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問吏
看管這裏的小吏趕緊給顧竹笙帶路，把他們領到了關押黑衣人所在的地方。當他們過去的時候，那些刺客的模樣看起來非常的狼狽，衣服也被勾破了不少，還隱隱有血水流出來。不過精神頭還是不錯的，看到顧竹笙的時候他們還輕蔑的冷笑了一下。把罩布給拿下來，這些刺客的臉都露了出來，從千昕月的眼睛裏麵看來。他們的長相隱隱還是有一種鄉土的氣息，要是神情沒有那麽的陰鷙沉鬱的話，還是能夠看做是一般在田地裏勞作的淳樸的百姓。顧竹笙問道：“什麽都沒有問出來嗎？”
小吏趕緊回道：“啟，啟稟皇上，經過審訊得知，他們都是一些地方偏嚢之地的平民百姓，但是後來落草為寇，專門做一些打劫商船的事情。不過，至於後來他們為什麽會當刺客一事，他們卻隻字未提。小人也特意去他們的小村莊打聽，但是一無所獲，因為那個小村莊早在幾年前就已經被岷山的一群強盜給殺害了，現在關於他們並沒有留下一絲的線索。”小吏說道最後有些羞愧和忐忑，這樣的結果別說是顧竹笙了，就連他也覺得不滿意。可是不管他用了什麽方法，這些黑衣人就是硬骨頭，偏偏都一個不肯講。本來想著讓他們吃兩天的苦頭，然後再好好的從實招來，但是沒有想到顧竹笙會突然過來，這讓他真的有一種措手不及的慌亂。
關於岷山一村村民被殺害的事情顧竹笙其實也有耳聞。其實當時當地並不止是這一處發生了這等殘暴的事情。在那一年的時候，天氣非常的幹旱，很多地方顆粒無收，而且那個時候又馬上就要過冬，很多人看著就要被凍死餓死了，很多人都養活不起來。當時他還大大的提倡了一下朝廷之中節儉，並且開放國庫營救和捐贈那些貧苦無依的老百姓。但是上令下行的阻礙太多了，本來有幾十萬兩的雪花銀，但是真正道了百姓的手裏卻少之又少，當時這個現象顧竹笙即使做了很多的措施也並未能完全的製止，畢竟當時他登基不久，很多地方都沒來得及整治，當時當地要是再大加整治的話，那整個朝局和下麵的百姓就要更加的動蕩和苦不堪言了。
“你說他們以前都是平民百姓？”顧竹笙皺了皺眉，開口問道。
小吏趕緊從一邊拿起記錄簿，道：“陛下，那些人的身世背景都記錄在這個小冊子上了，還請您過目。”
顧竹笙隨意的翻了幾頁，看到千昕月好奇的眼光的時候便把這本記錄簿個隨手遞給了她。然後問道：“他們的家人現在在何處？那裏的草寇很多嗎？”
小吏趕緊道：“他們都是岷山那一塊的村民，可是小人派人去查看的時候，他們的家人的都已經不在村莊上了。不過小的已經讓人趕緊去查詢他們的藏身的地方了，應該馬上就有消息傳過來。岷山這個地方窮山僻壤的，土地貧瘠，根本就種植不了穀子，無以為生，有些年老體衰的老人就去山上采摘野果，而那些青壯年就隻好去碼頭做苦力活。但是這根本就不能養活一家子人，所以很多人就不得不去山頭當草寇，搶劫過往的商船。靠著這個，他們還能維持下大半。”
這個小吏的語氣中好像還頗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意味啊？顧竹笙問道：“你好像很理解同情他們？”
小吏這才反應過來，立馬告罪。顧竹笙溫和的笑道：“這何罪之有？你對這些人可有什麽看法，不妨直說。”
看著顧竹笙這麽寬宏的樣子，好像真的並不介意。所以小吏才鬥著膽子道：“其實這些人心裏都是一些良民，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大惡之人，隻是迫於生活的無奈才不得不落草為寇。小人覺得，他們的行為雖然不好，但是也情有可原的。其實，其實隻要朝廷稍加安撫，讓百姓們能夠吃飽穿暖，他們是肯定不會想要去當那些強盜的。畢竟，誰也不想過那種舔刀子過日子的生活。”小吏的一番話雖然說的非常的委婉，但是意思也非常的清楚。如果在政的官員清廉謀政，朝廷多加撫恤百姓減少賦稅，那麽百姓的生活就不至於那麽的苦不堪言。小吏在生活中見到了很多的辛酸苦辣的事情，對於那些貧苦老百姓也是懷揣著有一顆悲憫的心的。本來這些話他準備一輩子憋在肚子裏麵的，今天三生有幸能夠親眼見到顧竹笙，還能有機會說出自己的心生。如果顧竹笙能夠聽進去的話，改變朝政，那麽今天他就是因為自己的一番話而死那也是值得的。
然而幸好顧竹笙並不是那種昏庸淺陋的君主，“是啊，這世上哪有真正的善與惡的分別。你的這番話倒是讓朕警醒了，你能夠說出自己的想法很不錯！”顧竹笙沒有懲罰他，反而還大加的鼓勵和讚揚，小吏的細膩很高興，並不是隻是因為自己免於一難之後的慶幸。
千昕月對於這個大膽的小吏的觀點其實也深以為然，這下子對他的好感也增多了幾分，能夠關心百姓疾苦的官吏品行一定差不了多少。隻是不知道在這小小的牢獄之中當一個牢頭會不會感到委屈呢？“你在這裏當差多久了？為什麽會選擇在這個地方當差呢？”
小吏愣了一下然後趕緊回答道：“回稟娘娘，小人因為數次中舉不第，為了生存才不得以在此處任職，先如今應該六年的差了。別的地方小人不敢說，但是娘娘要是想要知道這牢獄之中的任何的一個地方任何一樁事情，小人有信心都能夠說出一二出來的。”這個地牢的規模可不小，能這麽有信心的在他們的麵前下這個保證，看來對於此地是真的非常的熟悉了。
六年了啊！千昕月看了顧竹笙一眼，蓋上手中的記錄簿，道：“你已經在此地任職已久，想不想換個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