰說不是呢?再尊貴的王爺身份又如何?被毀了就是被毀了,這種痛,是再多錢也填補不了的吧。隻是我不明白,那個婦人自稱是陶兒的娘。她為什麽會對季審言有如此大的恨意?難道陶兒不是**?而是……”
聽了白箏的話,秦柯暗忖,景璽肯定還沒有把真相告訴她,否則她不會依然叫季審言王爺,更不會對陶兒的死隻字不提。
如果,白箏口中的婦人真是陶兒的親娘,那這件事情就說得通了。
“王妃娘娘,真相沒有大白之前,一切都有可能。下官這就即刻將那中年婦人帶回縣衙審問。”
“馬上就要帶走嗎?可我還有好多事情想問問她……”白箏頓了一下,“或者說,你能將所有的事情告訴我嗎?”
“下官一個小小的縣令,恐怕給不了您想要的答案。”秦柯朝回廊盡頭一揮手,朗聲道,“來人,去將那婦人即刻押回縣衙大牢。”
秦柯臉上帶了隨意的笑,決斷力卻果敢而迅捷,根本沒想過要考慮白箏的意見。
他覺得,既然景璽現在無意告訴她真相,那他這個外人完全沒理由率先透露半點消息。
那麽帶走那個用鏹水潑季審言的婦人,也是刻不容緩的!
“……”白箏還想在說些什麽,卻發現秦柯一瞬間已經走到十步開外的地方!而回廊盡頭,已然有兩個衙役,押著那中年婦人往王府的大門方向而去。
白箏苦笑,她這個王妃,又何曾被人放在眼裏尊敬過?那麽秦柯對季審言直呼其名,應該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至於陶兒一死和季審言遭襲的真相,她終有一日會知道的!盡管她感覺有人在故意瞞她!
白箏再次看了一眼秦柯的背影,轉身朝季審言的院子走去,以便再次囑咐那些個丫鬟盡心照顧。
從季審言的院子裏出來以後,已經是明月高懸的時候了。由於陶兒的原因,白箏不敢回自己之前住的陶苑,再三猶豫過後,去了景璽住的院子。
如她所料,景璽並沒有回來。
白箏讓丫鬟點了數支蠟燭過後,自己把門窗關得死死的,然後一個人窩在床上,聞著床上獨屬於景璽的味道,竟慢慢睡過去了。
啪!
白箏被一聲突如其來的碎裂聲驚醒,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發現燈罩裏的幾根蠟燭已經快要燃盡。而屋中,並無一人。聲音仿佛是從門口傳來的。
“誰?自己乖乖滾出來,否則別怪本小姐不客氣了!”白箏抓住床緣,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又快又有節奏,身體卻越繃越緊!
這大晚上的!除了人……那就隻有鬼了!
想到這裏,白箏隻覺自己的背脊又涼又麻,眼睛不由自主往後瞟去。卻猛然想到以前聽老人家說過,人的兩肩上各有一盞燭火。在夜裏的時候千萬不要自己往後看,因為那樣自己的氣息會把肩上的蠟燭吹滅。一旦燭火滅了之後,鬼怪就敢靠近你了!
就在白箏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時候,屋裏傳來 的怪聲音,直灌她的耳膜!她甚至還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朝她撲麵而來!
難道是陶兒嗎?可是她白箏並沒有做愧對於她的事情啊!
“我……我再說一次,你要是再裝神弄鬼,我就喊人了!”白箏看了一眼越來越微弱的蠟燭,當機立斷地站起來,用棉被裹住自己的背,慢慢往門口挪去。
“別走。”聲音微弱而詭異!
還是個男鬼?!要劫色嗎?!
白箏身子一僵,腳步卻再也挪不動,幾乎要哭出來。要知道,除了夜貓子,她最怕的就是鬼了!
“你膽子這麽小,還來睡我的床?”景璽從暗處晃悠悠地轉出來,一手握小把酒壺,一手捏了一隻素白的酒杯,說話間,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喝下。
白箏一時沒反應過來,等看到是景璽時,一顆心頓時五味雜陳,又是驚訝又是委屈。
“我……不敢回我自己的房間。”白箏望了一眼景璽,也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
景璽晃倒桌邊坐下,沒看白箏一眼,更是一句話也沒回答。
白箏忽然醒悟過來,猜測景璽是在嫌棄她,嫌棄她作為一個女子,行為卻過於隨便。
畢竟,她現在的身份還是王妃娘娘……
可白箏也有些受傷,雖然她與景璽並未確定具體的關係,可畢竟兩人那天在湖邊都已經那樣了,還不算嗎?
難道說,那對景璽來說,隻是一次意外,一次玩笑?或者是……隨便玩玩?
畢竟,景璽從來沒有對她表露過任何心跡啊!
如此看來,倒是她白箏過於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而且如今,她都主動說了是因為害怕才到他的房間,而他……依然在桌邊喝酒看他那樣子,一副完全不想再搭理她的模樣。
白箏隻覺越加黯然,“對不起,是我冒昧了,不會有下次了。”
說完,白箏將自己身上的棉被放回床上,然後從景璽身後繞過,徑直往門口走去。
待開了房門,白箏停頓了一下,發現坐在桌邊的景璽並沒有任何想要留她的意思後,心下一涼,這才毫不猶豫地帶上門,往院外疾走而去。
白箏走後,景璽這才將握著的拳頭鬆開,再次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閉眼仰頭喝盡。
“娘,你可以出來了。”
這時,黑暗中轉出一個人影,黑色勁裝,頭上包著一方黑布,黑色麵巾掛在臉頰的一邊,“算你還比較知趣。否則,為娘絕不留情,遲早取了這個禍害的人頭!自古紅顏皆禍水,這個道理,你難道還不懂?”
是段清塵。
景璽用手指摩挲著杯壁,微醺的臉上是無奈的笑,“娘,該做的,孩兒都做了,你還要如何?”
段清塵搶過景璽手中的酒壺,“很簡單,你若想留這個姑娘的性命,五日後,就用太子的人頭來換。”
“娘,他是父皇的兒子,也是我的親兄弟。”對於段清塵的狠辣話語,景璽並沒有表現出震驚,隻是很平靜地陳述了一個這樣的事實。
“那你就殺了剛才那丫頭,留你親兄弟的命。為娘可是給了你選擇的。”段清塵一句話說完,臉上露出誌在必得的笑,反正,她不會吃虧。
太子和白箏,總有一個人是要她親手去解決的。
景璽直接將酒壺舉至嘴邊,喝下一大口,並不接話。
他的父皇,統共九個兒子。幾年前,陸續有兩個皇子被派來這與月國接壤的桐縣,所帶著的使命不同,但命運卻相同,皆是無故失蹤,連屍骨也未尋到!
他不敢去猜測這件事到底是誰所為,但他實在不願,太子成為第三個……
見景璽不說話,段清塵也沒再多留,推門走了。
片刻後,梅歌從外麵進來,將屋裏燃盡的燭台換了新的。
“王爺。裴叔已經按照您的意思安葬好了。等您有時間,屬下可以帶您去看看。”
“季審言的傷如何?”景璽眉頭緊鎖。
梅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王爺饒命!請王爺賜死!”
景璽的規矩是什麽,她梅歌再清楚不過!再說,交到她手上的人,她居然因為自己的疏忽讓他遭襲,她也沒臉再替自己求情!
“你說,本王是不是該讓她知道所有的事實了,包括我的身份?”景璽好似完全沒有聽到梅歌的話,望著窗外,聲色飄渺。
“……”這王爺,思維跳轉太快了?這哪兒跟哪兒啊?他?她?
總之,這是不跟她計較季審言的事情了?
躲過一劫是一劫啊!誰還真的想死啊?除非有病!
“王爺,屬下不敢多言,但憑王爺吩咐。”梅歌暗暗給自己的機敏點了個讚,她這句回答可謂無懈可擊啊!
“滾。”
景璽仍舊望著窗外,但唇齒間飄出的一個字卻讓梅歌嚇得屁滾尿流,趕緊連滾帶爬地往門外而去。
隻是梅歌剛爬出門,便看見靈風像座山似得立在門邊,看她的眼神裏冰冷而又鄙視。
“哎,今晚的月色不錯哎?你看那月亮圓的……嘖嘖……那叫一個圓哪!”梅歌抱臂,認真地欣賞起天上的郎月來。
靈風再不看她,更沒有去看她說的朗月,一雙眼睛裏滿是拒人於千裏之外!
梅歌隻覺更加尷尬,心裏頓時有千千萬萬匹長相醜陋的馬匹呼嘯而過:靈風這個死人,大家一起共事快十年了,熟得都快軟了,怎麽彼此之間的感情依然這麽冷漠呢?
非人哉啊非人哉!
白箏從景璽的房間出來後,實在不敢回自己的房間,便一直在明亮的回廊裏遊蕩。
走得久了,雙腿越來越酸軟,主要是內心的委屈加上恐懼,幾乎快要把她壓垮。
她尋了一根紅木柱靠著,抱著自己的雙臂,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出來,隻是心裏那種寄人籬下的感覺越來越濃烈,逼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午夜的風,格外地讓人感覺寒涼。
夜又這麽安靜,所有累積在心中的情緒,在這一刻似乎都想鑽出來透透氣。
“有什麽了不起……明天……”明天她就離開這裏!再不留戀!
季審言現在變成這副樣子,萬一皇帝大人一怒之下遷怒所有人……對!明天就走!說不定還能躲過一劫呢!
白箏用手扯起自己的嘴角,兀自笑了一個,“嘻嘻,白箏,你是最棒的!”
帶著麵具的景璽找到白箏的時候,正好看見白箏這一副眼中含淚,嘴角扯笑的場景,心裏頓時有些不舒服,腳下的步子便加快了些。
“箏兒。”景璽卻依然用了季審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