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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被打了

  郭師傅被打了,右眼上重重挨了一拳,眼腫得很,打成了個烏眼青。他是在飯店跟一個開發商喝完酒,回廠的路上被人打的。


  他隻記著當時自己正走著,有個人狠狠撞了他一下,把他撞了個趔撅,郭師傅向前緊跑了兩步才站住。郭師傅看著那人喊了一聲:“喂,年輕人,看著點人啊?怎麽往人身上撞!”


  誰知他的話音沒落,就有幾個年輕人一起向他打了過來。其中一個高個一拳就打在了他的右眼上。郭師傅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兒,那幾個人又是打又是踹的,打得郭師傅抱頭蹲在了地上。那幾個人劈頭蓋臉地打了一陣後,其中一個人說:“走!”說罷,一下子那些人就都跑了。


  郭師傅從地上站起來,他覺得自己無緣無故地被人打,也不知是什麽原因,心裏很窩氣。他擦擦嘴角的血,回到了廠裏。回到廠裏,郭師傅老婆看他的眼黑青著,嘴角還流著血,著急地問:“你這是咋了?喝酒摔了啊?”


  郭師傅說:“什麽喝酒摔了?是被一夥年輕人給打的!”又罵著說,“他娘的,真倒黴,好生生的亂打人!”說著就往辦公室裏走。


  郭師傅老婆又追到辦公室,問:“大山,那他們為啥打你啊?”


  郭師傅一臉霧水地說:“你問我,我哪知道啊?”說著,就倒在了床上,哎呀,哎呀了兩聲,說,“喝多了,這眼也被打得好疼,叫我歇會兒!”


  郭師傅確實喝多了,他躺下後,哼哼了兩聲就呼呼地睡了。郭師傅老婆給他蓋上被子,自言自語地說:“這大天白日的,怎麽就被人打了呢!”


  旁晚,丁大韋下課來到廠裏,師娘說:“大韋,去辦公室看看你師傅吧,你師傅下午喝酒回來被人打了,也不知是夥兒什麽人,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了你師傅一頓!”


  丁大韋也有些納悶,說:“怎麽好好的就被人打了呢?”說著就進了辦公室,這時郭師傅已經起來了,他捂著眼說:“大韋,你來了?”


  丁大韋說:“來了。”又說,“師傅,那是一夥什麽人?怎麽好好的就打人啊?”


  郭師傅說:“我喝了酒,頭暈暈的在路上走著,就覺得一個人狠狠撞了我一下,誰知一夥年輕人就對我拳打腳踢起來。”


  丁大韋說:“這就怪了,好好地怎麽會這樣?”然後對郭師傅說,“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吧,眼都被他們打黑青了!”說罷,轉身去幹活了。


  丁大韋下著料,師娘、小軍、王燕和啞巴不聲不響地幹著活兒,師娘說:“大韋,你師傅無緣無故地被打,這到底是咋回事兒啊?”


  丁大韋說:“是不是還是上次來收保護費的那夥人幹的,那次我們抓住他的人送進了派出所,是不是來報複我們?”


  師娘說:“那也說不定,那些地痞子哪肯吃虧啊?要是這樣的話,我們趕緊去報警吧?”


  丁大韋說:“我們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再說師傅喝了酒,打他的那夥兒人也沒記住啊!”


  師娘說:“那咋辦?”


  丁大韋說:“師娘,我也在想這個事兒,不如我們等等再說!”


  師娘說:“等等不是更沒證據嗎?”


  丁大韋說:“我覺得那夥人打師傅不是目的,他們的目的還是想收保護費,他們還會來搗亂的,等我們抓住了他們的證據,再到派出所告也不遲。”


  師娘說:“這樣也行。”


  晚上下班時,郭師傅出來了,他跟丁大韋說:“大韋,你晚上睡覺要操點心,我琢磨著打我的人還是上次那夥收保護費的,肯定是那個叫什麽‘光哥’的派人幹的!”


  丁大韋說:“我也是這麽想,晚上我注意點,上次他們砸玻璃還沒有賠呢,這次又打了你,太囂張了!”


  郭師傅用手摸摸自己的眼,眼腫得更很了,他吸了一口涼氣說:“娘的,小兔崽子,叫我抓住了,我非宰了他們不可!”


  丁大韋說:“師傅,我們會抓住證據的,到時候新賬老賬一塊算!”


  這天晚上,丁大韋吃了飯早早就躺下了,他在辦公室裏躺著,床頭前放著一根一人高的白蠟杆棍子,心想,隻要晚上有動靜,就拿著棍子出去,看看那夥兒打郭師傅的人到底是誰?

  天已很冷了,外邊刮著寒風嗚嗚地叫。丁大韋躺在床上,他怎麽也睡不著,他想起身上還有弟弟的一封信沒顧上看,就打開看了起來。弟弟在信上說:

  姐姐生了個小男孩,起名叫彬彬,加上姓,叫李彬彬,你說好聽不好聽?不過我覺得很好聽,你知道為什麽好聽嗎?這名字是我給起的。


  那一次我跟著娘去看姐姐,姐姐跟姐夫正在給孩子起名字,他們翻著字典看,起了半天也沒有起出個名字。我看著那個舞著小手嗷嗷哭的小家夥,我就喊彬彬不哭,彬彬不哭,嘿,他還就真不哭了。不但不哭了,他還舞著小手跟我笑,笑得咯咯咯的。


  娘看見外孫笑了,就說,“你們倆別憋了,憋哧了一天也沒憋出個名字,你弟弟給他起好了,你們看,一叫他彬彬他就笑,多樂嗬,咱就叫他彬彬吧!”


  姐看著正在笑的孩子說,那就叫他彬彬吧。就這樣,小外甥就叫彬彬了。哥,你說我起得這個名字好不好?其實,這個彬彬的名字,是我最近剛學了的一個詞,叫彬彬有禮,我就希望這個小外甥將來懂禮貌,見到我們彬彬有禮。


  起了這個名字,姐夫很高興,他說,想不到我拿著字典查了半天也沒起好的名字,他小舅一下就起好了。姐夫逗小彬彬,可小彬彬不衝他笑,還一個勁兒地哭,因為姐夫長得太醜了!

  丁大韋看著弟弟的來信,他真的想家了,暑假沒有回去,看來寒假又不能回去,廠裏的活兒越來越多,大家每天都加班延點地幹著。


  丁大韋想,這些天王燕累得都不怎麽說話了,啞巴也不咿呀咿呀地喊了,小軍本來就不愛說話,現在就更不吭聲了,整個廠子就能聽見電鋸的切割聲,其餘什麽聲音也沒有。


  外邊的風響著,刮得電杆上的電線嗚嗚叫。丁大韋困了,他想睡,可他又想起了唐曉霞,他想起了那天在學校的小湖邊,月光如水般的灑在校園裏,瀉在湖中的荷葉上。唐曉霞拉著自己的手,我們一起圍著湖散步。


  他想著唐曉霞紅潤的臉,想著唐曉霞那雙明亮好看的大眼睛,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睡著了他就做了個夢,他夢見唐曉霞正向他走來。她上身穿一件粉色羽絨服,下身穿一條發白的牛仔褲,圍著一個大紅的圍脖來了。


  她在外邊咣咣地晃著鐵門,大喊著:“大韋,大韋,開門,快開門?外邊有壞人!”丁大韋一下就坐了起來,他坐了起來,就笑了,原來是他做了一個夢。這夢怪嚇人的,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大喘了一口氣,看看表,已是淩晨四點。他覺得還早,正準備躺下,誰知,門外真的有動靜。那聲音一陣一陣的,絲絲拉拉的,好像往大門外遞東西。他心想,嘿,這夢還真神了!


  他穿上衣服拿起白蠟杆就出去了。一開門,他看見正有幾個人從廠裏往外偷工具,一些小工具已經遞到了門外,裏邊兩個人還在往外遞。丁大韋想這要是把工具都偷了,還怎麽幹活啊?現在正是客戶催要產品的時候,這不是搗亂嗎?他拿著白蠟杆大喊一聲:“住手!”就衝了出去。


  外邊的人看見了丁大韋,趕緊喊裏邊的人:“來人了!”喊罷就慌忙地跑了。


  裏邊這兩個人看見丁大韋,覺得自己跑不了,又看看就丁大韋一個人,他們就想給丁大韋打。


  其中一個大個,從地上撿起一節塑鋼,就猛地朝丁大韋的臉紮了過來,丁大韋一閃躲過,他掄起白蠟杆朝那人腿上打去,那人當場被打得跪在了地上。還有一個要上,見丁大韋又高高掄起了棍子,嚇得趕緊說:“我不動,我不動,你放下棍子吧!”


  丁大韋拿著棍子戳著他們,叫他們兩個站到一起,問:“你們幾個人,都偷了什麽?”


  這兩個人,一高一低,其中那高個,有十七八歲的樣子,他說:“就我們兩個人,其實也沒偷什麽,這不剛要偷,你就出來了。”


  丁大韋說:“不老實,剛才我還看見門外邊有兩個人!”


  那高個說:“沒有,沒有,就我們兩個。”


  丁大韋說:“好,你就嘴硬,你就別承認!”


  那高個看瞞不過去了,說:“那就是四個人吧。”


  丁大韋說:“我也不給你廢話,等天亮了送你們去派出所再說!”


  另一個低個趕緊說:“別別別,別送我們去派出所,我說,我給你說。”


  這時,那高個狠狠瞪了低個一眼,那低個張張嘴不敢說了。


  丁大韋說:“不說也好,反正天也快亮了,我也不睡了,我就這麽看著你們,咱就熬時間,隻要你們倆誰敢動一動,我就拿棍子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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