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黯然失色兩廂情
昕月再次見到奚兒的第一感覺,便是有些驚訝於他父親千雄嚴,奚兒的他挑選的丫鬟,雖說有些天真無邪,但也是心思細膩,善於謀劃。
“奚兒,你還真是細致入微啊!”昕月剛進入這個庭院,便被眼前的奚兒發現。
“小姐笑話了,這東宮裏人還真是警覺……”奚兒小聲的在昕月耳邊說著,語氣裏還有一絲得意。
昕月進了這庭院裏,才發現這裏雖小卻很精致,還沒等昕月開口,奚兒就說道,“小姐,您還別說,這和樂街比別的街市要熱鬧幾分,隻是這庭院不怎麽大。”
昕月聽奚兒這一說,心中有些吃驚,她知道奚兒比較機靈,沒想到她竟然還有如此頭腦,還知曉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的道理,不由得誇讚起奚兒來。
這和樂街是京城最為中心的一條街道,與周邊的幾條街道相互貫通,還有覽色橋作為主要通道,讓這和樂街更加熱鬧。
昕月再次站在覽色橋上時,心中感慨萬千,猶記得那天自己被逼著從這覽色橋上跳入河水之中,那時的河水可沒有現在的波光粼粼的美感。
“小姐,你看這覽色橋附近人來人往,特別熱鬧,一到夜裏更是喧鬧不止。”奚兒一臉喜悅的給昕月講著,完全沒有的在意昕月的表情變化。
昕月看著覽色橋周邊的景致,腦海中想著自己翻看的京城遊記,自己要怎麽才可以偶遇那位年老的傅大人,而且太子殿下口中的江南古院,想來也是很難進入的吧!這可讓昕月犯了愁……
奚兒與昕月二人,在這和樂街轉了約一個時辰,這才將這條街的轉角處的熟記在心。看著這街內的那些商鋪,采軒閣,花亭居,錦繡閣,還有之前她與雪陽公主一起來過的異珍坊也在這和樂街裏,奚兒偷偷給昕月說,那個江南古院她沒有見過,隻記得有一個年代久遠的庭原因位於花亭居的西邊,那裏有很多人更是絡繹不絕………若是說江南古院,她還真沒找到,昕月所看的那本遊記裏,也沒有關於江南古院的記載,她們主仆二人已走到和樂街的盡頭,卻也沒有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昕月正在回憶自己是不是漏掉什麽?奚兒卻突然喊住了昕月,“小姐,我們走錯路了,”昕月還沒有反應過來,奚兒又小聲說道,“小姐,這前麵是我們的住所了,現在需要去的是興華街。”
“嗯……”昕月心中發愁,也有些心不要在焉的,轉頭向你覽色橋看去,隻見在那最西邊有一處閃著翠綠色燈火,那些院落顯得猶如仙境,“唉,這還真是奢靡……”昕月也隻是感慨一下。
“小姐,那裏可是這和樂街最為珍貴的地界,一個庭院便是上萬兩銀子,簡直是天價………”
昕月心中不解,那個傅大人,到底有多大的本領,那個朝廷大員對他的尊敬絕非一般,之前被軒王利用自己設計呆在他身邊,現在又被太子殿下盯上,還有那個說是他女兒的貝語,長得也是美豔不可方物。
她實在想不通,他到底是何身份?奚兒還是一臉興致勃勃的給昕月講述著興華街的商鋪,“這興華街雖沒有和樂街那麽熱鬧,可這裏也有一些琴弦閣,欄歌樓,而且,小姐,這裏還有萬花樓,雖說名字好聽,不過也就是個妓院……
昕月聽到萬花樓這三字時,抬頭看了一眼,隻見那一片紅色有些刺目,之前在這裏受到的屈辱………她還心有餘悸,隱隱的還有些悲傷。
終於,他們回到了庭院,都累得直不起身子來了。
“對了,小姐,您說咱們這個院子起個什麽名字好呢?”奚兒差點忘了這件事。
“奚兒,你覺得若闌小齋這個名字怎麽樣?”
“若闌?”奚兒不懂這話裏意思。
昕月微微歎了一口氣,“奚兒,你可還記得我母親的名諱?我隻是不想就這樣忘了她………”她還記得顧竹生在她母親忌日的那天,與自己說的話,還有那溫柔的麵容,看來,在任何情況下,她都不可能忘記顧竹生了吧!他說的每句話,我都記在了心裏………
奚兒這才想起,自家小姐一直渴望著別人的關心,夫人在他年幼時便離去了,想來小姐心中還是想念夫人的……
昕月看著奚兒因她的話而陷入沉思,輕微一笑,“好了,有些事,你是不是需要好好給我說說?”
奚兒又些猶豫,那人在小姐心裏的地位,她是知道的,可現在的小姐又想起了故去的夫人了,心中本就有些傷心,若是說了………看著小姐一臉期待的盯著她,“唉……小姐,我說,我說,你不要盯著我了。”
奚兒這才娓娓道來,她按照昕月的吩咐去聯係了黃陽,也約好他們相見的日子,可這次,還是要讓小姐主動去找他,就算這樣,昕月心中也容易喜悅的。
相約的日子便是在五月末,此時的昕月便在前往安平街的方向。
一入門便看見顧竹生手拿一本書,悠閑的坐在那裏,還似往日那般溫柔。
“我等了你半刻鍾了,這你可滿意?”
昕月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激動的都說不出話來了,她感覺自己在這個時候有七情六欲,隻要看到他,什麽事她都可以就此忘記。
“我們好不容易見一次,”顧竹生見昕月直直的盯著他看,他放下手中的書,伸手摸著昕月的臉說。“一起出去轉轉吧!”
五月的風很是溫和,帶著花的香氣拂過臉龐,使人很是舒服。昕月就這樣被顧竹生牽著向前走,聽到耳邊傳來熱鬧非凡的聲音,這才回了神。
路過一個綠柳湖畔時,見很多年輕的男女皆圍著一顆巨大的柳樹,昕月也有些好奇,“我……也……想去看看。”
顧竹生見昕月一臉興奮的樣子,也不忍拒絕,“嗯,既然你想去,那我們就去吧!”
昕月心中一喜,與顧竹生兩人並肩向那柳樹走去,剛走近便看見那柳樹臨水處有一個月老的石像,那些個年輕的男女皆在參拜著它。
“顧郎,你看,是月老像……”昕月很是驚喜,沒想到她們兩人可以一起見到月老像,就說明他們是天定的緣分。
“我看到了,我們也需要去參拜一下了。”顧竹生語氣還是那麽溫柔,“不知,月兒,你可願與我一同前往?”
昕月喜悅的不能自己,顧竹生竟會主動這樣說,參拜月老像,她怎麽可能不願意,隻要是跟他在一起,即使是地獄懸崖,她也會毫不猶豫。
前麵的人一波接著一波的參拜,昕月的手被顧竹生握在手中,兩人站在那些後麵,不一會他們後麵也站了許多等著參拜的年輕男女。
在這微風的吹拂下,兩人手牽著手,麵帶笑容的向前走去。
柳樹枝也隨著風肆意飄舞,昕月隻覺得這一刻仿佛是夢境,她感覺這有些不真實,轉頭看向顧竹生,見他一臉認真的參拜著月老像,好似她的目光太為炙熱,顧竹生緩緩地轉過頭來看向昕月,昕月見他臉上竟有一絲羞紅之色,“這樣……讓我……覺得有些緊張……”
昕月現在覺得輕飄飄的,對於現在的狀況,她是做夢也沒有想到,看著顧竹生有些羞紅的臉,她情不自禁的說道,“我也是……”
沒一會兒,顧竹生便恢複了正常,隻是把昕月的手握的更緊了,“那我們正好現在可以走個過場,以後會有機會的………”
昕月聞言感到一陣暖意,眼睛有些發紅,她急忙向邊上看去,隻是不願讓他發現……
就這樣,稀裏糊塗的參拜過月老。
當顧竹生看到她的眼睛有些發紅後,還沒等昕月出言解釋,顧竹生就體貼入微的說,“這湖邊空曠,風也大些,以免你受涼,我們這就回安平街吧。”
顧竹生現在便住在安平街裏,她們二人回去時也快要酉時了。
昕月因今日受的驚喜太多,還有些恍恍惚惚,對參拜月老時所發生的事,一直處於失神狀態。
顧竹生回到住所後,也沉默了許多,兩人略微溫存之後,都背著身子,不知在想些什麽,昕月看著床簾感覺有些頭暈眼花。
昕月的手搭到了孤獨生的手臂上,她現在有些意識不清。“月兒,你這是?”顧竹生有些不解的看了昕月一眼,見她臉色有些異樣,伸手向她額頭摸去,剛碰到臉龐,就覺得有些發熱,“月兒,你是不是受涼了?”
“沒,沒事,”昕月急忙解釋道,“我隻是有些累了,你放心吧!我睡一覺就好了,真的不用擔心。”若是能天天與他在一起,受點涼算什麽……
“我想起來一件事……”她記得來的時候,有把給顧竹生準備的錦衣帶來,她有些艱難的起了身,拿出自己帶來的包裹,有些緊張的遞給他,“你的尺寸,我不太了解,所以你試試看合不合身……”
顧竹生有些吃驚,他有些小心翼翼的將包裹接了過來,解開後裏麵的錦衣便展現在顧竹生麵前,他見裏麵的錦衣後,隨既展開一抹邪笑,“月兒,在你麵前,我可不想穿………你送的……衣服,我更喜歡………什麽都……不……穿……你覺得怎麽樣?”他的頭慢慢向昕月靠近,在昕月耳邊呢喃道,“是不是啊!月兒……”他還故意在昕月耳邊吹了一口氣。
昕月被顧竹生的話羞得抬不起頭來,再加上有些頭暈,現在渾身都失去了力氣。
“好了,月兒,你趕緊休息吧!”顧竹生這才恢複溫柔的樣子,將昕月攙扶到床上。
“顧郎,麻煩你了……”昕月現在說話的都有些氣弱,她心中有些責怪自己,怎麽身體如此不爭氣,他們好久才能見一次……
顧竹生溫柔的笑了笑,看著她的目光裏帶有一絲憐惜,隻是什麽話也沒說。
“要不………”
“我們相擁而眠……”
顧竹生這話說的突然,昕月被他話驚住了心神,這人還是顧竹生嗎?還是那個對她不上心的顧竹生嗎?
她猶記得自己曾經任性的要求過他抱著自己入睡,那時候他是堅決的拒絕。
眼前的他……
她現在的心情用語言都表達不出,看著有些顧竹生伸出的手臂,她小心翼翼的向他靠近,這一刻,她的心髒都亂了分寸。
“顧郎,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嗎?不過,我現在好開心……”昕月現在滿心歡喜,頭也有些發暈,心裏的都說了出來,“好多次,我都差點死了,可是我舍不得你……”
“月兒,你都經曆了什麽啊?”顧竹生的語氣還是很輕快,感覺有輕浮。
“被逼跳河,還有藏寶圖……”昕月說著還癡笑著,也還是感覺到顧竹生因她的話,氣息都有些混亂,她有想起了顧竹生與昌陽王世子關係甚密,這才斷斷續續的說著,“顧郎,我給你講講我都經曆……”
昕月把自己之前都詳細的給顧竹生講述了起來,隻是這次太子殿下的吩咐,她實在沒敢說。
顧竹生的臉色平淡無奇,好似昕月說的事都與他無關一樣。
“顧郎,你知道真藏寶在哪嗎?”昕月一想到這樣事,就有些發愁,“我沒有見過藏寶圖,萬一被太子殿下發現,我就會沒命的,我不想死啊!我還有好多事沒做……”
顧竹生還是一臉平靜,隻是語氣有些無奈,“聖上都沒見過,你又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可以見到。”
“嗬嗬……聖上?”昕月現在說話毫無顧忌,而且她覺得也沒有別人,就更加放肆,“聖上也不是萬能的,他連她的後宮都管……管不好,他的孩子們互相爭鬥……他不僅……不加以……製止,還左右袒護,你說……這樣的……”
顧竹生心中有些吃驚,有些無奈的說,“有些事沒表麵上那麽簡單,要靜下心來……”他看著有些迷迷糊糊的昕月,語氣溫柔的說,“對了,月兒,再有幾日,便是你的生辰了,我會有些忙碌,所以……生辰禮物先送給你,你看怎麽樣?”
昕月雖說現在有些頭暈,可顧竹生的話直接鑽入昕月心中,這次見到顧竹生他與之前大有不同,這次感覺對自己上心了不少,做事情也會詢問自己的意見,而且還主動親近自己……現在又說要送自己生辰禮物,會不會是玉質器物?她提起精神,笑靨如花地說,“嗯嗯,沒事的,顧郎不用介懷……”顧竹生見昕月歡喜的樣子,這才緩緩起身拿了一個有些偏大的木匣子。
昕月見到這個木匣子,心中有些失望,她之前為了顧竹生經常去一些玉質器物商鋪,對這些東西有所了解,看這木匣子就知道裏麵裝的肯定是一些普通至極的玉石。
顧竹生坐在床邊,伸手把木匣子遞給她。
昕月接過來打開一看,映入眼前的便是一對兒精致的玉鐲,她記得雪陽公主的那個白玉鐲可比這個要優質。
“這是……岫玉?”昕月不由得喃喃自語。
顧竹生聞言一笑,伸手輕輕揉了揉昕月的頭,“見識不俗。”
“這兩隻都是岫玉,隻是顏色不同,你可以隨衣衫而佩戴。”顧竹生臉色帶有得意之色,“你要先試戴嗎?”
昕月記得自己在書上看過,“俗不出岫玉,雅不過水沫碧玉。”她當時還覺得這話很無趣,可現在隻感到一種不屑的感覺蔓延……
“你不喜歡?”顧竹生見昕月不言不語,還以為她不喜歡這生辰禮物。
“不是……”昕月心中有些傷心,但是她不願被顧竹生發現,便裝作一臉笑意,“隻要是顧郎送的,我都喜歡……”還是想知道他送自己這岫玉的理由,“顧郎………你先為何會選擇岫玉?”
“我……隻是……”顧竹生也沒考慮過,一時有些沉默,“這岫玉成色不錯,而且你的氣質也與些岫玉也適配,你若是不喜,待我閑下來再給你買吧!”他語氣波瀾不驚,感受不到一絲情感,“你也可以把你喜歡的東西給我說,日後再買……”
昕月睡了一會,身體便恢複了,她又需要繼續為東宮辦事。
她還有些自嘲的說自己,真不是富貴命,有事要辦病症也消失了。
這幾日,顧竹生公事繁忙,昕月也沒有再出來找他了,現在一心在東宮裏過著悠閑的日子,有時也去若闌小齋打聽一下江南古院的消息。
這都已經過了數日,可還是沒有一點消息,昕月都有失去動力了。
太子殿下對這件事的期限沒做規定,這讓昕月的壓力小了些,而且這件事也很難在幾日之間便做到。
昕月一邊自我安慰,一邊也在意朝廷的動向,有時候與一些女官和太監們打打鬧鬧,也從她們口中得到一些最新消息。
有的說,雪雅郡主並不是看上了軒王,對太子殿下也無意,還說要親自選駙馬,就在那些秋闈大考中進行挑選,而且聖上也默許了……而且軒王府也聽說要有新主子,還是軒王親自選擇的正妃,不過聽說也是個地位不高的官家女子……還有一個在天德宮任職的太監說,東宮也要進新人了……這是聖上下的旨意,即使是太子殿下也不能抗旨。
昕月聽到這些消息時,隻覺得宮中之事比那書中所述更有戲劇性,這聖意也真是難測……又想起之前千昕爽說過,若想在宮中活下去,不會揣摩他人的心思是很難的,而且與千雄嚴比起來,自己隻會被人利用……
閑下來時,昕月拿出顧竹生送給她生辰禮物岫玉,試了試其中一個,隻覺得成色的確不錯,襯她皮膚更加白皙。又想起她說的話,若是自己有喜歡的以後便給她買,可這與她自己挑選送與自己是不一樣的,不過……他比之前對自己上心了,她心中還是有些喜悅的,之前,他還開玩笑說,在這東宮裏侍衛也比外麵世家公子還要優秀些,還怕自己會拋棄他……
想想就覺得可笑,她那麽愛他怎麽可能會……
拋棄他,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對她的情,比山高,比海深。