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壓力
當時顧竹笙包著眼淚盯著對麵森林,想著可能等師父過去了,這些事情顧竹笙也會覺得好笑吧,畢竟“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將會過去,而那過去了的,就會成為親切的懷戀。"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過那種體驗,眼淚包在眼眶裏,就會在角膜前麵形成類似凹凸?
透鏡差不多的效應,隔著破舊的毛窗戶,看見對麵山坡上有花枝遠遠地朝著她這裏伸了過來,覺得小粉花開的特別好。
越往後壓力越大,每隔一段時間,顧竹笙都會跑到師父那裏放飛一下自己,直到最後十幾天,他覺得這裏實在是真的太沉悶了,於是果斷收拾了所有要用的武功秘籍,朝著山洞就一下子跑過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那幾天簡直活的不像人樣,因為是突然決定的,也沒有收拾衣服,一套衣服從白天穿到晚上,冷就裹個差不多要到腳踝的大衣。早上大概五點多就起床去練習套路動作,又怕打擾到師父睡覺,就悄悄一個人跑到平台,平台又是壞的,就用一個小燈籠去看書。
把大靠背椅子當書桌,坐著小板凳,就跟小時候在家門口寫作業似的,瑟瑟縮縮的蜷著。十二月份的一場雨,帶來了降溫的同時,也好像在一夜間把路邊的銀杏葉一掃而光。剛剛搬到這裏的時候,一直在期待著銀杏葉子黃,還想著看著美麗的景色。
沒想到師父在這裏的第一個秋天這麽匆忙的就過去了。這是同一天不同時間的路邊。五點多霧氣很重,幾乎什麽都看不到,差不多七點多,來往人們逐漸越來越多,八點多天亮了。
每天師父將近七點五十才出門練功,那時候顧竹笙應該正背的起勁,往往沒有什麽交流。等顧竹笙餓的遭不住,去小灶裏翻吃的時候,師父就已經不見了。
中午顧竹笙隨便煮一點粥,青菜,雞蛋什麽的也就是一頓,多數又是抱著碗跑去平台瞄幾眼書。晚上等師父回來,才是一天最幸福的時候,因為那幾天吃的簡直沒有重樣,師父還遠程指揮,做了一次極其成功的番茄魚。
賽前顧竹笙特別緊張,顧竹笙害怕賽不起,然後就沒有了再繼續待在這裏的理由,怕被朋友召喚回家。師父覺得,顧竹笙甚至沒有去想象這件事會怎麽樣的勇氣。全程顧竹笙都在自己練習,其他事情一概不放在心上。找房間,找賽場,找最近的路。
顧竹笙現在都不知道從這裏到賽場到底怎麽走。師父說怎麽樣,就怎麽樣,顧竹笙唯一知道的就是怎麽從這裏的進口準確無誤的走到賽場。
第一天 早上,緊張的很早就醒過來了,開始看關於比武用的秘籍,看到上次比賽的評委一個講話顧竹笙都不知道,於是一腳踢醒師父,讓他幫助顧竹笙做準備。到時間走出房間,完全吃不下早飯,一個小跑就過去了,撲通撲通的聲音一下子弄得顧竹笙開始幹嘔。
顧竹笙以前比武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是個成年人了,果斷拒絕了師父陪賽的建議。可是過了五年,到再次比武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麽越活越回去了。好像變成了一個小孩子,顧竹笙特別特別想讓師父一步不離的就守在賽場外麵。
賽完第一個科目,整個人都是傻的,唯一的想法就是看看師父這個時候到底有沒有幫助自己來罵評委。中午也睡不著了,下午也是恍恍惚惚。直到第二天,才回過味兒來。
賽完就第一時間離開了這裏,師父告訴顧竹笙這輩子再也不想陪賽了,太無聊了。他告訴顧竹笙他原來計劃來這裏轉轉,結果轉到一半,看著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就慌裏慌張跑回賽場底下守著了。
賽完了以後,顧竹笙常問師父,他自己比賽失利怎麽辦的話!他都是先說顧竹笙想太多,沒有這種可能。最差,那就調劑到基礎班嘛,當個普通人也不錯,即使失利,先找個地方待著,再比賽一年。或者顧竹笙想幹什麽都可以,大不了師父可以照顧顧竹笙。
顧竹笙又問,如果自己調劑呢?師父告訴顧竹笙,調到這裏的基礎培訓班就行。夏天從其他地方回來,很多人問顧竹笙是不是想去別的地方學其他武術,在遇到師父以前確實是,並且從之前就決定了。
去別的地方之前顧竹笙還有點搖擺,可一開始自己的旅程,直直堅持了一天,顧竹笙就想,這個距離好遠啊!這個念頭一出來,原本喜歡的地方突然變得不順眼,什麽鹽水鴨,哪有甜皮鴨好吃,什麽魔鬼森林,不和寬窄巷子差不多,什麽南奇門絕學。
練功的地方這麽偏,還不如師父大院子,附近的院子也不好,都才十二點,村子都鎖門了,這要是在師父那裏,起碼還有很多人。出去轉悠了一趟,反倒更塌心的決定在這裏呆著了。回來以後,就有超多人問,覺得怎麽樣啊!顧竹笙回答多是就那樣吧,也不算特別好。
比其他人好像要好一點啦。到底是好了多少?反正沒有好到值得顧竹笙放下已經習慣了的生活,又再一次跑到舉目無親的地方。常常開玩笑說,遇到師父簡直是誤終身,硬生生的從最好的地方變成了普通的基礎班。
耽誤不耽誤的,這要很多年後才能說明白,至少現在顧竹笙覺得不會輸。這一年,有太多的瞬間讓顧竹笙覺得很值得。年初,不記得是哪筆小錢入賬,為了犒勞搶位置的師父,送了一雙鞋給他。
沒打開看,也不知道鞋子竟然是很好的,關鍵還是一本正經的證明,價格超高。師父表情嚴肅的嚇顧竹笙一跳,說以後不準亂花錢。顧竹笙說都是自己平時比賽的獎勵,一次又一次地賽出來的。他摸著顧竹笙頭說,那你以後不要那麽拚命了,參加比武就行,獎勵師父給你發。
一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力勸顧竹笙放棄這條路,他也有過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